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電話
就在江橋拐進正對著學校門口那條路時,一伙人急匆匆地從那邊過來,差點和他撞上。
擦肩而過時,江橋望了他們一眼。
為首那人穿著西服,膀大腰圓,眉頭緊縮,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氣場。
那人也看了江橋一眼,帶著一種看螞蟻似的冷漠。
江橋總覺得他有些臉熟,但并沒有放在心上。自己臉熟的人多了去了。
門口的大路兩邊,小吃攤逐漸聚集。
江橋走到其中一個攤子邊上。
攤主正忙活著把各種食材搬出來,他抬頭瞧了一眼江橋:
“同學要吃點啥?”
“來份手抓餅,加蛋加腸,不要辣?!?p> “好嘞?!?p> 夜的霓虹從遠處的大廈折射過來,照在這條路上光滑的地面上。
江橋在將近十幾個攤位上來回轉悠,不一會兒,他手里就多了好幾樣小吃。
晚自習下課了,漸漸有幾個學生率先跑出校門,大概是趕地鐵或者公交的。
校門口的人流越來越大,嬉鬧聲說話聲也越來越嘈雜。他們有的直接走,有的猶豫過后又走向那些攤位。
攤主們緊張又期待,希望自己的攤位能吸引更多的學生。
江橋站在大道邊上,踮腳顧盼著校門,人潮洶涌中,他終于看見了程若溪。
她還是扎著高馬尾,一身普通的校服,和走在她身邊的一個扎麻花辮戴眼鏡的姑娘說說笑笑著。
程若溪當然沒發(fā)現(xiàn)江橋,可她身邊的麻花辮姑娘卻在左看右看時注意到了一動不動站著的江橋。
江橋認識她,他們曾經因為程若溪而有過交集。
麻花辮姑娘用手肘拐了拐呆呆的程若溪,眼神逐漸變得曖昧,那是一種青春期女生發(fā)現(xiàn)了什么之后特有的曖昧。
她另一只手指向了江橋這邊。
程若溪順著她的手,目光越過攢動的人群,越過皎潔的月光,越過橙黃的路燈,越過叫喊,越過喧鬧,越過旁邊女孩曖昧的眼神。
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天地之間只剩下寧靜。
在這安穩(wěn)的寧靜之中,程若溪唯獨看到了江橋的眼睛。
……
“你今天沒晚自習?”程若溪走近看著他,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街道上人流漸稀,之前那個麻花辮女生也借口溜走。
“不是,跟老師請了個假?!苯瓨蚶侠蠈崒嵳f。
“身體不舒服嗎?”程若溪看他。
“也不是,就是有點事?!苯瓨蜈s緊轉移話題,把手里那一袋吃的遞給她,還冒著熱氣:“順便給你帶了一點吃的?!?p> “這么多!”程若溪吃驚地看著他手里大大小小幾個包裝袋,哭笑不得,“你這是在養(yǎng)豬呢?”
……
下了地鐵,走在回家的路上,程若溪的心情明顯不錯。
她一路哼著歌,就連空氣都變得溫暖了。
剛剛晚自習的時候,她就聽說朱冠華辦了轉學手續(xù),不會再出現(xiàn)在這里。
一想到這,她陰云密布了好幾天的心情立馬轉晴。
……
他們走回江橋家。
程若溪站在門口,看著院子不說話。
院子里的石桌已經被江橋叫人來拉走了,那幾塊大理石賣了個不錯的價錢。
月亮飄到了烏云后面,大風呼呼地刮起。
她緊了緊外套,感嘆道:“江橋,看來冬天要到了?!?p> 江橋不知道說什么,忽然想到,程若溪的生日就在冬天。
她繼續(xù)自言自語:“冬天到了就該變冷了,也該過年了。奶奶要是還在,過年就又該嘮叨了。”
“江橋,”她回過頭來笑著說:“今年過年,我們還在一起過,好嗎?”
……
星期天早上,程若溪做好了早餐,囑咐江橋趁熱吃之后自己就急匆匆?guī)е欣罨亓思摇?p> 做完這一切后,她還要趕著去上課。
沒有了那些小人的騷擾,她也就能安心回自己家住了。
江橋對此倒是不怎么擔心,畢竟她家還有一只堪稱怪物的黑貓。
而且,江橋看小黑是越來越有靈性了,但它接觸魔法才短短一個多月,對元素的親和性簡直恐怖。
再看看自己,不過是個才掌握幾個小魔法的一級魔法學徒。
連一只呆頭呆腦的貓都比不過,他老臉都要丟光了。
于是,他決定趁著今晚和希爾薇會面的時候,再向她討教更多關于魔法的事情,以及怎么提升到二級魔法學徒。
……
黃昏低照,辦公室里沒有一點光亮,顯得寂靜又陰沉。
朱強忠穿著筆挺的制服,坐在黑色的辦公桌前。
他雙手環(huán)扣撐著下巴。眉頭擰成了川字形。
兒子朱冠華如今還躺在醫(yī)院里,雙腿殘缺,前途不明。更要命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殘廢了后,整天在醫(yī)院里發(fā)瘋干嚎,讓朱強忠面子上也不好過。
想到這里,他咬牙切齒地想到那個造成這一切的逃犯。
他有無數種方法折磨那個人,只要把他抓過來,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但偏偏就在這時候,上面一個電話打過來,竟然讓自己不要繼續(xù)追查下去了,一切事情交由他人負責。
朱強忠知道那是誰提出的要求,在那個組織面前,自己即使擁有再大的權力也只不過是螻蟻。
可以說,那個組織擁有最高權限,他們承載著未來的一切。
但是,自己怎么能甘心?
他已經老了,也爬得夠高了,在這個普通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位置,他前半輩子想要去往更高的山峰,但后半輩子只希望自己的兒子平安無恙。
哪怕他作惡多端,只要不觸碰底線,有自己這個老爹為他擦屁股。
可是,現(xiàn)在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人生毀滅。
沉默良久,太陽已經下山,辦公室里黑得可怕。
?!?p> 就在此時,他面前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來自未知屬地的陌生人。
這是他的私人號碼,只有他的兒子才知道。
既然不可能是他的兒子打來的,那么......
朱強忠靜靜盯著手機,不做任何動作。
鈴聲在黑暗的空氣中肆意碰撞,許久都未曾停歇。
即使手機自動提示“無人接聽”而掛斷,隔了十幾秒后,它還會再打來。
第三遍打來后,朱強忠拿起手機。
“喂?!彼f。
“朱先生嗎,您好?!彪娫捘穷^是一個分不清性別的虛幻聲音。
那聲音透出一種詭異:
“關于您兒子的事情,我想,我們可以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