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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從師父開始

第三十五章 門戶之見

諸天從師父開始 兩手一攤 3618 2022-11-12 18:00:28

  陳識不知道文搏想著什么,他厲色教訓了眾弟子幾句后,走到徒弟們圍觀的地方,從那一堆貨物里挑出紙包裝的一個東西,見著文搏逛完一圈回來了,便遞了過來,說道:“文師傅掌掌眼,這東西如何?”

  文搏收斂思緒,接過來拿在手里掂量一二,上頭居然還有生產廠家的聯絡地址等字樣,看來陳識還真是找了家挺正規(guī)的廠子。

  撕開紙包,果不其然是一副和現代護齒牙套相比簡單一些、缺乏細節(jié),但是功能相差不大的牙套。文搏頗有興趣的在手里拿著觀察一番,但是沒把他塞進嘴里試試效果,因為這東西估計加工出來沒多久,還帶著些難聞的味道,得在陰涼處放一陣散散味道。

  “特地托人找了關系,這才在滬上的華夏橡膠廠下了這批訂單,您別看這小東西簡單,每個成本都要3個大洋!”陳識心痛的比出三個指頭,又從邊上更大的紙包堆里拿出一對撕開的拳套。

  還不等陳識介紹他那拳套,翁師傅就倒吸一口涼氣,讓文搏都覺得周圍暖和了許多。

  “3個大洋?你這牙套是金子做的還是你這牙是金子做的?”翁師傅都快尖叫了起來,不怪他接受不了,作為中州武館的大管家,他領的月薪也就一百個大洋,算上鄒容額外給的補貼一月不過一百二十個大洋。

  按這么算,他干一天就買個牙套還剩點。

  聽見這話,陳識嘿嘿笑著說道:“你這就不懂了,現在國內的橡膠廠就這么一家愿意接我的訂單,外國佬都不帶搭理我的。再說了,這拉條生產線出來造東西你當是免費的呀?你嫌貴,我還嫌貴呢!”

  陳識話里其實透露著無奈,此時國內工業(yè)孱弱,就連橡膠這等基礎工業(yè)原料都難以自給自足,一條進口輪胎甚至要50大洋,要不是靠著打點關系,陳識還真沒法弄到一條專門的生產線為他造牙套——這里頭沾了馬上舉辦的國術考試的光,華夏橡膠廠也想借此機會宣傳自己。

  說著,耿良辰也在旁邊湊趣到:“沒事,我看這還便宜了,得加價賣給來學武的,最少得這個數!”

  耿良辰比出了一個巴掌,心比陳識黑多了。

  幾人嬉笑一會,就連旁邊的徒弟們都沒覺得如何。畢竟這年頭來學武的家里哪個不是大富大貴?幾塊大洋在普通人家里就是一個壯勞力一月薪水,在他們眼中花出去就像喝水一般輕松。

  就連陳識,看上去窮困,可他最潦倒的時候花八百大洋娶趙國卉同樣是眼都不眨。只能說,朱門酒肉臭,學武的被文搏打死一點都不冤,誰叫文師傅津門首席,一個月才三百大洋,是賺得最少的一批了,再往下,那就是學徒——不是嘲笑翁師傅的意思。

  這話說完,陳識又把拳套展示給眾人,這拳套跟文博當時自己切輪胎做的相比細致精美很多,但是大體上跟現代分指拳套相比還是有點簡單粗暴,沒有分指設計,就是將手腕拳峰用加厚橡膠保護起來的簡易露指拳套模樣。

  不過陳識依然愛不釋手,穿在手上活動片刻后,帶著眾人走到一根木人樁前,說道:“這樁子可藏著詠春拳的秘密,諸位可要守口如瓶啊?!?p>  這話就是調笑之言,不說陳識早就決定傳真武藝,關鍵是沒有詠春拳的練法打法,光靠一個木人樁很難還原出完整的詠春。

  但是這木樁看上去確實跟中州武館的有些差異,這木人樁的樁身不提,樁手樁腳都要多出幾根,而且角度尺寸看上去也有些講究。通過陳識的講解,文搏知道了這是為了糾正詠春習練者發(fā)力的姿勢,掌握好各種角度的動作變化。

  據陳識說,他師父家里還有個特制的鐵樁,能夠自如轉動模仿對手還擊。話里的意思是他雖然知道該怎么做,但是有些門戶之見,舍不得把秘傳的東西拿出來。

  這種想法文搏不置可否,現在的陳識處于一種被新思想和舊思想交替沖擊的階段,他不斷吸收文搏的現代格斗體系知識,還要開武館教徒弟傳真功夫,又總被自己的古老傳承束縛。陳識心里知道該怎么做,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這些繁雜的事物就難免讓陳識左右為難。

  文搏也給不出有效的建議,這些事情陳識并非認識不到,只是身處其中難以周全?,F在的陳識沒有經歷徒弟死亡自己被人逼到死角不得不奮力一戰(zhàn)的地步,念頭不像原著當中大徹大悟,所以最終只能由他自個摸索出一條道路。

  或許當陳識有朝一日將自己的道路走通,他也會成為名留青史的大宗師。

  自己呢?文搏突然覺得有些時不我待,他不知道還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多久,他帶來的現代知識并沒有惠及太多人,也就身邊寥寥幾人罷了。

  文搏心里有些緊迫感,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很好的傳道授業(yè)者,看來要加把勁把自己的練法打法傳承出去了。

  想著這些,陳識已經站在木人樁前,要給幾人和徒弟們演示起基礎的詠春套路。他把徒弟們叫來集合,開始演練。

  陳識演武并沒有花哨套路,就把攤傍伏三招基礎施展出來,簡潔清爽,打得木人樁“砰砰”直響。

  徒弟們看到師父陳識姿勢寫意瀟灑,文搏看到的是帶上拳套之后陳識因此產生的動作變化。與上次和他交手相比,陳識的詠春拳里大幅度的增加了攤手和日字沖拳的比例,適度的將伏手的比例下調,膀手從強調攻防一體加強了進攻性,融入了大量的肘擊砸拳技術。

  這樣一來文搏眼前一亮,覺得這種思路非常接近于現代站立格斗體系當中的內圍打法,配合詠春獨到的寸勁功夫,強調近身短打到極致,隱隱能看出陳識多年在海上討生活形成的技擊風格。

  文搏衷心地為陳識感到欣喜,順勢問道:“陳師傅的拳法又有進益,可喜可賀,不知今日能否見識一下陳師傅的兵器功夫?我聽聞詠春拳兵刃功夫有八斬刀,六點半棍,想見識一二?!?p>  陳識這會剛打完一套拳,身上微微出汗,最后一手日字沖拳打得又快又疾,“砰”的一聲還在耳邊回響,陳識已經收手站好,徒留背后木人樁發(fā)出嗡嗡的晃動聲,頗顯一派宗師氣度。

  徒弟們叫好聲沖破天際,陳識滿意的揮揮手示意眾人散開些,耿良辰見狀跑進屋子里拿出個長條箱子,里頭裝的正是陳識走南闖北的吃飯家伙。

  當著眾人面打開箱子,一套兵器躺在里頭寒光閃閃。

  兩對八斬刀不用多說,一根精鋼短棍長約三尺,兩頭有螺紋空槽,還有幾處看上去不知何用途的卡扣,看上去頗有幾分不實用——作為齊眉棍太短,作為鐵拐鐵尺太沉太長,總之就是用途古怪。

  見到眾人疑惑,陳識頗有幾分自得,一邊將八斬刀組裝到短棍上一邊解說:“行船之時六點半棍施展不開,八斬刀雖利可是嫌短,于是我托人打造了這門融合兩者之長的兵刃,既能用上詠春六點半棍的武藝,同樣不失八斬刀的銳利,雖然名字跟另一種武器一樣,可是施展起來大不相同。”

  “日月乾坤刀!”不用陳識說完,翁師傅就學會搶答了。

  “不錯!翁師傅好眼力。”陳識下意識的掂量了一下日月乾坤刀,然后站起身向眾人展示手中兵器。

  這是一把中間由短棍組成,兩端各有兩柄八斬刀形成類似卜字戟形狀的奇門兵器,既有短兵的鋒銳兇險,也不乏長兵的游刃有余。

  陳識將兵器拿在手中揮舞一二,確認安裝穩(wěn)當后說道:“我來為大家演示一番?!?p>  這次陳識沒有與木人樁對練,他這日月乾坤刀也有專門的樁子進行練習,但是陳識猶豫再三還是沒把樁子弄進武館,所以此刻他只能隔空演練。

  只見陳識將乾坤刀一橫,仿佛眼前有一個手持長兵的敵手正在抖動兵器想要以長擊短,陳識刀頭斜挑隨后手里日月乾坤刀活過來了一般輪轉如飛,將他周身護得密不通風的同時穩(wěn)步前進,最后隨著他一刀簡潔的突刺結束這一輪演練。

  接著陳識把刀斜著拿,身子微蹲,前腳踮起后腳踏實,兩手握住鋼棍中段刀頭上指,仿佛有個對手拿著短兵對敵,靈活游走繞著陳識伺機而動。

  陳識固守本心巍然不動,突然手里日月乾坤刀沿縱軸轉動,兩把八斬刀形成的小戟仿佛虎口卡住某種兵刃,陳識由靜轉動一腳踢出又翻轉刀身左切右斬,將八斬刀的兇險靈活展露無疑。

  演練結束,沒了掌聲,因為徒弟們張目結舌地望著他,臉上呆愣的表情寫滿了三個字。

  沒看懂。

  這下陳識臉上的尷尬之色都快掛不住了,還是翁師傅解圍,“好!陳師傅這套刀法既有長兵之利又兼短兵之兇,可謂是長短結合的典范,好??!”

  說完,翁師傅猛烈地鼓掌,帶動一頭霧水的徒弟們跟上。

  陳識這才臉色好點,趁機讓徒弟們去好生鍛煉,耿良辰監(jiān)督,算是解除了這一場尷尬的演武。

  直到眾人散盡,陳識注意點文搏從剛才起一言不發(fā),似乎陷入了長考。

  “文師傅?”陳識正要拍拍文搏肩膀,不料文搏如夢方醒猛然伸手還擊,陳識瞳孔急縮如臨大敵,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抬手化開攻勢之際,文搏反而停了。

  “抱歉抱歉,剛剛想入神了。”文搏眼神恢復清明,他剛剛看到陳識演武仿佛自己身臨其境,化身為一個面對陳識的武者。

  文搏模擬自己是一個力量速度都處于平均線的武者,驚訝的發(fā)現陳識這套兵器功夫實戰(zhàn)性極強,自己打起來處處受制渾身憋屈。

  雖然轉眼之間文搏就想到這套功夫的局限性,例如在空曠場地對方避戰(zhàn)的話效果不佳,或者當文搏持大槍之時陳識難免陷入天然劣勢等問題,但無疑稱得上極為出色了。

  為何文搏如此看好陳識這套功夫?因為當今很多武藝實戰(zhàn)作用非常低,只能在極端苛刻的環(huán)境下取得優(yōu)勢。最出名的就是南方武林喜歡的搭手比武,導致很多南方拳種一味地追求在搭手這個前提下發(fā)揮最大殺傷力。

  結果就是正常比武人家不跟你搭手的時候大部分南方拳武師慘遭失敗,前車之鑒就是第一屆國術考試。

  北方武師也有類似毛病,因為早年朝廷限制漢人私下結社習武,所以北方拳師把槍棒功夫融入拳法,說是教拳實際教的是槍棒實戰(zhàn)的技術。但是傳承下來很多門派走進極端,說是融槍法進拳法,最后兩邊都忘了,槍法失了傳承,練法打法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紙上談兵,只留下一套演法還能充當些養(yǎng)生作用。

  總之陳識這門日月乾坤刀的兵刃功夫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它一定是一門極其實用的實戰(zhàn)功夫。如果文搏猜的不錯,就是陳識為了在船上這種經常起伏搖晃,地方狹小的環(huán)境創(chuàng)造總結出的一門技擊技術。

  所以文搏佩服的拱手作揖道:“光是憑這門功夫,陳師傅的武館立足津門定然無礙。而且如果我所料非虛,軍中對于這門功夫或許會感興趣。”

  陳識也慢了半拍,他還想著要是文搏不收手,自己能不能躲開他那雷霆一擊。

  聽見文搏解釋,陳識馬上把一切拋到腦后,因為聞弦歌而知雅意,他瞬間懂了文搏的意思——這門日月乾坤刀稍作改進可以當做軍中刺刀技術的進階版,如果能取得軍隊認可,那陳識別說重振家業(yè),簡直是開創(chuàng)輝煌。

  想到這里,陳識心里頭一片火熱,都顧不上跟文搏閑聊,自顧自的跑到一邊比劃起來。

  見到陳識有些入迷,文搏和翁師傅無奈的對視一眼,決定回中州武館,正好文搏昨天耽誤了沒有打造兵刃,今天得去尋一家鐵匠鋪打造兵器了,否則一個月后跟李書文的約戰(zhàn)就要被耽擱。

  兩人沒有叫黃包車,權當飯后活動身體,一路走到中州武館門口,就見著一個眼熟武師在那張望。

  這不兩次酒樓之行碰上的那位領路人嗎?翁師傅正要熱情地打個招呼,那位武師已經瞧見兩人,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來,從懷里掏出一張緊緊捏著的書信。

  上頭黃紙黑字寫著,“中州武館文搏親啟馬三”。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都沒說話,心里的意思通過表情眼神已經表露無遺——這是反客為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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