第58章 對話柳隨風，是個可用之才
沒過多久，柳隨風來到李毅馬前，恭敬行禮道：“屬下柳隨風拜見主上！”
李毅伸手把柳隨風扶起，試探著問道：“柳先生是做過翰林的大才，給我一個小小都司當師爺不需要多考慮一下嗎？”
“不用了！”柳隨風語氣堅決道：“主上允文允武，又得總督大人看重，未來必定前途無量，不過……”
李毅好奇問道：“不過什么？”
柳隨風解釋道：“大明官場是個大墨缸，又是一團纏絲帶，就算一朵白蓮花進來也要黑著出去，就算是蓋世英雄，也會被綁縛的束手無策，主上有良知，有熱血，本該當個純粹武將的！”
李毅聽柳隨風如此說，心中對他的評價高了不少，繼續(xù)試探道：“我也想當一個純粹的武將，但現(xiàn)實不允許，人總是要往前看的?！?p> “主上剛立功勛，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步履薄冰，一步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所以我才來尋求柳先生的幫助?！?p> “清虜入寇，主上的一身本領有了用武之地，這本是好事，奈何青睞主上的是總督大人，這就喜憂參半了！”
李毅好奇問道：“此言何意？”
柳隨風解釋道：“屬下在闖軍中親眼見證過總督大人‘盧閻王’的威名，流賊們都對他聞風喪膽，總督大人知兵事，寬待武將，是主上難得的恩主，但他有一點不好！”
柳隨風故意停頓片刻，賣了個關子。
李毅饒有興趣地回道：“愿聞其詳！”
柳隨風不答反問：“主上了解總督大人的經(jīng)歷嗎？”
“略有耳聞！”李毅說的謙虛，實際上他是很清楚了，畢竟盧象升可是明末時期與袁崇煥有的一拼的大牛人。
柳隨風見李毅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心中很是滿意，也就不再賣關子，詳細說道：“天啟六年，時值閹黨當?shù)溃偠酱笕擞蓱舨繂T外郎升任大名府知府，隨后當今圣上即位，與東林黨人合謀驅(qū)逐閹黨，東林黨人一朝得勢，雞犬升天，總督大人出身江南，一向以東林黨人自居，卻沒有得到升遷?！?p> “崇禎二年，己巳之變（后金攻入大明京畿之戰(zhàn)），袁崇煥枉死，當今圣上又把朝中錢謙益等東林黨人趕回江南，唯獨總督大人因為勤王之功掌管京畿（jī）南三府‘兵備道’?！?p> “為何會這樣？”柳隨風說到這里，加重語氣道：“全因總督大人有一個擔任當朝首輔的同鄉(xiāng)兼親戚周延儒，總督大人在京畿南三府能練就天雄軍，少不了周閣老的照料?！?p> 柳隨風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如數(shù)家珍。
“崇禎六年，當朝首輔溫體仁斗倒周閣老，當他開始清除異己時，總督大人的安穩(wěn)日子也就到頭了。”
“崇禎七年，總督大人以右僉都御史的身份撫治鄖（yún）陽，明為升遷，但主上應該知道鄖陽是什么地方吧？”
柳隨風眼神迷離，好似回想起自己五年前在那里的經(jīng)歷，一雙腳底板隱隱有些發(fā)癢。
“那里深山絕谷，樹木遮天，四十萬流賊藏身其中，鄖陽府六縣全被攻破，大明沒有一個官員愿意到那里任職?！?p> “總督大人確實有真本事，即便到了鄖陽那樣的‘鬼地方’，也能干出一番大事，殺得流賊們哭爹喊娘。”
“崇禎八年，總兵曹文昭戰(zhàn)死，流賊掘了鳳陽皇陵，洪承疇對中原戰(zhàn)事一籌莫展時，總督大人危難中升任五省剿匪總理，半年后擊滅了流賊盟主闖王高迎祥?！?p> “總督大人立下如此大功，即便回京師擔任內(nèi)閣大學士也是夠資格的，可他卻被調(diào)到宣大鎮(zhèn)擔任總督?！?p> “宣大鎮(zhèn)可不是好去處，因為梁廷楨、張鳳翼等尸位素餐之輩把宣大搞得烏煙瘴氣，宣大鎮(zhèn)官員經(jīng)常從上到下被連根拔除，堪稱官場墳墓?！?p> 柳隨風略一停頓，看到李毅認真在聽后，又繼續(xù)說道：“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總督大人作為當朝首輔溫體仁的眼中釘，每次都是就任最艱險的地方?！?p> “盡管總督大人經(jīng)常逆境而上，但主上覺得一個人的好運能一直這樣下去嗎？”
“總督大人若能一直勝下去，若能不被人抓住把柄，當然無需顧慮，可一旦出錯那就是萬劫不復了。”
“主上現(xiàn)在備受總督大人青睞，無論主上心里怎么想，在別人眼中都是總督大人的親信，再怎么左右逢源，也難被朝中的大人們接納?！?p> “為今之計，主上唯有全力相助總督大人在宣大鎮(zhèn)站住腳，否則城門失火必定殃及池魚?！?p> 李毅面色一凝，追問道：“那我具體該如何做？”
柳隨風不答反問道：“主上知道總督大人現(xiàn)在最需要什么嗎？”
李毅想了想，給出了一個答案：“錢！”
柳隨風眼眸一亮，問道：“主上可否告知屬下為何給出這個答案？”
李毅笑著解釋道：“如果總督大人是個得過且過的總督，宣大鎮(zhèn)的錢夠他花了，但總督大人要做事，要練兵，以宣大鎮(zhèn)的窮困和朝堂的掣肘，無疑是難上加難，所以，總督大人現(xiàn)在最需要的應該是錢！”
柳隨風聽了李毅給出的解釋，心中生出‘英雄所見略同’之感，不但對給李毅效力再無芥蒂，還多了一些期待：“主上所說的正是屬下心中所想！”
“宣大鎮(zhèn)窮困，又不產(chǎn)糧，唯有張家口（東口）和殺虎口（西口）的商貿(mào)是宣大鎮(zhèn)最大的財源?！?p> “可偏偏這條財源被富商、官紳瓜分，總督大人初來乍到，無法直接搶奪，這就需要一個沖鋒陷陣的幫手。”
“主上如果敢冒著得罪一些人的代價，從這條財源中切開一道口子，并給予總督大人最大的支持，那總督大人必定能在宣大鎮(zhèn)站住腳?！?p> “朝堂之爭說復雜很復雜，說簡單也很簡單，就如總督大人，他自詡為東林黨人，但江南復社名流誰也不把他看做自己人?！?p> “為何會這樣？是因為他的親戚周閣老是東林黨的對頭?！?p>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別人倒霉的時候，總督大人從中得到了好處，主上為總督大人賣力，當然也能得到好處?！?p> 柳隨風說話的時候，目光直視李毅，都說樹大招風，但小樹苗連招風的機會也沒有。
柳隨風獻出的計策，是讓李毅徹底站在宣大鎮(zhèn)本地富商、官紳的對面，全心協(xié)助盧象升掌控宣大鎮(zhèn)。
既然朝堂上那些人本就是盧象升的對頭，李毅又不可能再有別的依靠，不如索性做的徹底些。
柳隨風這番話徹底打開了李毅的思路，李毅想到了很多，其中就包括那封從傳信漢奸手中繳獲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