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瀕臨失控的圖騰

　　馬瑟倫之死，并不意味著隊伍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貴婦在接過最高指揮權(quán)之后，向身邊的4名騎士下達了一道指令：

　　派出一人前去遠征騎士團的營地求援，盡快前來接應(yīng)貴婦的車隊。

　　領(lǐng)命的騎士立刻上路，騎著高大的戰(zhàn)馬向東邊一路奔行。

　　次日的下午時分。

　　貴婦車隊正在樹林里休憩，躲避驕陽的照射。

　　一支由20人構(gòu)成的騎士隊伍從東邊跑了過來，成為了貴婦車隊的成員。

　　這下子，海鷹雇傭兵們就真的淪為雜役了..

　　就連庫里夫都不得不提著斧頭到沙棘樹里收集柴火。

　　任少川對愈加繁重的工作沒有什么怨言。

　　真的。

　　沒有怨言。

　　他在第一次投影的時候體會了肺結(jié)核的折磨，又在第二次投影的時候直面了扭曲的亞空間生物。

　　相比較于這些經(jīng)歷，多砍幾堆柴火，多造些圍欄根本不算什么，只不過是肉體上的臨時枷鎖而已。

　　等到他脫去枷鎖的時候，向騎士老爺們多收些利息不就好了。

　　懷著這樣的心態(tài)，再去看待靠在車廂門框上閑聊的騎士們，任少川心中有一種盼著小豬仔快快長大的錯覺...

　　車隊繼續(xù)向東走了兩天，終于離開了這片蔓延數(shù)百公里的沙棘樹林，來到了一片灰色的荒野之上。

　　鹽灘、沙地、沙石占據(jù)了整個視野，這地方的自然環(huán)境堪稱惡劣，除了沙棘樹林以外，幾乎見不到什么綠色植物。

　　正是在這樣一個貧瘠又荒涼的地方，生活著一支紫皮獸人氏族。

　　它的名字翻譯成通用語便是「暗牙氏族」。

　　騎士在向貴婦匯報情況的時候，任少川利用超凡的聽力監(jiān)聽了一下。

　　暗牙氏族是整個獸人部落里最底層的群體。

　　這一氏族因為人員凋零，戰(zhàn)力衰微，而被獸人部落的大酋長勒令遷出富饒又溫暖的富饒盆地，被迫遷徙到荒無人煙的戈壁灘上生存，只能依靠開采地下鹽礦謀生。

　　開采地下鹽礦，就意味著要面對來自地下的威脅，主要是灰色和黑色皮膚的獸人，此二者是這片大陸上的地下居民。

　　在經(jīng)過了數(shù)年的采礦歲月之后，暗牙氏族的人員數(shù)量一減再減。

　　如今，氏族里生活著男獸人約300名，女獸人約130名，二者加起來的總?cè)藬?shù)，僅為巔峰時期的十分之一了。

　　其中擁有戰(zhàn)斗能力的人數(shù)約為200人，其余人都是年邁獸人和獸人孩童。

　　在遠征騎士團和暗牙氏族領(lǐng)袖初步簽訂的契約里，遠征騎士團以雇傭獸人侍從的名義，從暗牙氏族里招攬獸人，并沒有露骨地使用“奴隸”一詞。

　　暗牙氏族一方將會提供10名上了年紀(jì)的男獸人，20名已經(jīng)過了生育年齡但身體健康的女獸人。

　　暗牙領(lǐng)袖的算盤打得連任少川都能聽到了，貴婦又何嘗會感到滿意。

　　貴婦當(dāng)即要求重新擬定契約，并且將親自挑選獸人。

　　只要能滿足她的要求，價錢絕對不是問題。

　　傳信的騎士懷揣著貴婦的信件離開了車隊，又于車隊深入戈壁荒野時，帶來了暗牙領(lǐng)袖的回信。

　　回信上的內(nèi)容，任少川就不知道了，畢竟他沒有透視眼...

　　但暗牙領(lǐng)袖應(yīng)該是同意了貴婦的要求，而且希望盡快達成交易，免得被其它氏族發(fā)現(xiàn)自己與人類的勾當(dāng)。

　　因此，車隊在抵達暗牙氏族據(jù)點的當(dāng)天，任少川便跟隨貴婦走進了這個獸人據(jù)點。

　　…

　　暗牙氏族的獸人據(jù)點和任少川所料想的差不多。

　　木頭搭建的矮房，獸皮縫合而成的窗簾和地毯，野獸脂肪制作的粗劣蠟燭，這些簡陋的事物裝點著尋常獸人的住所。

　　沿著坑坑洼洼的沙石地面走向據(jù)點深處，一座用石磚作為地基搭建而成的圓形木頭建筑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

　　這是暗牙領(lǐng)袖的議事廳和住處，勉強可以稱得上氏族統(tǒng)領(lǐng)的宮殿。

　　在這座建筑物外圍的墻壁上，懸掛著一排用繩子串起來的頭骨，在風(fēng)中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

　　正門前，幾名魁梧的紫皮獸人一左一右地站立在側(cè)。

　　他們左手套著與人類齊高的骨制豎盾，右手握著骨頭做的長矛，背后是獸皮包裹的骨頭短矛。

　　和在沙棘樹林里游竄的灰皮獸人不同，這群紫皮獸人是合格的獸人戰(zhàn)士，每人都穿著完整的護具，用堅硬的骨片保護自己。

　　他們的頭上戴著粗制濫造的骨片頭盔，掩藏在面罩縫隙里的雙眼，正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貴婦。

　　跨越種族的交流，需要上得了臺面的禮儀。

　　可惜，獸人不懂這個。

　　這是一個男尊女卑的種族。

　　男獸人只把女獸人當(dāng)作生育和撫育孩童的工具，并沒有妻子的概念。

　　幾個男獸人共用一名女獸人是正?，F(xiàn)象，就如同公用的床鋪一樣。

　　可現(xiàn)在，一個只穿著布料衣物的女性人類，帶著一群披堅執(zhí)銳的男人來到門前。

　　這種對獸人來說堪比天方夜譚的事情，引起了整個據(jù)點的關(guān)注，一大群紫皮獸人朝著領(lǐng)袖的議事廳圍了過來。

　　騎士們和雇傭兵們建立起人墻，擋住了紫皮獸人的窺探，給貴婦圍出了空地。

　　貴婦站在暗牙領(lǐng)袖的宮殿門前，忍受著獸人的目光。

　　她的臉上浮現(xiàn)極力克制的慍怒。

　　而那個答應(yīng)交易條件的暗牙領(lǐng)袖，卻遲遲沒有從宮殿正門走出來迎接，仿佛在刻意怠慢客人。

　　任少川神色鎮(zhèn)定地站在人墻一角，目光冷漠地看著面前的紫皮獸人。

　　他在觀察對方，如同對待試驗臺上的活物素材般研究著紫皮獸人。

　　紫皮獸人的皮膚比灰皮獸人更加光滑和纖薄，經(jīng)常使用的關(guān)節(jié)處存在著明顯的褶皺。

　　他們似乎擁有自己的文明，懂得用獸皮衣服來遮住身上的隱私部位，也沒有隨地大小便，把糞便和尿水灑得到處都是。

　　男獸人會穿皮裙蓋住下半身，而女獸人則在皮裙的基礎(chǔ)上，用一片獸皮護住車燈。

　　男獸人面目丑陋，牙齒不平整而且很黃，最重要的是帶著濃厚的口臭。

　　女獸人的話…任少川默默點了點頭，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只要把臉擋住，長得丑長得美都一樣。

　　用人類的審美來看，女獸人大鼻子、寬下巴、高眉骨、朝天鼻。

　　但是車燈和坐墊大??！

　　再加上經(jīng)常勞作，身上沒有多余的脂肪堆積，女獸人從上到下的身材比例十分勻稱。

　　她們的肩寬與胯部相當(dāng)，還都擁有修長的大長腿，而不是像男獸人那樣呈現(xiàn)出肩膀過寬、胯部較窄，雙腿粗壯但卻短于上半身的倒三角形體型。

　　女獸人身上有一種獨屬于女性的力量與野性之美。

　　美中不足的是肌肉線條有點過于硬朗…

　　【哼?！?p>　　麗桑卓察覺到了任少川靈性之光上的異動，用一聲略帶不滿地輕哼，把他從走神中來了回來：

　　【收收心，年輕人。肉體對歡愉的渴求，只限于肉體本身。掙脫了肉體的束縛后，靈魂便會對性與愛沒什么期待了。】

　　“好吧~”任少川在心中笑了笑：

　　“我只是等得有些無聊了，所以隨便想想而已。那個暗牙領(lǐng)袖怎么回事？要是他再不出來，貴婦會不會下令讓我們沖進去?！?p>　　【暗牙氏族的領(lǐng)袖遇上麻煩了…不只是他，整個暗牙氏族的麻煩都不小。用你的靈視仔細觀察一下議事廳的方向?！?p>　　任少川快速地一轉(zhuǎn)頭，瞇著眼觀察了半秒議事廳的正門。

　　朦朧之間，有一股晦暗的陰冷氣息從緊閉的門縫里飄出來。

　　這股氣息很冰冷，讓任少川想起了處于「亡靈意志」?fàn)顟B(tài)下的自己。

　　這股氣息又很衰弱，如同行將就木一般。

　　“我感受到了，麗桑卓。那是不是暗影能量？我感覺很熟悉..”

　　【對，是暗影能量。由于空間法則不同，在「灰界」呈現(xiàn)出綠色的暗影能量，在奧伯拉世界上是灰色的，就像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樣。】

　　麗桑卓問道：

　　【你對獸人神祇體系不了解吧？】

　　“是的?！?p>　　【在我的預(yù)料之中…嗯…具體情況，我以后再和你慢慢說吧。

　　【現(xiàn)在的話，你只要知道，每一個獸人氏族里，都存在一個守護氏族的圖騰就好。

　　【所謂的圖騰，是氏族與氏族先祖溝通的媒介。氏族先祖至少為序列3，享有1級神力?！?p>　　“嗯嗯，然后呢？”

　　任少川又瞄了眼議事廳：

　　“那股暗影能量就是暗牙氏族的圖騰散發(fā)出來的嗎？”

　　【沒錯。這只圖騰因為缺少信仰來源而變得衰微，就快要失控了。它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泄露了出來。

　　【我能感受得到，這只圖騰的力量來自于一只太古邪物，應(yīng)該是暗影獵豹始祖或者類似的暗影邪物。

　　【要想扭轉(zhuǎn)圖騰瀕臨失控的局面，暗牙氏族必須向敵人發(fā)起戰(zhàn)爭，然后用戰(zhàn)利品來進行血祭?！?p>　　任少川微微一抬眉毛，接過了話茬：

　　“既然想發(fā)起戰(zhàn)爭，那就需要坐騎、糧草、兵器和甲胄。我看暗牙氏族里沒有像樣的養(yǎng)殖場和鐵匠鋪，他們得從其它氏族那采購才行了，這就需要大量的資金。

　　“哦~難怪…難怪暗牙領(lǐng)袖會答應(yīng)人類的交易契約?！?p>　　【你的看法和我的一樣…等會再說吧，暗牙領(lǐng)袖來了?！?p>　　正在圍觀貴婦一行人的紫皮獸人忽然變得安靜，齊刷刷地看向領(lǐng)袖宮殿的正門。

　　任少川回頭張望，眉頭皺了一下。

　　確實是暗牙領(lǐng)袖的到來，讓現(xiàn)場不再喧鬧。

　　可這暗牙領(lǐng)袖…是不是有點兒太弱雞了？

　　他的身高比成年的男獸人矮上不少，身形因衰老而呈現(xiàn)出明顯的佝僂，走起路來顫巍巍的，需要支著骨頭拐杖才能自由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