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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瓦隆大陸公歷,人類紀元第六世,第五十一年。春六日。
當一縷輕飄飄的陽光照耀著床褥的時候,麗莎被教堂外的喧囂聲驚醒。
雜吵的交談聲,禱告聲,教團成員們的腳步聲,瓦力拉著糞車吃力的吆喝聲,車輪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柏林等四個士兵訓(xùn)練時劍柄互相碰撞的啪啪聲,廚娘和咪朵的說話聲,煮開的沸水咕咕聲……
這些聲音匯聚為一處,順著狹小的窗戶,攀附在一絲游動的陽光鉆進簡陋的書房。
麗莎從臨時搭建的吊床上跳起來,探頭探腦,前后左右看了看,嘖了嘖舌,暗自叫苦。
教堂里的成員們早就開始了工作。有的守衛(wèi)著教堂的秩序,有的在增加圍墻木板的厚度,有的拎著水桶打水,有的修剪著為數(shù)不多的幾顆大樹。
在這種非常時期,他們都不敢也不愿意閑下來,都在拼命的尋找自己能做,該做的事情。
唯一還呆在床上的,恐怕就只有她這個無所事事的小教皇。
完了完了。銀發(fā)小女孩眼珠子一陣亂轉(zhuǎn),找到自己的教皇專屬豪華教袍,手忙腳亂迅速地套上,又飛快地蹬上褲子和鞋,跺了跺腳調(diào)整腳跟在鞋子里的位置,便開門往外跑。
原本在幕墻的花壇下澆著花哼著歌的灰發(fā)幼女看見其身影,雀躍地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地跟在了麗莎屁股后面。
沒等麗莎走多遠,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讓她肝膽俱裂的柔和又陰沉的女音。
“教皇陛下?!?p> 麗莎停下腳步,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小胖手放在腰后,擺出一副乖寶寶模樣。后身的小跟班瑪麗跟著停了下來。
“大祭司?!?p> 太陽撒下的金色光線讓教士服的金邊花紋閃閃發(fā)亮,綠色長發(fā)披肩的女孩,正帶著疑問的眼神盯著銀發(fā)幼崽:
“你現(xiàn)在才起床?”
“沒有啊?!丙惿读硕都绨蛏系你y發(fā),悄悄把目光移向別處。
大祭司收起狐疑,圣潔的臉上顯得嚴厲又認真,問道:“教義背得怎么樣了?”
這提問讓小教皇一窒息。
“嗯?”拖得長長的音節(jié)更是讓八歲的小女孩心跳慢了半拍。
“還好還好?!毙〗袒手е嵛?,沒有正面作答。
小綠皺眉,連目不識丁的瓦力都能熟練地背誦教義,天資聰慧且從小接受良好教育的麗莎表現(xiàn)不盡她意。在修道室學(xué)習(xí)的居民孩子,他們和麗莎差不多大,提問他們教義是脫口而出??梢娺@根本不是年齡問題,而是心性問題。
大祭司沒有在教義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但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銀發(fā)蘿莉,繼續(xù)問道:
“那圣歌會唱了沒有呢?”
呢字這個音節(jié)拉的老長。
“會一點?!毙〗袒恃壑樽愚D(zhuǎn)了轉(zhuǎn),最終還是不敢說出實情,并在心里腹誹,什么圣歌?有這種東西嗎?
“我給你的那本大陸簡史,你讀過嗎?”大祭司繼續(xù)問。
《大陸簡史》是小綠從鎮(zhèn)上的雜貨店里淘來的一本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殘破書籍,經(jīng)過整理和清潔,才勉強能看清里面的內(nèi)容,即便是這樣,它也是教會唯一一部書籍。
“還沒看,正準備看呢?!毙〗袒蕮u頭,這一次她倒沒有撒謊,準備?看那本黑不溜秋的無聊破書,花個好幾年時間來準備一點都不過分。
大祭司扶額,因為嚴肅而緊繃的光潔臉龐立即疲軟下來。
她對麗莎的期待比教會所有成員都要高。畢竟麗莎是神明大人欽定的代言人。
大祭司不奢求麗莎能成為像教廷領(lǐng)袖‘奧古斯都二世’那種級別的天縱王者,但對小女孩的最低要求是成為一個合格的領(lǐng)袖以及知書達理的優(yōu)雅女性。
為了達成這個養(yǎng)成計劃,大祭司平時沒少花費心思。她已經(jīng)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引導(dǎo)著小教皇按照她所期盼的軌跡前行。但由于她公務(wù)纏身,不可能處處盯著進行敦促。
而除了她這個大祭司以外,如今的教會里沒人敢對麗莎說半個不字。面對小教皇的調(diào)皮搗蛋,教會成員只是一笑而過,就連波波妮也認為活潑的教皇陛下更可愛。
銀發(fā)蘿莉的惡作劇和頑皮性格,和教會成員的縱容是分不開的。
這段時間,小教皇更是逐漸養(yǎng)成了逃避她這個大祭司和?;^撒謊的壞習(xí)慣,不是一個好的跡象。
今天的小綠同樣忙碌,并沒有余裕去訓(xùn)斥麗莎,她深深看了一眼因逃過一劫而松口氣的銀發(fā)蘿莉,輕輕搖頭后就一頭轉(zhuǎn)入八角閣樓。
八角樓的桌面上擺放著一株株奇形怪狀,根部還殘留著泥土的植物。
咪朵,波波妮,大祭司,甚至連安妮這個煉金學(xué)徒都聚在一起,觀看著臺上的植物。
第一株植物是長著車輪子大小的闊葉,長長且鮮嫩的葉桿下是深褐色肥滾滾的橢圓形硬塊,再往下就是它的須根。頂部到底端根部,通體一鑄尺長。
“這東西可以吃?”大祭司狐疑地看著眼前植物。
“我們把它叫做芋頭!只有褐色這個部位可以吃。它們在水邊長得很快……”咪朵細心地介紹著。
“這個我們叫它土蘋果,也是在泥土里挖出來的,可以吃,但是要注意的是如果它發(fā)芽了,表皮變綠就會有毒……”咪朵指著一棵植物。
被她指著的植物上半部分就像普通的雜草,但是埋藏泥巴里的部分像蘋果一樣渾圓飽滿。
說完,咪朵拿著小刀,把土蘋果對半切開,露出里面鮮嫩鵝黃的果肉,示范性地咬了一口。
“這是地瓜!它可是妖精之神的恩賜,一般來說,只要我們族人找到它,就不愁餓肚子。”咪朵繼續(xù)解說。
這株植物是一種藤蔓,鐵鏟形狀只有嬰兒巴掌大小的葉片被主桿系在一起,下面連接著一串暗紅色表皮形狀紡錘形的果實。
大祭司點點頭。這個地瓜看著產(chǎn)量不錯,可以考慮大規(guī)模種植。
“這是蘿卜,咦?它們怎么連這種東西都挖出來啦?”咪朵先是疑惑,再然后小臉通紅,忿怒不已。
“這東西怎么啦?”眾少女十分好奇。
“它叫蘿卜,沒什么用,能吃倒是能吃,但是吃不飽,只有在我們找不到干凈水源的情況下才會把它挖出來吃掉,主要是補充水份。”
咪朵說完臉色更紅。以她對自己族人的了解,明白肯定是自己的族人偷奸?;堰@些吃不飽的蘿卜挖出來充數(shù),可能是為了早點收工。
“怎么能吃的部位全都長在地下呢?”波波妮問道。
小綠撇了她一眼,暗罵一句笨蛋。要是像玉米,麥子一樣長在地表上的野生作物,早就被動物們吃光了,又不是生長在農(nóng)田里有人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