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罪碑」
圣徒骨灰的埋葬地?zé)艋鹜鳌?p> 墻壁上遍布壁畫和散發(fā)燭火光芒的石質(zhì)燭臺。
白色的熏香氣霧從天花板上的管道里流淌出來，像瀑布一樣懸掛在高大的石柱之間，形成了一面洋溢著圣潔氣息的氣霧墻壁。
在一眾教會修士的禱告聲，金白色的字符憑空出現(xiàn)在修士們的頭頂上方。
這些閃閃發(fā)光的字符，如同具有生命的浮游生物般在高空中盤旋，伴隨著禱告聲翩翩起舞。
這座教堂的牧師、助祭、主祭和主教，沐浴著圣潔的光芒，莊重肅穆地圍著放置圣徒骨灰的石甕站立，向著懸浮在石甕上方的紫黑色人影，釋放出自己的永焰之火。
紫黑色的人影被金白色的火焰包裹，正在經(jīng)受火焰的燒灼和洗禮。
一團團黏稠的紫黑色液體，從他那被火焰舔舐的身軀上噴出來，然后在風(fēng)與熏香煙霧的包裹下，飛進(jìn)大廳四周的通道里。
紫黑色人影在扭曲、掙扎、顫抖。
他的外觀不停地變化，每分每秒都會以馬賽克般的零散姿態(tài)碎裂成無數(shù)碎片，緊接著重新聚合成各種各樣的形狀：
男性人類、女性人類、年齡不一的男女老少、動物、魚類等等。
其中，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的是一團黑色云霧，和一個身穿教會護衛(wèi)戰(zhàn)袍、神情絕望的中年男人。
在眾修士和紫黑色人影旁邊的地面上，阿爾杰夫的軀體被鎖鏈固定在一口敞開的石棺中。
他已經(jīng)喪失了全部的生機。
只有畸形的外觀能證明他在不久前還活著，并且發(fā)生了嚴(yán)重的失控。
“這就是「受戒者」的晉升儀式嗎？”
任少川緊皺著眉頭，站在通道的煙霧中，看向光芒耀眼的儀式現(xiàn)場。
那個被一眾教會修士包圍的紫黑色人影，便是欺詐者麥卡基多的投影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他的軀體破碎又聚合的過程中，他的右手一直握著那把「拷問者匕首」。
匕首上的寶石仍然散發(fā)著紫黑色的光芒，看樣子里面用來拷問的惡魂依舊活著。
再看看現(xiàn)場的教會修士們。
他們的人數(shù)沒有任少川想象中那么多。
從靈性之光反應(yīng)的靈性強弱來看，教堂主教是最強的，其次是主祭、助祭和牧師，總共加起來只有15人。
這么點人數(shù)，在面對擁有序列4實力的麥卡基多時，會不會有點不夠看呢…
也難怪麗桑卓說這場儀式必然失敗。
任少川將目光集中在不斷變化的紫黑色人影上，嘗試著用肉眼捕捉對方變化出來的各種外觀。
麗桑卓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你在分析麥卡基多的外觀變化規(guī)律嗎？】
“對?！?p> 任少川微微點頭，目光依舊鎖定在麥卡基多身上。
【那幫永恒烈焰的修士也在這么做。進(jìn)行「受戒者」晉升儀式的第一步，就是褪去麥卡基多的所有偽裝，找出他最真實的模樣。
【麥卡基多的本體，正從亞空間深處不斷地向這里的投影容器輸送力量。永焰修士每揭開一層投影的偽裝，投影便會用來自亞空間的力量立刻編織出新的偽裝?！?p> 麗桑卓就像看戲一樣慵懶地說道：
【這是一場漫長的角逐，誰先支撐不住，誰就會被迫認(rèn)輸，最終輸?shù)靡桓啥簟?p> 【一般來說，如果沒有外力介入，那顧慮更多的永恒烈焰會率先出現(xiàn)頹勢，然后在犧牲了一些熱忱的修士之后，將麥卡基多的投影消滅。
【不用為犧牲的修士感到可惜，他們只是前往「燃燼修道院」，開啟了下一場信仰之旅而已。
【死亡對他們來說，也只是一種檢驗信仰純粹與否的手段。】
“那咱們要一直在這等待嗎？”
任少川思索了半秒：
“…而且，麗桑卓，若是永恒烈焰贏了，我們還怎么獲得「拷問者匕首」呢？如果我們注定拿不到匕首，那還不如去永恒烈焰的寶庫里轉(zhuǎn)一轉(zhuǎn)..”
【不，我們可沒那個閑心在這枯等。永恒烈焰的藏寶庫，也不是你現(xiàn)在這具身軀可以進(jìn)去的。】
麗桑卓莫名地笑了一下，流露出一絲絲狡黠的意味：
【麥卡基多是我們的敵人，真正意義上的敵人。
【所以要是能讓他倒霉，我不介意幫一下永恒烈焰，加快一些儀式進(jìn)程。我們要制造一場混亂，既讓麥卡基多被迫顯出本體，又能讓我們有機會拿到匕首。】
任少川一抬眉毛：
“你有辦法讓麥卡基多直接顯出本來面目？”
【對。就像掌握了巫妖的真名，就能強制要求巫妖響應(yīng)召喚那樣，如果知道麥卡基多的完整真名，那自然可以讓他顯現(xiàn)原貌了。
【作為一個古老的神祇，我知道麥卡基多的完整真名也很正常，對吧？】
任少川點點頭，又搖了下腦袋：
“那永恒烈焰怎么不知道他的完整真名呢？”
【因為當(dāng)時負(fù)責(zé)開發(fā)「詭詐」途徑的生靈不是永恒烈焰，而我恰好和那群生靈認(rèn)識。具體的情況，你就別多問了，以后再說。】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p> 任少川搖頭晃腦地回了一句：
“那我要怎么做呢？該不會直接走出去，大喊麥卡基多的真名吧？”
麗桑卓沉默了兩秒，在任少川腦海中發(fā)出惡作劇般的笑聲：
【你倒是提醒我了，直接走出去也是可以的?！?p> “??！”任少川恍惚了一下，“姐，你是認(rèn)真的嗎？外面那么多永焰修士，他們可不一定因為我免疫審判的火焰而買賬?！?p> 【是，是，我知道，讓你這么做有點難為你了?！?p> 麗桑卓頓了頓：
【所以就讓我來吧。注意，我要接手你現(xiàn)在這具軀體了。】
麗桑卓的話音落下，兩秒之后，任少川失去了對軀體的控制。
他只能如旁觀者那般，看著克里特的身體戴上「送葬者的面具」，然后大咧咧地走出煙霧的范圍。
一瞬間，數(shù)道銳利的目光穿透了圣潔的煙霧墻壁，落在了這個突兀出現(xiàn)在場邊的陌生人身上。
任少川雖然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但仍能感受到這些目光中的審視和威脅。
“呦吼~~~”
克里特的身體在麗桑卓的控制下發(fā)出一聲夸張的浪叫，緊接著像老熟人打招呼一樣毫無顧忌地大喊：
“呦吼~老家伙們！不知道麥卡基多的真名，讓你們愁壞了吧！沒事！你們偉大的永焰真神派我來拯救你們了！”
“住嘴！邪物！”
主教瞬間破功，朝著明顯帶有「死亡」氣息的陌生人破口大罵。
晉升儀式立刻出現(xiàn)了難以控制地動搖。
數(shù)道如閃電般的紫黑色煙柱，沖破了金白色火焰的封鎖，刺向維持儀式的永焰修士。
實力比較低微的修士，成為了首當(dāng)其沖的攻擊目標(biāo)。
好幾個牧師因為害怕死亡而脫離原位，讓本就岌岌可危的晉升儀式霎時瓦解。
張狂的笑聲中，紫黑色的人影爆發(fā)出驚人的氣息。
如波濤般洶涌的煙霧浪潮，一股腦地從火焰屏障里噴涌出來，吞噬了周圍所有永焰修士。
就在修士即將陷入絕境之際，主教高舉右手，召喚出一把無比耀眼的金色火炬，施放出奪人心魄的光芒。
任少川只覺得眼前一白，緊接著就是強光驟然消失時在視網(wǎng)膜上留下的殘影。
等他適應(yīng)了光線變化之后，再看儀式現(xiàn)場。
永焰修士沒了，存放圣徒骨灰的石甕沒了，阿爾杰夫的遺骸也沒了。
唯獨從天花板上垂落的熏香煙霧還在。
這些環(huán)繞場邊一圈的熏香煙霧正在閃閃發(fā)光，構(gòu)建起了一個純粹由霧氣構(gòu)成的牢籠，死死地困住位于場地中央的紫黑色人影。
“快放把我放出去！”
麥卡基多朝著克里特的身軀大喊，對方身上的「死亡」氣息和臉部的面具，讓他誤以為是自己的友軍。
麗桑卓揚起了戲謔的笑容，抬起右臂，朝前一指，射出一道比光還要快的灰色光柱。
麥卡基多的身軀一震，不斷變化的紫黑外觀，如同被按下停止鍵一樣凝固了。
“不！！你是誰??！你是誰?。∧銥槭裁凑莆樟恕付ㄗ镎嫜浴梗。 ?p> 麥卡基多瘋狂嘶吼，身邊的空氣極度扭曲，光影如電蛇般游竄。
他痛苦地彎下腰，后背高高聳起，脊骨畸變向外凸出。
“?。。 ?p> 凄厲的哀鳴中，一個黑色的石頭墓碑突然從麥卡基多的后背鉆出來，撕開了他的血肉、皮膚和脊骨。
“「罪碑」已現(xiàn)。麥卡基多·伯斯默克·帕洛莫齊，你的死期到了?！?p> “不！”
麥卡基多似乎知道自己要面對怎樣的局面了。
「罪碑」出現(xiàn)之時，他的外觀徹底固定下來，變成了一個身高超過三米的細(xì)長人影。
他的皮膚是深紫色的，遍布如蚯蚓般蠕動的黑色紋路。
他的身上見不到肌肉塊和肌肉線條。
取而代之的是，在動用肉體力量時，突兀出現(xiàn)在皮膚表面的黑色鱗片。
現(xiàn)在，這個名為麥卡基多的欺詐者，正在拼盡全力擺脫后背上的「罪碑」，黑色的鱗片如尖刺般豎起。
麗桑卓突然變指為掌，右手張開五指，釋放出更加粗壯的灰色光柱。
「罪碑」隨即膨脹起來，像爬在麥卡基多背上的巨大水蛭一樣，吸收他體內(nèi)的投影能量。
此消彼長之間，「罪碑」越來越大，而麥卡基多的身影則愈發(fā)萎靡。
石塊崩裂的聲音從「罪碑」上傳出，一道道散發(fā)出灰色光芒的裂縫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
等到「罪碑」達(dá)到了吸滿能量的臨界狀態(tài)，麗桑卓驟然握住右手。
“砰??！”
巨響之中，「罪碑」炸裂。
一個不停旋轉(zhuǎn)的灰色螺旋平面出現(xiàn)在麥卡基多的后方，飛快地吞噬他的軀體。
就在麥卡基多整個人即將被吞噬一空的前一刻，麗桑卓解除了手中的灰色光柱，灰色螺旋平面隨之消散。
麥卡基多被灰色螺旋平面吞噬了大半，唯獨留下了握住「拷問者匕首」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