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家的大夫是當初跟著衛(wèi)建恩行軍的軍醫(yī)，戰(zhàn)事結束后，他無處可去，索性就留了下來。
大夫姓劉，此刻匆匆背著藥箱，過來給衛(wèi)燕診脈。
幾人交談沒有避著他，趁著診脈的時間，衛(wèi)燕簡單說了說昨晚的情況，聽得在座之人臉色微變。
果然，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卑鄙無恥，豎子行徑！”
衛(wèi)良渚光是聽著都覺得后背發(fā)涼，也虧得衛(wèi)燕逃了出來，不過——
“你說，救你的是誰？”
衛(wèi)燕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麗嬪娘娘?！?p> 衛(wèi)良斌：“秦家那個丫頭？”
“是?！?p> 堂屋里再度陷入沉默。
秦家是站在宸王一側的，麗嬪只怕也……
劉大夫恰好此時診完脈，收手道，“小姐身體并未大礙，只是藥效尚未完全過去，所以還會有些疲軟，我一會兒下去開個方子，服用之后休息兩日便好?！?p> 衛(wèi)燕點點頭，“多謝劉大夫?！?p> “小姐客氣了，都是我應該做的。”
見她精神不濟，幾個人也不再拉著她說話，趕緊讓丫鬟帶著她回房間休息。
午后眼光正刺眼，透樹葉而過，留下一道道明亮的光路。樹上蟬聲陣陣，吵得人無法安睡。
衛(wèi)良渚掀開搭在肚子上的薄被，穿好長靴出了門。
一刻鐘后，他叩響了衛(wèi)建恩的房門，里面很快就傳出應答聲，“進來吧。”
看得出來，他也沒睡。
衛(wèi)建恩坐在桌案后，面前擺著一張棋盤，上面楚河漢界分明，將、帥各自為政，兵卒分列兩側。
這是一盤完整的棋，尚未開始移動，便形成了對峙之勢，水火不容。
“爹?！?p> 衛(wèi)建恩嗯了一聲，并未抬眼，目光仍舊落在棋盤上。
半晌后，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坐，陪我下盤棋?！?p> 這是他行軍時唯一的娛樂方式，自回京之后，已經(jīng)多年沒碰了，不曾想今日重新翻了出來。
衛(wèi)良渚依言坐下，紅帥黑將仿佛瞬間活了過來，馬蹄噠噠，廝殺聲不斷。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憑本事在棋盤過招，兩炷香后，衛(wèi)良渚看著自己面前孤零零的棋子，苦笑一聲，“兒子輸了。”
“呵呵，”衛(wèi)建恩抬頭摁了摁眉心，額頭的皺紋更加明顯，“我也老了，不如從前了?！?p> 出手時總是會帶著幾分顧忌，不如年輕時瀟灑。
到底還是有了牽絆。
“不過，”他頓了頓，“倒也沒有老到提不動刀的程度?！?p> 衛(wèi)建恩半渾濁的眸子突然變得犀利，仿佛利刃出鞘。
既然一味的躲避和忍讓無用，那便只有再度踏入局中，再攪一次風云。
只是這次，只有他自己了，南天橫那個老家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仰頭，兀自笑了兩聲，見衛(wèi)良渚還擰著眉頭，遂問道，“怎么了？”
“將、帥注定最后只能有一方在棋盤上，爹以為會是誰？”
衛(wèi)建恩默了片刻，目光在兩個棋上游移，最后道，“不著急，先看看吧?！?p> 帷幕才剛剛拉開，考慮的東西還很多，且走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