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擁立新皇之爭，拜訪史可法
李毅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桂王遠(yuǎn)在廣西，福王前些日子逃難正好在鳳陽，史可法舍近求遠(yuǎn)，這純粹是在胡鬧?。 ?p> 柳隨風(fēng)冷笑一聲，說道：“史可法不過是心存糾結(jié)罷了！”
“威宗時，太子為宮女所生，圣上一直不喜，后來他寵幸月貴妃，想立老福王為太子?！?p> “東林黨人以“倫序”和“祖制”為由堅決反對，終于還是逼迫威宗外放老福王至洛陽?！?p> “因此，他們與福王一脈結(jié)下仇怨，現(xiàn)在讓東林黨人擁立福王為皇帝，那些人當(dāng)然不愿意?！?p> “按照“倫序”和“祖制”該是福王??！”李毅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命門：“若立賢，何人為賢？何人能界定？”
“信口雌黃而已！”
“擁立福王有理有據(jù)，東林黨人這么干不是挖坑埋自己嗎？”李毅哀嘆道：“史可法迂腐了！”
“東林黨人如果能成氣候，哪里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柳隨風(fēng)不屑道。
“可我已經(jīng)和東林黨綁在一起了！”李毅不喜歡聽柳隨風(fēng)吐槽。
“大人在張溥的葬禮上曾與馬士英有一面之緣，不如……”
李毅陷入沉思，良久后搖頭道：“朝秦暮楚不為世人所容，這不妥！”
馬士英和阮大鉞交好，與東林黨有著天然的隔閡。
李毅如果兩邊都討好，到最后怕是誰也不會把他當(dāng)自己人。
柳隨風(fēng)能抓住最敏+感的地方，但往往太過急功近利，他在盡幕僚的責(zé)任，但真正的決策者是李毅自己。
“左良玉如何？左良玉也是東林黨一系！”柳隨風(fēng)退而求其次。
“擁立潞王嗎？”這些藩王在李毅的腦子里不過是個名號：“以軍鎮(zhèn)獲取擁戴之功，光寧紹軍太單薄了，唯有拉上左良玉為伴方可。”
柳隨風(fēng)點點頭，然后提醒道：“大人不方便出面，以免計泄惹禍，朝臣向來對武將干政極為忌憚。”
“大人可以等左良玉有了動作，再搖旗吶喊，遙相呼應(yīng)！”
“對了，我認(rèn)識一個說書人，姓徐，名亭，字葵宇，與東林黨人及左良玉均有來往，我馬上請他出面聯(lián)絡(luò)。”
“行，就由徐亭幫忙聯(lián)絡(luò)！”李毅拍板作出決定，然后說道：“這事可與錢謙益謀劃，卻不可以讓史可法參與，史可法絕對不會同意軍鎮(zhèn)干政！”
有的時候無恥的人更容易合作，站在李毅的立場，他很能理解史可法的難處。
太陽出來了又落下，一日一日猶如白駒過隙。
江南新君未立，又害怕李自成揮師南下。
李毅心中不祥的預(yù)兆愈來愈濃烈，急書一封送往浙東。
初秋的陽光由炎熱轉(zhuǎn)為暖和，翠綠的樹葉開始轉(zhuǎn)黃，那搖搖欲墜的模樣，與落寞的大明無異。
九月十日，李毅跟在兩個兵部小吏身后，步子邁得很慢，讓前面那兩個小吏不得不刻意放緩腳步來等他。
腳步走得慢自然可以走得穩(wěn)，如果李毅三天前聽說史可法召見他，一定會腳步生風(fēng)。
但經(jīng)過幾次徹夜難眠的思考，李毅想明白了。
人要活在現(xiàn)實中，自己不過是個總兵，麾下只有三萬步卒和一萬水師。
由于李毅的刻意隱瞞，外界對寧紹軍鎮(zhèn)的印象只有兩萬人，另外兩萬人是李毅花自己的錢養(yǎng)的。
兩萬人和左良玉的擁兵八十萬（虛數(shù)，裝B用的）當(dāng)然不能比了，所以沒人重視李毅。
今年春天，晉商沒有像從前那樣到江南來預(yù)定茶葉，李自成攻下大同府和宣府，讓山西的局勢也變得撲朔迷離。
這個時候，聰明人大多躲在家里，等局勢明朗，等兵荒馬亂的年代結(jié)束。
只是這樣一來，李毅今年養(yǎng)這些兵就該有壓力了。
這一次見史可法，將決定李毅的立場。
恰巧他在南京，恰巧趕上了這場擁立之局。
如果李毅還在太白山下，這一來一往，恐怕皇位確定后他都還沒弄明白其中的隱情。
這場擁立之局，李毅既然趕上了，當(dāng)然不能白白錯過。
兵部尚書府門外突然多了很多兵丁把守，前些天李毅到這里時還很幽靜，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也不為過，但現(xiàn)在卻是車水馬龍。
小吏把李毅引入偏廳后，便自顧自離開了，連杯茶水也沒給倒。
等了約有半個時辰，從門外進(jìn)來一個青衣侍從，冷著臉說道：“李總兵，我家老爺召見你！”
李毅跟著青衣侍從到兵部右廳門口，那侍從向里面拱手大聲稟告：“李總兵帶到！”
很快，右廳內(nèi)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進(jìn)來吧！”
李毅邁過門檻，見史可法正悠然坐在太師椅上，絲毫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李毅朝史可法拱手施禮：“下官拜見尚書大人！”
史可法擺手示意李毅站在一側(cè)，眉頭往中間一弓，滿臉不悅道：“你送來兩張?zhí)?，到底是為何事求見本官？?p> 李毅佯作悲愴，回道：“圣上蒙難，下官心哀，想請命北上討伐順賊！”
史可法聞言，臉色稍稍好轉(zhuǎn)，沉聲問道：“如今國尚無主，北伐之事暫且后論，更何況你麾下半數(shù)是水師，如何北伐？”
李毅昂首挺胸，毅然道：“既受國恩，當(dāng)以死報效！”
這句話倒是很合史可法的胃口，他的臉色由陰轉(zhuǎn)晴，語重心長地對李毅說道：“如今南京混亂，主上未定，本官今天給你批文，你且往軍器局把火銃和盔甲取走，立刻回浙東，別在這里摻和了，等主上定了自然會召你北上！”
史可法確實還是把李毅當(dāng)做東林黨自己人看，批給李毅的兵甲和火器很慷慨，但李毅如果想干政，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是原則問題。
“下官聽說馬總督想擁立福王，錢閣老想擁立潞王，只怕這事要早點定下來，以安國心?！崩钜阆袷请S口說了這句話。
可就這么一句話，便讓史可法才緩和的臉色猛然黑下來：“李總兵，朝廷之事不是你可以擅加議論的，明天取了兵器立刻返回浙東，如果你敢留在南京干涉朝政，本官便把你抓入大牢。”
李毅心中先是被史可法唬了一跳，隨后暗自嘆了口氣。
他來之前雖然猜到了八成是這個結(jié)果，但心里到底還是留了一丁點希望。
現(xiàn)在，史可法一盆水把他心底的一點小火苗給撲滅了。
史可法啊史可法，既然你想要一條道走到黑，那就不要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