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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伴麗人

風雨伴麗人 ananmere 19730 2022-10-21 19:33:28

  劉愛華自顧自接著準備食材,在場的其他人誰也不敢多說一句。又等了一會,劉愛國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來了魏娟。魏娟是在他往外走時出現(xiàn)的,當時他還在想妹妹的要求必須成對兒,想說不去,可愛華已經(jīng)堵住了他的嘴“必須來”,去吧,他上哪找個伴兒呢?他正慢慢騰騰的下樓,后面一個人在他耳邊“嗨”一聲又嚇了他一跳,他回頭一看,又是魏娟,他一皺眉,“你怎么回事,怎么總是一驚一乍的。”

  “劉所,我來跟你報告,你交代的任務(wù)完成了?!?p>  “任務(wù)?什么任務(wù)?”

  “就是建議各區(qū)對年底的表彰大會籌辦形式呀,我們覺得表彰大會之后搞一個冷餐宴會?!?p>  “什么?冷餐宴會?胡鬧嗎?報上去了?”

  “嗯,報上去了,你交代的肯定抓緊辦啊。”劉愛國生氣的用手指點著魏娟,“等著挨批吧,你們這些不靠譜的?!蔽壕暾洲q,電話響了,她忙接起電話,是魏娟的媽媽告訴她要跟魏娟的爸爸去見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同學,讓她自己在外面找食吃,家里沒有給她準備飯。魏娟嘟著嘴,“又把我一個人甩了?!眲蹏緛磙D(zhuǎn)身想走,聽到魏娟在身后嘟囔,又轉(zhuǎn)回身,

  “沒地方吃飯?”,

  “是呀,周末還扔下我一個人?!保?p>  “你快點兒找個男朋友嘛,誰像你這么大了還纏著父母?!?p>  “那也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呀?!?p>  “行了,今天你運氣好,碰到我?guī)闳コ燥?,不過說好,在郊區(qū),你開車。”等劉愛國帶著魏娟出現(xiàn)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魏娟身上,尤其是劉愛華。九年了,她使足了力氣,想盡了辦法都沒能把一個女人帶到劉愛國身邊,這個女人是有什么樣的魅力,可以讓劉愛國石頭開花?劉愛華的眼睛正在魏娟的身上打轉(zhuǎn),另一個讓她渾身一激靈的人出現(xiàn)了——向陽。向陽開著自己的破吉普直接扎到木屋旁邊的草叢中跳下車,看到一群人圍著一男一女,劉愛國他是第一次見,晃動著手里的車鑰匙走過來。“喲,你可算來了,我還擔心你找不到?!比物w看到向陽忙打著招呼,“嗯,挺好找的?!毕蜿柣卮鹬物w的話,眼睛卻撒嘛著劉愛華。他本來是不想來的,當任飛跟他說的時候他就一百個不愿意,他實在不想再跟劉愛華碰面??呻娫捓飫廴A不容質(zhì)疑的語氣卻讓他鬼使神差的把車開到了這里,在車上他還在質(zhì)問自己:來干嘛呢?又給自己找不痛快?自己最近是有受虐傾向嗎?劉愛華掃了一眼向陽,淡淡的說了一句:“歡迎。”然后讓哥哥照顧好魏娟,因為這里面只有魏娟是第一次見,就拉著顧逸豫接著忙活食材。其他人也都加入齊動手,很快牛肉、羊肉、五花肉、雞肉、海魚、海蝦、土豆、紅薯、青菜、蘑菇、豆角、茄子、豆腐,長形大木桌擺得滿滿的,艾孝文、劉愛國和任飛已經(jīng)把火燒著開始烘烤了,肉與油混合在一起加上花椒、胡椒、豆蔻各式的香料碰撞出濃濃的香氣彌漫了整個木屋。最讓劉愛華驚訝的是向陽竟然會烹飪,見他耐心的把鹽和醬油涂抹到魚、蝦、豆腐上,然后雙手握滿了串來回交叉讓所有的串都全面的吸收上面的料汁,陳喚佳在旁邊打趣道:“向陽,你是擺過燒烤攤嗎?”向陽邊擺弄著手里的串邊咧嘴一笑:“每個男人的靈魂里都幻想著勞累一天后能跟三五好友侃著大山,吃著香串,喝著啤酒?!?p>  “怪不得你現(xiàn)在還不結(jié)婚?!标悊炯颜Z氣里充滿了挑釁

  “結(jié)婚也好,不結(jié)婚也好,我覺得男人骨子里都是很難長大的孩子,喜歡自由,并且為了自由會為自己找很多理由?!蔽壕険屩f。劉愛國看了一眼魏娟,心想:這小丫頭怎么這么多話。

  “所以說女人跟男人完全不一樣,我猜能成為夫妻的前生一定是母子的關(guān)系,今生才愿意延續(xù)。”陳喚佳認真的說,眼睛看著任飛。任飛笑了笑:“男人和女人一定是不一樣的,男女有別,陰陽交感,才有生育繁衍。世間萬物千差萬別,萬物有別才有類,倘若無別,那天地就混沌了,男女不分,萬物無殊?!标悊炯芽戳丝凑诿χ敬陌⑽?,“艾孝文,你說呢?”艾孝文咳了兩聲,然后說:“你們的話題太深奧,我只知道,如果再不抓緊吃,肉串硬了就難以下咽了?!贝蠹覈陂L形木桌周圍觥籌交錯,幾位男士在一起推杯換盞,陳喚佳跟心直口快的魏娟一見如故。劉愛華想多了解一些魏娟,就坐到了魏娟旁邊,跟陳喚佳使了個眼色,陳喚佳受意就挪到顧逸豫身旁坐下。

  “逸豫,聽說你想繼續(xù)找工作?”

  “嗯,是呀。”

  “還想做教育嗎?”

  “教育是我熟悉的行業(yè),可我想嘗試不一樣的領(lǐng)域,試試自己行不行?!?p>  “好樣的,你有心儀的嗎?”

  “還沒有?!?p>  “金融呢?金融現(xiàn)在是黃金行業(yè),我前不久做了一個女性創(chuàng)始人的專題,有兩個都是做金融行業(yè)的,這個行業(yè)不強調(diào)專業(yè),更看重個人的人脈和背景,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p>  “嗯,好,我先了解一下行業(yè)資料。謝謝你,喚佳。”雖然除了魏娟其他人都近中年,但酒精的作用讓大家的多巴胺值上升。大家在木屋里高歌曼舞,享受著許久未有的放松與自由。顧逸豫因為想著去接平兒不能走得太晚,就跟艾孝文先離開了。離開時,不忘囑咐大家,如果回去要女士開車,因為男士都喝了酒。劉愛國心里有事想先走也不放心魏娟自己回家,就拉著玩在興頭上的魏娟,魏娟不情愿的告別大家,還不忘囑咐劉愛華下次這種活動一定要叫上自己,劉愛華笑著答應。陳喚佳和任飛也起身要走,向陽叫住任飛,“任飛,我跟你們一起走?!保安恍?,只剩下愛華了,你得送她回去。”任飛很認真的說,說完帶著陳喚佳開車走了。剩下向陽看著車開走后的塵土飛揚遲遲沒有轉(zhuǎn)身。整晚向陽和劉愛華都互相避開不發(fā)生交集,此時卻被迫只剩下劉愛華和自己?!敖o你”,身后傳來劉愛華的聲音,向陽轉(zhuǎn)過身,見劉愛華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著一個大紙袋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沒有笑但好像也不是生氣,向陽接過紙袋打開拿出里面的衣服,看是跟自己之前那件一模一樣的白襯衫,還有一見夾克衫,舉到劉愛華面前,“什么意思?”,“白襯衫還給你,夾克衫送你的,還有,謝謝!”說完轉(zhuǎn)頭拿起外套和皮包,擦過向陽去開自己的車,向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酒精的作用已經(jīng)完全消失。劉愛華把車開過木屋掉了個頭,停在木屋門口放下車窗:“上車,你喝酒了?!?p>  “我,可以…找代駕…”劉愛華沒等他說完合上車窗,車沒動,向陽還是乖乖上了車。向陽后來回想自己全程:劉愛華要地址,他就乖乖給了地址,一路上一句話都不敢說,到了劉愛華說下車,他就乖乖下了車,連聲謝謝都忘了說,好像個傻子!

  劉愛國年底忙著開各種會,心里一直惦記著要去趟吳剛的家。今天是周末,他總算有時間,決定走訪一下吳剛的家。吳剛的家在新產(chǎn)業(yè)技術(shù)開發(fā)區(qū),九年前這里還是南華市的郊區(qū),住的都是進城沒房在這里租房的還有貧困戶,后來南華市城市擴建,就選了這里做科技開發(fā),吸引一些大企業(yè)到這里建廠房,市里給優(yōu)惠政策,這樣也解決了很大一部分就業(yè)問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的很有規(guī)模了。來到一片還未拆遷的老房子,小區(qū)都是三四層樓的,沒有物業(yè)管理,只是市里統(tǒng)一管理由環(huán)衛(wèi)打掃衛(wèi)生。劉愛國按照從黃大煒那里拿到的地址,吳剛的家應該就在1棟1門的三樓。他爬上樓敲門沒有人,他又到對門敲了一會兒,也沒有人,估計都搬走了。這片小區(qū)的地聽說已經(jīng)被開發(fā)商買走了,可能很快就會拆遷。劉愛國走下樓,來到小區(qū)空地處,這里有幾棵大榕樹,冬天已經(jīng)落盡了樹葉光禿禿的。榕樹下有排長椅,這時有太陽,有兩位老人坐在長椅上。劉愛國走過去,“大娘,你們住在這嗎?”劉愛國問其中一個看著應該有七十多歲的老人。

  “是,我就住那個樓?!?p>  劉愛國看她手指的方向就在吳剛住的那個樓,忙問道:“大娘,我有朋友也住這個樓,我剛出去,家里沒人?!?p>  “幾樓呀?”

  “三樓”

  “喔,我住一樓,三樓誰家?”

  “姓吳”

  “吳?敏之家呀?”大娘打量著劉愛國,“你多久沒跟他們聯(lián)系了?你是他們什么朋友?。俊贝竽锖孟裼辛司?p>  “大娘,我以前認識吳剛,他幫過我的忙,后來我就離開這個城市去了南方,這不剛回來,想聯(lián)系吳剛但找不到他了?!?p>  “哎,這都多久的事兒了,吳剛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怎么死的?”劉愛國明知故問

  “車撞死的,唉,都是可憐的孩子。”

  “大娘,您跟我說說,怎么回事?”

  “這個吳剛十歲父母就都不在了,他們家一直住在我樓上,我看著他和他弟弟可憐,還總給他們送吃的,那時候敏之才三歲。吳剛小小年紀,也不知道怎么活的,小學都沒讀完,說來這孩子也挺能干,竟然把弟弟養(yǎng)大還讀了大學,哪知道是參加了什么詐騙團伙,我說是不是弄錯了,多好的孩子呀?!?p>  “大娘,那他弟弟吳敏之呢?”

  “吳剛死那年,敏之上大三,我記得吳剛死之前兩周,敏之還回來特意給我送來一箱水果,說是自己打工賺的錢,說自己大三了,馬上要畢業(yè)了,可以賺錢養(yǎng)哥哥了。當時我真為這兄弟倆高興,哪成想,就發(fā)生這種事。后來敏之就不見了,半年后敏之回來過一次,瘦得不成樣子,看到我也躲著我,唉!”

  “后來呢,吳敏之沒再回來過?”

  “沒有,后來我再也沒見過他,他家里也沒再來過人?!?p>  “大娘,謝謝您?!?p>  吳敏之,你在哪里?你跟祈珊的失蹤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劉愛國決定再去一趟吳敏之的學?!先A農(nóng)業(yè)大學。

  “什么?輟學?”劉愛國到達南華農(nóng)大時已經(jīng)下午,亮出自己的警官證,農(nóng)大的校長很配合的找到原來帶過吳敏之的輔導老師,“對,吳敏之在大三時就輟學了?!?p>  “什么原因您知道嗎?”

  “他自己對學校的說法就是退學,不想讀了。因為他的成績很好,有位碩士導師還想收他專攻生物育種,唉可惜了,很有前途的一個孩子。”

  “那他在學校有關(guān)系要好的同學嗎?或者女朋友?”

  “女朋友應該是沒有,這個孩子平時獨來獨往,也不跟誰打交道,在學校就是泡在實驗室或者圖書館,所以成績才會那么好。”

  “喔,謝謝老師”,劉愛國把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留給了輔導老師,如果有吳敏之的消息就聯(lián)系他。這條線索斷了,劉愛國想,他捋了一下思路:在吳敏之的哥哥吳剛車禍去世之后,吳敏之就退學了,半年后他去探視了他哥哥的同犯,打聽了我的情況,然后就徹底失蹤了,跟祈珊失蹤的時間是一致的,他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呢?兩個人完全不認識,在此之前連我都不知道還有吳敏之這個人。劉愛國很沮喪,他剛找到的大門又關(guān)閉了,他又失去了方向!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陷入了誤區(qū),也許吳敏之和祈珊根本沒有關(guān)系,那照片和信是誰寄的呢?這個人為什么還不出現(xiàn)?劉愛國走在學校的長廊里,那里掛滿了歷年獲得過獎項和榮譽的在校生、畢業(yè)生,一路看著,在曾獲得過農(nóng)科學子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大賽二等獎里劉愛國赫然看到了吳敏之,照片上的一張臉清秀瘦弱,雖然是單眼皮,但濃濃的眉毛厚厚的嘴唇顯得剛毅倔強,眼神中透著清冷。劉愛國看著這張照片,看了一下年份,當時吳敏之應該是21歲,還很年輕的年齡卻有一種成熟?!皡敲糁?,你到底在哪里呢?如果真的是你,為什么不沖著我來?”劉愛國的眼里冒著火,好像真的吳敏之就站在他的面前,好像祈珊的失蹤真的與吳敏之有關(guān)。

  顧逸豫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在網(wǎng)上搜索,有一段文字吸引她的注意:金融3.0時代,自營信貸、自主風控、精細化運營、精細化風控。她又查閱了大量的資料,什么是風控?信貸公司的運營方式?主要涉及的風險有哪些?顧逸豫分析當前的經(jīng)濟形勢,國家大力發(fā)展小微產(chǎn)業(yè),要做事情就需要投入資本,而最關(guān)鍵的資本就是錢,她覺得這是目前的朝陽行業(yè),能為創(chuàng)業(yè)者提供資金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顧逸豫想走進看一看這個行業(yè)的究竟。她給一家叫宜融金科的公司發(fā)了求職信,在對求職者調(diào)查的幾個問題里,其中有一個問題是:如果您為女性(男性),請說出女性(男性)相對于男性(女性)在職場中的優(yōu)勢?顧逸豫打出了幾個字:耐心、堅韌,感知上的同理心和敏銳度,內(nèi)心強大。

  兩周后,顧逸豫接到這家公司的面試通知,然后順利進入這家公司的信貸部,當她得到錄取通知時,顧逸豫高興得像個孩子,她沖到艾孝文的懷里,讓他把自己抱起,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個圈。顧逸豫在自己的心里說:35歲的顧逸豫,重新出發(fā)!艾孝文在自己的心里說:家又要不像個家了!

  進入公司的第一個月,就讓顧逸豫壓力倍增。公司的考核非常嚴格,三個月的試用期,第一個月可以零業(yè)績,但從第二個月開始就要完成20萬的信貸任務(wù),每個月遞增5%,一直到100萬不再設(shè)任務(wù)門檻,第二個月不能完成任務(wù)就要離職。這對于零起點的顧逸豫來說宛如大海里撈針——不知從何下手。顧逸豫回到家找艾孝文商量,“要不你當我第一個客戶吧?”,艾孝文瞪大了眼睛看著顧逸豫:“你要是要二十萬我可以給你,你要是給我二十萬我只能放在銀行里?!鳖櫼菰u著頭,不行,得走出去找客戶!顧逸豫開始學著別人打cold call ,但她發(fā)現(xiàn)效果非常不好,她還沒說話電話經(jīng)常就被掛斷了,有幾次接電話的男士一聽是女性,就開始不懷好意的騷擾,氣得顧逸豫就想沖著電話罵娘。她又學著別人到人流量大的地方發(fā)傳單,效果同樣不好,要么是急匆匆無暇顧及她說什么,要么一聽是信貸就搖頭。顧逸豫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死循環(huán),時間很快過了一個月,顧逸豫的客戶系統(tǒng)CRM顯示仍然為零。毫無懸念她27歲的主管領(lǐng)導找她談了一次“語重心長”的話,顧逸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長這么大,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三十多歲的人重入職場的尷尬。她開始花更多的時間在街上逛,在各類商場間穿梭,她想尋找靈感尋找一條獲客的途徑。有一次她走到一個超市,在電梯口處放著一個展架,是一家洗衣液做的廣告。顧逸豫盯著這個展架很久,突然她抓到了閃過腦海里的一個想法:能不能到高檔的小區(qū)、別墅區(qū)去做展臺呢?那里的群體普遍是做經(jīng)營管理的,那里應該有她的目標客戶。她有了這個想法馬上覺得自己信心百倍。

  “什么?到小區(qū)去做展臺?”當顧逸豫把自己的想法跟她的27歲小領(lǐng)導說出的時候,小領(lǐng)導驚訝的看著顧逸豫,然后說:“到小區(qū)做展臺會有很多困難,首先你要去的地方都是封閉管理,物業(yè)就是一關(guān),其次是那里會有客戶嗎?我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形式的獲客?!?p>  “我會去跟物業(yè)談,別墅區(qū)都是經(jīng)商的群體,我相信會有資金需求,而且在固定的場所又是在最接近客戶的地方有利于讓客戶更了解我們從而獲得客戶的信任,我想試試?!笨粗櫼菰远ㄆ诖难凵?,小領(lǐng)導說:“顧姐,我知道你著急,但在小區(qū)里做展臺……這樣吧,我跟公司申請看批不批吧,你去聯(lián)系一下,看需要多少經(jīng)費?!鳖櫼菰ヒ宦犘☆I(lǐng)導同意申請了,高興得重復了幾個“謝謝”。接下來就是查找南華市所有的別墅小區(qū)物業(yè)電話,整整一周,顧逸豫跑遍了南華市所有的別墅小區(qū)。有的物業(yè)經(jīng)理還沒聽完她說的就擺手“不行不行,這個業(yè)主會覺得自己的隱私被侵犯了,會投訴物業(yè)的。”,顧逸豫又忙著解釋自己只是設(shè)展臺,不會去騷擾業(yè)主也不會搜集業(yè)主的聯(lián)系方式。經(jīng)過她再三的解釋,有兩三家的物業(yè)終于同意顧逸豫可以設(shè)展臺,但只能在門衛(wèi)附近,全程要在門衛(wèi)保安的監(jiān)視之下,顧逸豫笑著說“可以”。簽訂了協(xié)議,顧逸豫又馬不停蹄的回到公司制作展架宣傳板的內(nèi)容,同組的同事見她一直在忙,湊過來問:“顧姐,你真的要到小區(qū)做展臺?”

  “是呀,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去?”

  “我可不去,顧姐,恐怕你要白辛苦,我們在商場門口發(fā)傳單都沒用?!鳖櫼菰バα诵]再說什么,心里暗暗決心:我一定會用這種方式找到客戶!

  已經(jīng)六月了,天氣越來越熱,每天太陽都高高掛在天上看著顧逸豫笑。顧逸豫每天開完早會就一個人拿著展架、厚厚的宣傳冊還有準備的隨手禮來到小區(qū),她既希望有大大的太陽,又怕見到大大的太陽。因為有太陽天氣才好,她才可能見到出來遛彎的小區(qū)里的人,可是大大的太陽讓她擦了厚厚的防曬霜都避免不了皮膚被曬得通紅。三天過去了,她的展臺旁人來人往,很多人都會走過來看看這里擺著什么,還會拿起桌上的宣傳冊看一看,然后放下就走了,沒有一個人跟顧逸豫主動說話。顧逸豫的內(nèi)心是焦灼的,離第二個月就剩下一周了,她沒有時間了,要么找到她的客戶,要么她滾蛋!就在離月底還有兩天的時候,顧逸豫的展臺走過來一位老者。老人中等個,手里拿著一個拐杖,笑盈盈的看著顧逸豫:“姑娘,我進不去屋了,能在你這兒坐一會嗎?”顧逸豫見是位老人,忙站起來把自己的座位讓出來,“大爺,您坐這兒吧,這曬不到太陽?!崩先艘矝]客氣,笑盈盈的坐到了顧逸豫的座位上,只有一把椅子,顧逸豫只能站在桌旁邊。過了一會兒,顧逸豫見老人熱得都流下了汗,她就跑到門口旁邊的超市買了瓶水,“大爺,你喝點水吧,別中暑了?!?p>  “哎呀,謝謝姑娘,你看我占了你的位置,還讓你給我買水,唉,老了,總給人添麻煩?!?p>  “大爺,沒事,我在這兒坐著也沒事,您來了還能跟我說說話?!苯又先司透櫼菰チ牧似饋恚裁搭櫼菰ザ啻罅?,家里有幾口人,丈夫是做什么的,孩子多大了等等老人都問遍了,然后說:“人老了,就是覺得孤獨,我也想有個小孫子,看著就高興??!”

  “您自己一個人住嗎?”

  “嗯,那個密碼我總是忘,我兒子給我記到一張紙條上,然后封好了讓我掛到脖子上,結(jié)果今天出門也忘記帶了?!闭f著,物業(yè)的值班經(jīng)理跑過來,“張叔,您兒子我聯(lián)系上了,他說一會就到?!辈坏绞昼?,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從一臺奔馳商務(wù)車上走下來,見到門口展臺里坐的老人,忙跑過來,“爸,我剛開完會,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了?!?p>  “你忙可以讓秘書過來?!崩先艘荒樀牟桓吲d?!凹依锩艽a還是要謹慎點,我還是自己來吧,走吧,爸”中年男人過來扶起老人,老人站起身看向顧逸豫:“姑娘,跟你聊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大爺,我姓顧,照顧的顧,顧逸豫?!?p>  “逸豫,好名字,悠閑自在怡然自得才能快樂。我姓張?!闭f完跟著中年人走了,顧逸豫還沒來及把“張叔叔慢點”說出口。

  回到公司,看到小領(lǐng)導坐在她的工位上,就知道自己要跟這里說再見了。小領(lǐng)導看到垂頭喪氣的顧逸豫,還不到兩周已經(jīng)有點曬黑了?!邦櫧?,今天情況怎么樣?有咨詢的嗎?”

  “有來聊天的,但聊的都不是公司的業(yè)務(wù)?!?p>  “唉,我說什么來著,這種方式行不通的,我還得寫個說明跟領(lǐng)導匯報解釋?!毙☆I(lǐng)導顯然很不高興,后悔當初沖動的答應顧逸豫,損失了一筆經(jīng)費支出。臨走時,小領(lǐng)導回過頭問:“顧姐,今天多少號?”“30號,明天31號?!弊詈笠惶欤櫼菰フ绽_完早會就拿著展架、宣傳冊來到別墅區(qū),今天有點陰天,可能會下雨,顧逸豫想著,然后苦笑了一下,連想站好最后一班崗都做不到了。顧逸豫呆呆的坐在展臺里,物業(yè)經(jīng)理笑盈盈走過來,“顧姐,今天有雨,我以為你不會來呢?!鳖櫼菰コ飿I(yè)經(jīng)理應付著禮貌的笑了笑,物業(yè)經(jīng)理好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站到她身邊,掏出一張紙,遞給顧逸豫,“這是張總的聯(lián)系方式,他讓我交給你?!?p>  “張總?哪個張總?”

  “就是張叔的兒子。”

  “喔,可他為什么給我這個?”“他沒說,他只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蔽飿I(yè)經(jīng)理搖了搖頭,一副“這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嗎?”的眼神看了一眼顧逸豫轉(zhuǎn)身就走了。顧逸豫拿著寫著電話的紙條,坐在那看了一會,終于拿起自己的手機,按了上面的數(shù)字,電話接通后傳來很沉穩(wěn)的聲音:“喂,哪位?”

  “您好,張總,我是在小區(qū)做展臺的顧逸豫?!鳖櫼菰ゲ恢廊绾谓榻B自己,想說“我是宜融金科信貸部的顧逸豫”,可她又怕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公司,急促之下,覺得這樣介紹自己最直接?!班福愫?,我知道,你是做信貸的,是吧?”“對,張總,我是宜融金科信貸部?!鳖櫼菰ビX得這時候是報出家門的時候,忙回答?!拔矣袀€小兄弟,自己做的是板材生產(chǎn),最近因為做生產(chǎn)線的改革導致資金短期的周轉(zhuǎn)出現(xiàn)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給予他幫助?”

  “張總,我需要先對您兄弟本人及工廠做背景調(diào)查,如果信用資質(zhì)都沒問題,是可以的?!?p>  “那太好了,他的要求就是要快,這樣我讓他直接聯(lián)系你?!?p>  “等等,張總,我可以問您個問題嗎?”

  “請說。”

  “您甚至都沒咨詢過我的展臺……”顧逸豫沒有繼續(xù)往下說,電話那邊傳來客氣的笑聲,張總顯然已經(jīng)明白了她要問什么,接下去道:“是我父親囑咐我看能不能幫到你?!鳖櫼菰シ畔码娫?,她沒想到幸福來得這么突然!

  “逸豫,我哥約咱倆見面,明天中午吧,晚上我要加班。”劉愛華說完就撂了電話。顧逸豫隨后在記事本上寫下:12號中午,愛華、愛國見面。這段時間她太忙了,她真怕自己忘了。第二天中午,逸豫匆匆趕到美食街里的一間面館,她跟劉愛華和劉愛國在那里見面。“哥,說吧,出什么事了?”愛華見顧逸豫坐定,看著劉愛國問。劉愛國看看劉愛華,又看了看顧逸豫,從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張照片?!澳銈兛纯?,你們見過這個人嗎?我說的是祈珊失蹤之前?!?p>  “什么?祈珊?”顧逸豫和劉愛華異口同聲,聽到祈珊的名字兩人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起看向劉愛國遞過來的照片,照片上是個男人,瘦削的臉但皮膚白暫顯得清秀,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好像在看著她們,顧逸豫打了一個冷顫,問劉愛國:“這是誰?”

  “你沒見過?”劉愛國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顧逸豫,見顧逸豫木怔的看著他搖搖頭,又朝向劉愛華:“你也沒見過嗎?”劉愛華搖搖頭,劉愛國喊道:“你們仔細看看,真的沒見過嗎?”劉愛國已經(jīng)有點急了。劉愛華和顧逸豫見狀,忙又仔細盯著照片使勁的回想,在腦海里搜索。劉愛華看著照片,悠悠的說:“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見過”,劉愛國一聽忙湊到劉愛華耳邊,一起看著照片,“你好好想想,在哪里見過,最可能的是在你們學校附近…”

  “喔,對,學校附近,就是在祈珊失蹤前,差不多……一周多吧,我見過他!”

  “你回想一下當時是什么情況,時間、還有發(fā)生了什么事?”劉愛國像抓住救命的稻草緊追不舍?!拔蚁胂耄敃r應該是下午四點多,那天只有我自己從外面回來,是去東亞廣場買東西,我記得我手里拿了很多袋子,都是畢業(yè)要送給同學的,因為跟祈珊和逸豫約好了等我到了我們一起整理紀念品,還要趕到食堂吃飯,所以我走的很急,然后在門口撞到一個人,這個人帶著鴨舌帽壓得很低,但他撞我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就是這個人這種眼神,嚴厲又冷漠,而且他撞到我把我的東西撞到地上也沒說對不起,就跑了。我當時還叫他可他連頭都沒回,我真的沒見過這么沒禮貌的人?!?p>  “愛華,你能確定照片這個人和你當時見到的是同一個人嗎?”

  劉愛華又仔細想了想:“就是這個人,因為當時他看我的眼神跟照片上這個人的眼神是一樣的,有種冷冽的感覺,看了讓人發(fā)寒。”

  “當時你看到他時他是從學校出來?”

  “應該是,我也說不清,因為我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撞到我了?!眲蹏碱^緊鎖,越皺越緊,眉間已經(jīng)快擰成了嘎達?!案?,這個人到底是誰呀?他怎么了?他跟祈珊有什么關(guān)系?”

  “本來我還不確定,但你真的在祈珊失蹤前見過這個人在你們學校,這絕不是巧合,所以我現(xiàn)在懷疑這個人跟祈珊失蹤有直接的聯(lián)系?!?p>  “為什么,哥,為什么他出現(xiàn)在我們學校就跟祈珊失蹤有關(guān)系?這男人到底是誰?他和祈珊認識嗎?”劉愛國又從他的公文包里掏出那張信紙和照片,這張照片讓劉愛華和顧逸豫都激動不已,她們盯著照片,看了又看,是的,這是祈珊,是曾經(jīng)跟她們那么熟悉的人,而此刻看著她又是那么陌生。

  “她黑了?!鳖櫼菰タ粗奶鄣恼f。“好像也壯了?!眲廴A囔囔著。

  “看著好像心情還不錯,是過得還好吧?”顧逸豫好像在自言自語。

  “好就好,好就好”,劉愛華一直重復幾個好,心里的掛念此時都變成了祝福。劉愛國見兩個只關(guān)注照片,提示道:“你們看下那張信紙。”劉愛國的話讓顧逸豫和劉愛華從照片的情緒里出來一起看向被她們當時因為看到照片過于激動而把本來夾在一起的信紙掉落到地上,顧逸豫低下身撿起信紙,劉愛華湊過來,兩個人一起大聲讀出紙上的字:“珊已死,請忘記!”

  “這,這是怎么回事?哥!”劉愛華幾乎是尖叫出來?!澳銊e急,我是先在單位收到的信紙,然后在家里收到的照片?!?p>  “誰寄的?”

  “匿名”

  “”可什么目的呢?哥,你怎么分析的,快說,別讓我們著急?!?p>  “信紙我推測是祈珊自己寄的,出于善意,她不想讓我再等她;照片是另一個人寄的,目的是想讓我知道祈珊還活著,用意是善是惡還不清楚,但這個人應該現(xiàn)在就在祈珊身邊。”

  “那照片那個男人是誰?”連顧逸豫都迫不及待的追問。

  “那個男人叫吳敏之,他的哥哥叫吳剛,九年前我在一次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時追捕他導致他被車撞死。而這個吳敏之后來也失蹤了,時間跟祈珊失蹤的時間是同一個時間段?!?p>  “哥,你懷疑是吳敏之帶走了祈珊,天哪!那祈珊是被人綁架了?”劉愛華的問題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她(他)們不知道祈珊當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知道祈珊此刻還在經(jīng)歷什么,她(他)們心里充滿了對祈珊的擔憂。

  “現(xiàn)在所有的證據(jù)顯示更趨向于這種解釋,否則祈珊這么多年不可能不跟我們聯(lián)系,連她的父母都沒有她的音信,也能解釋她當初為什么不辭而別?!眲蹏难凵窭锸幯鴾I水,然后慢慢變成了憤怒。

  “這太匪夷所思了,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所以你的推測是:吳敏之為了報復你導致他哥哥死,而綁架了祈珊?”顧逸豫盯著劉愛國,眼神里充滿了異樣。劉愛國落寞的低下頭,他不敢看顧逸豫的眼睛,他知道顧逸豫此刻在想什么,顧逸豫想的正是他一直以來不敢面對的。顧逸豫的眼神慢慢柔和下來,她知道如果這真的是事實,那劉愛國也沒有錯,可祈珊有什么錯呢?三個人分開時,都不敢看對方的眼睛,今天所有看到聽到的讓劉愛華和顧逸豫都無法平靜,可她們又都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兩個人都跟公司請了假,她們最想做的事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愛華,救救我,有人要殺我……”祈珊穿得破衣爛衫,渾身都是帶血的傷口,

  “愛華,救救我,我不想死……”,劉愛華抱著祈珊,看見遠處有個人影向她們跑來,

  “祈珊,快跑!”劉愛華松開懷里的祈珊,把她推出去,自己迎著那個人影沖過去,那個人影逐漸清晰,只看到一雙凜厲清冷的眼睛,手里拿著一把斧子向劉愛華看過來,劉愛華驚呼一聲,一下子坐起,周圍瞬間恢復了寧靜,劉愛華定眼看看,是自己的房間,原來是場夢。自從那天中午跟哥哥見過面,她要么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要么就是整晚的做噩夢,她覺得她有了跟哥哥一樣的心結(jié)——祈珊。強打著精神上完一天的班,劉愛華直奔再來會酒吧。酒吧在中央廣場的鬧市街頭,平時客人很多,劉愛華覺得自己即使喝醉也會比較安全,今晚她要用酒精麻醉自己,回去好好睡一覺,所以去酒吧以前,她提前約好了代駕到十點來接她。劉愛華一杯接一杯的培恩龍舌蘭,苦澀辛辣的味道跟她的心情一樣。祈珊失蹤快十年了,她本來有錦繡的前程,美好的生活,卻因為哥哥而把一切都葬送了,如果年底晚會那個夜晚她沒有讓哥哥送祈珊,那祈珊就不會認識哥哥,后來也不會跟哥哥相戀,更不會被那個混蛋綁架,這近十年來祈珊過著怎樣的生活?是她劉愛華害了祈珊,她最好的朋友卻害了她,劉愛華又一杯烈酒仰頭飲下,然后痛苦的揪著自己的頭發(fā),自己真是該死呀!劉愛華的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她用手敲打著吧臺,服務(wù)生看她這個樣子也不敢跟她搭話?!翱催@樣子,自己是回不去了?!狈?wù)生邊擦著酒杯,邊瞟向劉愛華??吹絼廴A已經(jīng)趴在吧臺上不動了,服務(wù)生走過去用手推了推劉愛華的手臂,沒有反應,看到扔在旁邊的電話,服務(wù)生拿起來有密碼打不開。這時候手機叮一聲新消息提醒,來了一條短信,顯示的發(fā)信人是向大傻:你好,我是向陽,夾克衫很合適,我覺得我應該謝謝你,才發(fā)現(xiàn)我還沒有你的微信,謝謝!服務(wù)生忙在原對話框上打下一行字:她喝醉了,最好來接她,不安全,再來會酒吧。向陽趕到時,代駕正好在把劉愛華駕到車上,向陽沖過去一拳打在代駕臉上:“你個流氓,你要把她帶哪去?”代駕捂著自己被打的臉,火辣辣的腫脹感讓代駕一聲大喊:“你有病?。课沂谴{!”向陽當時的尷尬無以言表,他就差沒給代駕鞠躬行禮了,最后拿了醫(yī)療費500元才把怒不可遏的代駕送走,然后上了車,想到還不知道劉愛華住哪,又下了車走到后排車位搖了搖劉愛華:“喂,你家在哪?”

  “嗯?不是…給你地址了嗎?”劉愛華已經(jīng)有點口齒不清了?!拔也皇谴{,快點,給我地址!”向陽非常煩躁,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發(fā)那個短信,手欠??!“你…態(tài)度不好…差評!”

  “喂,喂,你別睡啊,地址呢?”劉愛華徹底睡著了,酒精的作用是威猛的,劉愛華終于可以睡個好覺。向陽看著已經(jīng)睡著的劉愛華,恨不得把她扔在這不管了,咬牙切齒的恨完了,還得想辦法,“只有把這只醉狗帶回家了?!毕蜿栍X得他跟劉愛華以后都不要再見面!可是現(xiàn)在他卻要把這個人帶回家,前世的冤孽啊!向陽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向陽直接把劉愛華扛在肩上進了家門,他把劉愛華放到床上,蓋上被子,用手指著劉愛華,“不許吐,否則我跟你沒完!”,然后他徑直走到洗手間,脫掉已經(jīng)被劉愛華搞得一身酒氣的衣服,沖了個熱水澡。等他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劉愛華倚坐在洗手間門口閉著眼睛。他嘆口氣,蹲下身正要把她扶起來,劉愛華卻睜開眼睛看著向陽,向陽跟她四目相對自己嚇了一跳,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你…醒了?”

  “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劉愛華幽怨的看著向陽,“我已經(jīng)36歲了,沒有家,沒有愛人,我把我最好的朋友害了,為什么被綁架的人不是我,為什么不讓我去替她受罪?”劉愛華邊說邊哭,用手使勁捶打著自己的頭,向陽知道她還在酒醉沒有醒,看著劉愛華哭的稀里嘩啦,還打自己,他沒法想象曾經(jīng)在他面里伶牙俐齒冷艷孤傲像個刺猬一樣的女人,現(xiàn)在脆弱得像只螞蟻,只能無力的依偎在他的懷里。這讓向陽有了一種強烈被需要被依賴的感覺,讓他有一種想要給她安全給她安慰。于是向陽緊緊抱著劉愛華,溫柔的拍著她的頭,“不怕,一切都會過去,你睡一會吧,我會一直陪著你?!?p>  早上劉愛華醒過來的時候,她還躺在向陽的懷里,兩人合衣而睡。她猛的坐起來,驚醒了旁邊的向陽,兩人都覺得有點尷尬,但成年人的成熟讓他們很快鎮(zhèn)定下來,“這是你家?”劉愛華首先打破沉默?!班牛蛲砟阕淼乖诰瓢衫?,我正巧給你發(fā)了短信,應該是服務(wù)生給我回復說讓我去接你。”

  “喔,又給你添麻煩了,我,昨晚…沒吐吧?”

  “沒有”,向陽尷尬的笑笑,“昨晚很好,回來就睡了?!?p>  “喔,幾點了?”

  “七點”

  “我得趕緊上班了,今天上午還有個會?!?p>  “你不回家換身衣服?”

  “對呀”,劉愛華聞了聞自己一身的酒氣,“我先回趟家”,劉愛華起身要走,向陽在后面說了一句,“以后,別在酒吧喝那么多酒了,一個人不安全?!眲廴A停下來,沒有回頭,小聲說了句:“我一半老徐娘,又不是小姑娘,誰敢把我怎么樣?”向陽看著劉愛華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刺猬又回來了。”

  “什么?通緝吳敏之?理由呢?”劉愛國站在市刑分局局長辦公室里,看著緊皺眉頭的局長,劉愛國知道自己必須想辦法把這個無理要求變得合理?!熬珠L,我有證據(jù)?!?p>  “什么證據(jù)?就是僅憑吳敏之和祈珊同時失蹤?”

  “還有吳敏之在祈珊失蹤前去過祈珊的學校?!?p>  “誰能證明那個人就是吳敏之?你妹妹的證詞是模糊的,況且即使能證明那個人就是吳敏之,也不能說明吳敏之與祈珊的失蹤有關(guān)系。”

  “局長,現(xiàn)在必須找到吳敏之才能證實祈珊的失蹤到底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

  “劉愛國,胡鬧!你也是一名公安干警,執(zhí)法人員,你要知法犯法嗎?”

  頹喪的離開局長辦公室,劉愛國想:既然不能通過刑事手段找到吳敏之,那就用其他手段,吳敏之,我一定會找到辦法讓你自己出現(xiàn)!

  陳喚佳忙著在單位加班寫稿子,為了加班取消了跟任飛約好看話劇《哈姆雷特》。電話響了,她正寫到關(guān)鍵的地方?jīng)]有理睬,緊接著一個短信,陳喚佳用眼睛掃了一眼旁邊的手機,上面浮現(xiàn)一行字:陳記者,方便的話能給我們做個采訪嗎?——王琪。陳喚佳忙停下在鍵盤上敲打的手,拿起電話把短信展開,沒有更多內(nèi)容只有這句話,陳喚佳想了想,把電話回撥過去?!拔?,你好,王琪,我是陳喚佳?!薄瓣愑浾?,你好,打擾你了,現(xiàn)在是秋收了,但我們大量的農(nóng)作物銷不出去,一些打著助農(nóng)旗號的商家對我們一點幫助也沒有,我想能不能麻煩你報道一下,看能不能得到社會的關(guān)注?”

  “王琪,我不負責這個板塊啊?!?p>  “喔,你看我也不懂……”

  “這樣吧”,不等王琪說完,陳喚佳說:“我明天過去一趟,錄一些視頻回來,給財經(jīng)板塊的同事看一下能不能深入報道?!?p>  “太好了,陳記者,謝謝!”第二天一大早,陳喚佳就一個人拿著隨手拍相機開車來到平虎村,第二次來熟門熟路了,她比上次快了半個小時。但是找到王琪還是讓陳喚佳費了些周折,好心的農(nóng)婦大姐一聽陳喚佳是來找王琪的,就熱心的把陳喚佳帶到承包地附近,一路上陳喚佳看到一堆堆成熟的玉米堆成小山,遠處的收割機轟隆隆作響??吹酵蹒鲿r她正在跟幾個城里模樣的人激烈的說著什么,王琪走近沒有打擾他們,站在一邊聽著?!按蟾纾覀兊挠衩锥际莾?yōu)質(zhì)的黏玉米,對時間有嚴格的要求,收割下來到包裝不能超過六個小時。為了種這種優(yōu)質(zhì)的黏玉米,種植的農(nóng)戶得承包大面積,每畝承包費就2000塊左右,一畝也就種4000株,加上農(nóng)機、機油、農(nóng)機維護、人工、種子、化肥,每穗的成本就得1塊五到1塊7,之后還有工藝包裝和運輸成本,你們算算,我們的玉米給你們得多少錢?”

  “妹子,你跟我們算沒用啊,我們是中間商,我們的后面還有好幾層呢,你這價高了到零售那得多少錢?你也算算?”

  “大哥,你們要的是優(yōu)質(zhì)的農(nóng)產(chǎn)品,優(yōu)質(zhì)的商品就該有優(yōu)質(zhì)商品的價值,你們再商量下,我得告訴大家伙先包裝,這時間真的耗不起?!蓖蹒髡?,瞥見了站在一邊正在拿著相機的陳喚佳,陳喚佳把王琪剛才說的都錄了下來?!瓣愑浾?,你怎么沒叫我?”

  “沒事兒,正好我都錄下來了,你說的很好。”

  “唉,沒辦法,農(nóng)戶們都指望我跟他們溝通,都辛苦一年了,熬過了天氣、熬過了培植技術(shù),卻被這最后的銷售愁得一個月都吃不好飯、睡不好覺。”

  “果園怎么樣?”

  “走,我?guī)闳タ纯??!蓖蹒髋艿綆ш悊炯褋淼哪俏粺嵝霓r(nóng)夫大姐身邊囑咐了幾句,就親熱的挽著陳喚佳的手走到果園。果園離承包田有一段距離,一路上陳喚佳跟王琪聊著?!皣也皇墙y(tǒng)籌統(tǒng)購統(tǒng)銷嗎?”

  “唉,政策是一方面,實施是另外一方面。從宏觀管理上缺乏具體的規(guī)劃,造成重復建設(shè)、無序競爭,農(nóng)產(chǎn)品批發(fā)市場規(guī)模小、市場設(shè)施也不完善?!?p>  “中間商的加價很多嗎?”

  “從我們農(nóng)戶到產(chǎn)地中間商,后面還有市場批發(fā)商,市場中間商,零售商,最后才能到你們消費者的手里。”

  “這么多環(huán)節(jié)?難怪市場價格一年比一年高?!?p>  “你說的助農(nóng)是怎么回事?”

  “提起這個我都氣死了,我們種的水果和中藥有好多說是助農(nóng)的商家跟我們聯(lián)系,我說我們是小產(chǎn)量,不愁賣,能不能幫助我們大量的農(nóng)作物,玉米都堆成山了,還有產(chǎn)量比較大的蘋果、橘子也都開始爛了,他們聽了就使勁壓低價格想大批量收購。陳記者,你說本身值錢的東西不愁賣,他們就搶著要。什么是助農(nóng)?我認為就是利用個人影響力,把偏僻山區(qū)運輸解決不好、包材解決不好的、快遞費用解決不好的幫助解決了然后把好的農(nóng)產(chǎn)品賣出去,不至于爛在地里??墒悄F(xiàn)在看看”,說著話,陳喚佳和王琪已經(jīng)來到果園,看到已經(jīng)熟落到地上的蘋果、橘子,陳喚佳也覺得心疼,她拾起一個蘋果,掏出紙巾擦了擦,一口咬下去,香甜的蘋果汁充盈在嘴里,陳喚佳心里想著:可惜啊!“不能自己找找銷路嗎?我是說省去中間的多層銷售,自己直接銷給消費者?!?p>  “唉,我們何嘗不想,銷售渠道的單一和農(nóng)作物科學技術(shù)滯后確實是農(nóng)產(chǎn)品發(fā)展的弊端。我這幾天琢磨著也搞搞直播,試一試?!?p>  “好啊,這是好主意,你這么漂亮,一定能行?!蓖蹒饕宦犼悊炯堰@么說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不行?!?p>  “為什么,我看你挺合適?!?p>  “我男人不愿意我拋頭露面?!?p>  顧逸豫疲憊的倚在電梯里,在信貸部一晃半年了。通過張叔叔的兒子張總給介紹的客戶顧逸豫成功開單,在別墅區(qū)后來又談成了三個客戶,而且都是百萬以上的大客戶,顧逸豫成功的成為信貸部的風云人物。在羨慕嫉妒恨顧逸豫的幸運的同時,也紛紛效仿在小區(qū)展業(yè)的這種模式。顧逸豫那位小領(lǐng)導因為支持顧逸豫也遭到了上級領(lǐng)導的表揚,小領(lǐng)導也因為有顧逸豫這樣的下屬而沾沾自喜,早會時甚至直言要小組所有人都學習顧逸豫這樣工作勤奮能吃苦又積極主動的工作態(tài)度。上午十點多的時候,顧逸豫接到了張叔叔的電話,“小顧啊”,顧逸豫一聽是張叔叔的聲音,馬上說:“是張叔叔,張叔叔您好,這段時間太忙了,也沒去看您?!?p>  “是呀,我在小區(qū)有很久沒看到你了,這不今天想找你聊聊天,有空嗎?”

  “有啊,張叔叔,我去看您?!薄安挥?,我中午的時候到你公司,你們公司有食堂嗎?”

  “有,那我等您?!敝形绲臅r候,張叔叔拄著花椒木拐杖來了,其實張叔叔走路還挺矯健的,卻總喜歡拿著這個拐杖。

  “張叔叔,您快坐會,累了吧?”,顧逸豫把張叔叔領(lǐng)進單獨的會客室,給張叔叔倒了一杯已經(jīng)泡好的鐵觀音。

  “不累,我小子給我送過來的,我們?nèi)ナ程冒?,邊吃邊聊?!笔程迷谒臉?,顧逸豫和張叔叔坐電梯下去,邊走邊聊,“張叔叔,我看您總拿著這副拐杖,但您走路挺靈活啊?!?p>  “這副拐杖啊,是我老伴去世前那一年送我的,這拐杖不名貴看著又疙疙瘩瘩,但這是老伴找了很久才找到的10年的花椒木,又找人制作,當時她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做大的動作了,她送給我的時候說讓我拄著它,對身體好,走路會更穩(wěn)些。”“您跟阿姨的感情一定很好,我真羨慕?!?p>  “再好也是陰陽兩隔,所以能在一起才是福氣啊?!鳖櫼菰閺埵迨逄暨x了他喜歡的菜,一邊吃著,張叔叔說:“小顧啊,你對你的工作有什么規(guī)劃嗎?”

  “嗯——”,顧逸豫沒想到張叔叔會提這個問題,一時不知道怎么答,好在張叔叔也沒等她回答,接著說道:“我覺得這個工作不適合你!”張叔叔的話讓顧逸豫很吃驚,坦白說,這一個多月來,顧逸豫越來越想離開信貸部,通過在信貸部的這段時間,跟一些客戶接觸后,她發(fā)現(xiàn)這些客戶在經(jīng)營策略、經(jīng)營模式甚至所選的領(lǐng)域都存在各種問題,而這些問題導致了目前出現(xiàn)的資金鏈斷裂,如果可以有一個部門提前分析商業(yè)模式存在的風險提早對企業(yè)作出提醒,那客戶就不必承擔高額利息的借貸,畢竟借貸的本身也存在風險。

  “張叔,您太厲害了,其實這幾天我也覺得自己不適合信貸部,可我也不知道去哪?”

  “善擇者少走彎路,善辨者少入迷途,順應自己的心,順勢而為?!薄班牛蚁胂?,張叔,謝謝您,這么為我著想。”與張叔叔分開后,顧逸豫開始瀏覽公司的內(nèi)網(wǎng),她終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在充滿活力的今天,我們都要為適應公司發(fā)展奮發(fā)圖強,你投桃我報李,公司給你展示才華的平臺,創(chuàng)造平等的競爭機會!具體競聘流程另看附件,我們期待著看到優(yōu)秀的你!

  人力資源部 2020年11月1日

  顧逸豫仔細看了競聘內(nèi)容,競聘范圍是要求入職滿半年的員工,她剛好滿足,顧逸豫飛快的填寫競聘表,填到最后一欄是需要自己的直屬領(lǐng)導為自己寫評語,她馬上走到小領(lǐng)導的辦公桌前。小領(lǐng)導正在劃著自己的手機,抬頭看到是顧逸豫,馬上站起身,“顧姐,快來坐,我還正要去找你,前兩天我去逛商場看到蘭蔻眼霜在打折,我買了一瓶給你也買了一瓶,喏”,說著小領(lǐng)導把眼霜遞給顧逸豫,顧逸豫接過眼霜,“你太客氣了,我平時也不怎么用,小胡,這個表上有個直屬領(lǐng)導的評語,得麻煩你填一下,然后我還得送到人力資源部。”

  小領(lǐng)導笑盈盈的接過顧逸豫遞給她的表格,臉上的笑容馬上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極度不適,小領(lǐng)導的手指來回在表格上滑動著,冷淡的說:“顧姐,你這么快就想調(diào)動工作?”

  “嗯,我想試試?!?p>  “顧姐,我們組今年的優(yōu)秀員工獎我還準備給你,繼續(xù)留在這兒你的獎金和工資級我都會為你申請我們組最高的級別,到別的部門你還得重新開始,你要不要再想想?畢竟你的年齡跟我們不一樣?!毙☆I(lǐng)導說了顧逸豫最不想聽到的詞——“年齡”,是的,她快36歲了,顧逸豫的心被瞬間刺痛,卻讓她的斗志生生燃起,“領(lǐng)導,謝謝你這半年來對我的幫助,但我還是想試試。”

  小領(lǐng)導把表格往旁邊一扔,“先放這兒吧,我想想怎么寫?!比缓笊焓职杨櫼菰ナ掷锏难鬯没氐阶约菏稚?,“顧姐,你用不著別浪費了,挺貴呢?!?p>  顧逸豫回到自己的座位,她明白小領(lǐng)導為什么反應這么激烈,這兩個月她一個人挑起了一組人的業(yè)績。顧逸豫冷笑了一下,去你的35歲!她想起一句話:在你不害怕的時間去斗牛,這不算什么;在你害怕時不去斗牛,也沒有什么了不起;只有在你害怕時還去斗牛,才是真正了不起!顧逸豫拿起手機,在日歷提醒上設(shè)置了競聘的時間,還有兩周,她要向所有人證明年齡只是個數(shù)字!

  劉愛國在報紙上登了個尋人啟示:吳敏之,我是你哥哥多年的朋友,你哥哥生前有話要我轉(zhuǎn)達你,請看到信息馬上聯(lián)系我。我的郵箱:aidou@qq.com。劉愛國想既然發(fā)尋人啟事找不到祈珊,就說明祈珊被吳敏之控制了,那就想辦法讓吳敏之自己出來,哪怕來找他復仇,只要能找到祈珊的下落,他愿意做任何事。但是一個月過去了,劉愛國不斷的重復登這條尋人啟示,沒有任何回復,卻接到了劉愛華的電話。

  “哥,見個面吧,晚上下班后,來我家。”劉愛國如約而至,看到顧逸豫不在,劉愛國心里舒服了些,他現(xiàn)在最怕看到顧逸豫的眼神。劉愛華看到哥哥,比上次見面時又憔悴消瘦了很多。

  “哥,我看到你登的尋人啟示了。我覺得這沒用?!?p>  “為什么?也許他還沒看到?!薄案?,你說為什么我們找了祈珊這么多年一點音信都沒有,她不坐交通工具嗎?就算不坐交通工具,戶口她也得有,她已經(jīng)進了警方的失蹤人口系統(tǒng),怎么會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劉愛國被劉愛華這樣一說,才覺得自己是當局者迷了。

  “你是關(guān)心則亂”,劉愛華嘆了口氣,“我想他們是改名字了。所以即使他們就在我們的附近,如果不想被我們找到,我們一樣找不到?!薄澳窃趺崔k呢?”劉愛國抱著頭,他知道這如大海里撈針。

  “哥,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新的消息,耐心等待吧,我覺得很大幾率吳敏之還會主動跟你聯(lián)系,如果他真的想報復的話。”

  劉愛國站起來,走到窗前,頭頂在窗欄上,“愛華,祈珊在他手里,他霸占了祈珊這么多年,是對我最好的報復,他已經(jīng)成功了。剩下的就是向我炫耀他的成果!我一想到這些,我就痛苦得不能自拔,也許這就是吳敏之想看到的吧!”

  正在顧逸豫像打了雞血一樣瘋狂準備競聘講演的時候,艾孝文向顧逸豫亮起了紅燈。自從顧逸豫到了信貸部,業(yè)績的壓力和初入行業(yè)的緊張讓顧逸豫完全無暇顧及平兒和艾孝文。婆婆對于顧逸豫總是加班不顧家的行為早已不滿,這半年來沒少在艾孝文面前碎碎念,“我們只是希望她能自食其力,不是讓她像現(xiàn)在這樣不著家,我們年齡大了,平兒的學習我們管不好啊!”。起初艾孝文還為顧逸豫說話,說得多了,艾孝文換成了沉默以對。昨晚兩人躺在床上,顧逸豫腦子里還在想著講演稿的素材,還要填寫什么進去。艾孝文在旁邊突然坐起來嚇了顧逸豫一跳?!霸趺戳耍俊鳖櫼菰ヒ沧饋?,她以為艾孝文身體不舒服。

  “我們聊聊?”

  “嗯,說吧?!?p>  “你的工作現(xiàn)在還順利?”

  “嗯,我前兩天不是跟你說了,我想調(diào)到別的部門?!?p>  “我說你能不能不折騰,不是干得好好的?調(diào)到新的部門又要重新適應又要像之前那樣加班加點!”“折騰?這個詞我不同意,加班加點那沒辦法,這是工作?!?p>  “我希望你可以更多時間在家里照顧平兒,現(xiàn)在平兒的學習都被疏忽了?!?p>  “爸媽不是可以輔導嗎?平兒現(xiàn)在只是小學二年級而已,沒什么難度啊。”

  “爸媽歲數(shù)大了,平兒越來越皮,爸媽也管不了?。≡僬f,你有事情做就可以了,為什么搞得那么忙呢?現(xiàn)在你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即使在家你坐在我面前,你的腦子里想的也還是工作?!?p>  “艾孝文,你是覺得我太忙了,顧及不了家是嗎?”顧逸豫生氣了。艾孝文見顧逸豫真的生氣了,心里就有點退縮了,沒吭聲。顧逸豫氣上心頭,話就停不住了,“你和你的爸媽主張我出去工作,我工作了又覺得我太忙不管家了,我是人,不是神!我做不到你們要的面面俱到,讓你們開心還能做著我想做的事?!?p>  艾孝文聽見顧逸豫指責自己的父母,觸到了他最敏感的神經(jīng),他跳下床沖著顧逸豫喊道:“孩子是我們的,我爸媽沒有義務(wù),他們每天照顧平兒已經(jīng)很辛苦了,學習的事是應該我們來負責!”

  “你這樣說我沒有意見,但負責的那個人為什么不是你而必須是我?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支持你的工作,你經(jīng)常出差我什么時候指責過你不管平兒了?”

  顧逸豫毫不示弱也跳下床與艾孝文針鋒相對。艾孝文見氣得瞪大了眼的顧逸豫,知道吵下去只會把平兒吵醒,他大步走出臥室,生氣的進了書房關(guān)上門。顧逸豫和艾孝文結(jié)婚這么多年,吵架經(jīng)常有,但多半的時候是以顧逸豫占上風艾孝文閉嘴結(jié)束。剛結(jié)婚的時候,顧逸豫就給艾孝文定了兩條規(guī)矩:第一不能動手,因為顧逸豫從小就是在吵罵聲里泡大的,父親對母親氣急了就會動手,她親眼看到過母親身上被父親打的傷痕,也看到過父親用手砸向鏡子,鏡子碎了父親的手鮮血直流。所以她對艾孝文說過,她絕不容忍任何一個男人跟她動手!第二是絕不冷戰(zhàn)!可以生氣可以吵架,但必須以溝通的方式解決而不是冷戰(zhàn)!艾孝文知道顧逸豫小時候給她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所以結(jié)婚后更多的時候他是包容的心態(tài),避免跟顧逸豫針鋒相對。這次看到艾孝文對自己暴跳如雷寸步不讓,顧逸豫一個人坐在床邊上,以往的一幕幕:自己如何挺著大肚子去醫(yī)院,沒有艾孝文的陪伴;自己如何每晚都要起幾次給平兒喂奶而沒有艾孝文的照顧;自己怎樣在艾孝文一窮二白的時候裸婚嫁給他;自己又如何顧及艾孝文的條件連每個女孩夢寐的婚禮都省去……,

  顧逸豫的眼淚斷了線一樣。此時此刻,她的腦海里全是艾孝文的不好,這么多年,她確實有過一千次想離婚的沖動,也不知道多少次把離婚兩個字說出了口,但艾孝文對這兩個字好像已經(jīng)有了免疫,從來不接她的招。顧逸豫擦了一把已經(jīng)滿是淚水的臉,看了一下表,11:10分,顧逸豫起來穿上衣服,拿起自己的包就出了門,下了電梯。

  她不知道去哪,她現(xiàn)在連個娘家也沒有了。她就這樣一個人走在寬廣的大街上,已經(jīng)是冬天了,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通明的路燈為她照著前面的路。走過了幾個街區(qū),她發(fā)現(xiàn)后面一直跟著一輛警車,估計是巡邏車看到夜深人靜只有她一個女人怕她出什么事,她沖著車窗擺擺手,示意她沒事,然后快步走向車站,她知道自己去哪了,她想去看海!

  顧逸豫到了火車站,買了十二點去南海的火車,這個季節(jié)只能去南海才能看到海了。她坐在候車室,手機開始響個不停,她看到是艾孝文就直接掛斷,不解氣,她直接把艾孝文的電話拉黑了,然后想到還有微信,也刪除了。她舒了口氣,心里好像舒服多了。過了幾分鐘,又收到了艾孝文的短信:你在哪?你要去哪?快回家,一個人不安全!回復呀,怎么都把我刪除了?求求你,快回短信啊,你至少要告訴我你要去哪啊?求求你了,別折磨我了……顧逸豫把手機關(guān)機了,她想自己靜靜。跟艾孝文的吵架讓她傷心難過,但祈珊的事一直是壓在她心里的石頭。那天之后,她沒有再見劉愛華和劉愛國,他們互相好像都在躲避著。她理智上能理解劉愛國,但感情上她更加心疼祈珊。如果當年祈珊是自己離開,她難過傷心但她不絕望,可當她知道祈珊的失蹤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為劉愛國,她覺得自己的心被擠壓得粉碎。她每天照例上班,跟別人說笑,可她的心里堵得已經(jīng)水泄不通。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給艾孝文,她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人間悲劇,而且是血淋淋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她有時候勸慰自己,也許是劉愛國太敏感,放錯了目標,做錯了分析。可就連她自己也解釋不了為什么這么多年祈珊都不出現(xiàn),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聯(lián)系。何況劉愛國是老警察,他不會錯得那么離譜!顧逸豫突然覺得人生是如此的絕望,讓她懷疑人性!

  顧逸豫到達南海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了,她在火車上跟公司請了幾天假。看到手機里上百條艾孝文的短信,顧逸豫動了惻隱之心,給艾孝文發(fā)了一條短信:我在南海,住兩天再回去。

  大海時而溫柔時而磅礴,平潮時耐心的傾聽你的心聲,潮汐時卻換了一幅面孔氣勢洶洶一浪又一浪的向你拍來。顧逸豫面向大海,覺得所有生命都是滄海一栗,恒河一沙,輕若塵埃,一拂即逝。

  顧逸豫在南海游蕩了兩天后,返回到南華,第一件事她聯(lián)系了陳喚佳。陳喚佳接到顧逸豫的電話很意外,但是她很高興,畢竟顧逸豫聯(lián)系的是自己而不是任飛。

  “喚佳,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但我確實有一件事求你!”陳喚佳看到顧逸豫腫起的眼睛,“你哭過?”

  “嗯?……嗯,跟艾孝文吵架了。”顧逸豫向來不喜歡遮遮掩掩,既然陳喚佳問了,她就如實回答,“男人,總是很貪心!”顧逸豫的回答讓陳喚佳笑出了聲,不過她喜歡顧逸豫的坦率,“我也這么覺得!你找我什么事?”

  “你知道我們有一個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叫祈珊?”

  “嗯,知道,不過我從沒見過她,任飛說她一斤失蹤很多年了?!薄笆堑?,但最近有了一些關(guān)于她的消息,我想能不能在你的報紙上登一條訊息,內(nèi)容是給祈珊,說我在找她,讓她務(wù)必想辦法跟我聯(lián)系,我覺得她就在附近?!?p>  “這個沒問題,我想辦法給你留一個好一點的位置,你有祈珊的照片嗎?”

  “有”,說著顧逸豫打開手機翻到之前劉愛國給她和劉愛華看的那張照片,后來她用手機拍下來留在手機里。陳喚佳接過手機,光線很暗,照片中的女人低垂著頭,微微含笑,“這個人……怎么這么眼熟?”陳喚佳仔細端詳著照片,越看越奇怪,“逸豫,這是祈珊?”

  “嗯,雖然跟九年前有很大變化,但我們都能認出這是祈珊?!薄翱伤艺J識的一個人很像。”“喔?你認識的人?”

  “嗯,不過她不叫祈珊,她叫王琪,而且是個農(nóng)婦,從小在農(nóng)村長大的。”

  “是長相相似嗎?你有她清楚的照片嗎?”

  “我沒有她的照片,我只見過她兩次,第一次是她聯(lián)系我們報社說她們村里女性家暴的現(xiàn)象嚴重希望我們做一些社會調(diào)查,我當時正好在做一個女性的主題,社里就讓我去了,然后我們就認識了;第二次是她直接找到我,說反應農(nóng)產(chǎn)品銷售難的問題,我后來把當時拍的視頻給財經(jīng)專欄的同事看了,同事說很有意義,后來同事也跟進了,我就沒再聯(lián)系她。”

  “聽你這么說,這個王琪倒很有見識?!?p>  “嗯,她雖然穿戴都是一個農(nóng)婦,但還是覺得她挺漂亮的,而且說話邏輯縝密,我一直覺得她一定讀過很多書。”

  “她是一個人嗎?”

  “不,有丈夫有孩子?!?p>  “喔,那也許就是長相相似吧,你當時拍的視頻呢?”

  “當時給我同事了,我沒有留底?!?p>  “她住哪里?”

  “平虎村,三豐縣平虎村?!鳖櫼菰ピ谛睦镉浵逻@個地址,她想忙過這段她要去看一看這個長得跟祈珊很相似的女人,她多希望那個女人就是祈珊啊!

  任飛坐在君再來酒吧,那天和陳喚佳一起忙碌晚餐的時候,陳喚佳說了顧逸豫約她見面的事,最后還補了一句“她跟艾孝文吵架了,眼睛都哭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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