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對話陳子龍，許都被斬殺
舟山島的問題解決后，李毅再次踏入東陽，遙控秦虎、楊國忠兩路兵馬對白頭軍的圍剿。
立冬之后，白頭軍的處境越發(fā)困難，李毅派人入林宣告，主動投降的普通山民一律免罪。
白頭軍普通士卒之所以咬牙跟著許都堅持，是害怕朝廷秋后算賬，現(xiàn)在李毅派人來說只要主動投降便可免罪，他們胸口懸著的大石頭落下，紛紛潛行下山投降。
許都一開始還想用殺雞儆猴的方式止住敗勢，可白頭軍普通士卒根本不怕，許都眼見大勢已去，便派密使與陳子龍接洽求降。
陳子龍拿不定主意，于是快馬趕到東陽準備和李毅商議這事。
自從黃斌卿遇襲之后，對白頭軍的圍剿之事便全權(quán)由李毅處理。
在是否招降許都這事上，陳子龍在定策之前必須征詢李毅的意見，雖然他心中早有了主意。
十一月二十二日，江南下了一場小雪，陳子龍穿著一件灰色的狐裘來到寧紹軍的駐地。
福順昌在江南鋪展開來后，皮毛在江南愈發(fā)盛行。
陳家也算是名門望族，天氣一冷，陳子龍也不能免俗，穿上了最流行的狐裘。
見面后，陳子龍開門見山對李毅說道：“李總兵，你對許都請降一事有何看法？”
李毅答得很干脆：“這是好事，將士們征戰(zhàn)辛苦，白頭軍藏在深山中圍剿不易，能讓將士們少流點血，我當然也愿意。”
“有李總兵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陳子龍喜笑顏開，軍鎮(zhèn)養(yǎng)寇自重已是大明常態(tài)，李毅這般好說話，讓他有些小小的驚喜。
“百姓從賊，多是因為饑寒，若是浙江那些大戶能拿出兩三成的糧食出來，白頭軍也無法舉事?！边@是李毅在江南所見所聞后的感觸。
只看浙江一地，七成的田地集中在官紳手中，還有不少百姓自愿把田地掛在官紳名下，以向官紳繳納地租逃避朝廷的征稅。
如此官紳勾結(jié)逃避地稅，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朝廷稅金日益枯竭。
不然的話，以大明這般地大物博，怎么會連百萬兵馬也養(yǎng)不起？
朝廷為了擋住滿清大軍南下，為了征剿肆虐中原的義軍，不得不征兵加餉，可這些負擔都落在那些無權(quán)無勢的升斗小民身上。
橫征暴斂，再遇到天災，難怪中原的義軍屢剿不止，越剿越是壯大。
陳子龍聞言心中默然，他不是書呆子，何嘗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先不說要革新這個弊端太過困難，單說他所在的陳家就是既得利益者，他總不能像佛祖一般去‘割肉喂鷹’吧。
“陳司理，你那兩本書我認真看了，若是大明多幾個像你這樣的官，也許還有些希望！”李毅兩排牙齒露在外面，像是在說笑話，也像在向陳子龍示好。
陳子龍現(xiàn)在不會歸附他，但時局終究會變化，大廈將傾之際，僅僅靠幾個武夫撐不起來。
陳子龍沒有發(fā)怒，只是提醒道：“這樣的話李總兵還是少說為妙！”
開封被攻破，孫傳庭失去河南，大明實在沒多少能戰(zhàn)的兵馬。
李自成所部義軍連戰(zhàn)連勝，如同初升的太陽，已然露出了朝氣。
左良玉手中的勢力不弱，但他躲在楚地，明擺著不奉朝廷征調(diào)。
現(xiàn)在各部總兵的眼睛都盯在退守潼關(guān)的孫傳庭身上，若是孫傳庭能打敗李自成，大明還能吊上最后一口氣。
陳子龍在確認李毅對許都招安一事的態(tài)度后，匆匆告辭離去，他要去見浙江巡按左光斗，因為這事的最終決定權(quán)掌控在左光斗的手中。
就在陳子龍離開的第二天，李毅讓孫鎮(zhèn)傳信，說他想和許都在括蒼山口會面。
李毅和許都相交已有幾年，許都性格豪爽，留給李毅的印象還算不錯。
在許都眼里，李毅也不是壞人，至少當年勇救盧象升不是假的，擔任寧紹總兵后，李毅也從不欺壓百姓，麾下兵馬軍紀嚴明。
盡管兩軍交戰(zhàn)已有數(shù)月，但李毅和許都見面后并沒有惡容相向，而是笑著寒暄幾句。
寒暄完后，李毅轉(zhuǎn)入正題：“云陽兄，你向陳司理請降一事我沒有反對?！?p> “謝謝！”許都感激地點點頭，然后心有感慨地說道：“我想，我可能是錯了！”
“你沒錯，我也沒錯?！?p> “以前我幻想你不來攻打我，想著你我能暗中勾連，但你是官兵，我是賊寇，我手里什么也沒有，能拿什么與你交換？”許都滿臉苦澀。
“是我對不住你！”李毅另有所指，若不是李毅推動，許都沒這么快舉事。
“你我都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道?！痹S都長嘯一聲，發(fā)泄心中郁積的悶氣。
李毅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出言提醒：“云陽兄，你雖然愿意歸降，但朝廷未必能容你?！?p> “臥子兄既然答應了我，自然會有把握?！痹S都絞在一起的雙手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但有些事情怕不是陳司理能夠左右的！”
“臥子兄如今是浙江巡撫身邊的大紅人，他說的話應該是有用的，更何況，以我和他的交情，即便有所變故，他也會替我斡旋一番?！?p> 李毅心中微微一嘆，許都還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作為朋友，該做的提醒李毅已經(jīng)給出，每個人的路終究要自己走，李毅不會逼著許都死扛下去，他想逼也逼不動。
像許都這樣的官宦子弟，沒有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那樣百折不回的勢頭，恰如《水滸傳》中的宋江，雖然一直做著造反的事，卻一心想著招安。
大雪覆蓋括蒼山時，三萬多饑腸轆轆的白頭軍從山頂退下來，還有少數(shù)人不相信朝廷，決定留在深山中煎熬。
以許都為首的兩百多個小頭目被浙江巡按左光斗拘入金華府大牢，李毅命孫鎮(zhèn)把許都一家老小暗中接到杭州府藏起來，其中有許都六十多歲的老母，以及一個八歲的幼子許義陽。
因為許都率部主動投降，浙東諸縣在一種劫后余生的慶賀中渡過了春節(jié)。
正月十五，左光斗不顧陳子龍泣血反對，斬許都并諸多頭目于金華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