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次平平無奇的療傷
馮盼兒心中本就在糾結,一個不慎之下著了許寧的道兒。
一只手臂被緊拽著,她打著轉靠近正端坐在木塌上的男人,裸足點地,裙擺飛揚。
心頭霎時生出羞惱,可想到這要求是自己提的,此刻也不好發(fā)作。
但馮盼兒還是下意識身體微微發(fā)力,沒順那男人的意坐到他身上,只是背對著他同樣坐上木塌。
“啪——”
木塌并不大,身體難免碰撞,哪怕隔著數件衣衫,這聲音仍讓馮盼兒渾身繃緊,忍不住輕輕顫了一下。
但她很快克制住了。
“我的修行與尋常道修不同,法力在體內流轉時會慢慢侵蝕五臟,劇痛之下四境已是巔峰,連我?guī)煾狄仓共接诖恕!?p> 她解釋著自己的情況。
這在馮盼兒看來已經是在向許寧講述自己的跟腳,畢竟雖然世間自殘的修行法無數,可在侵蝕五臟、止步四境、由他探查身體情況等種種因素之下,身前這個把那般修行法視為粗淺法的人想來不難猜出自己的出身。
她.....想多了。
許寧沒理會這番話,以望氣術觀察起眼前的人。
這是一具很成熟.....一種很成熟的法門,似是因為離得極近,在望氣術視野中,許寧能很清晰地看到馮盼兒體內的氣脈流轉。
整個身體仿佛一個最精密的機器,一個個微亮光點便是經絡相交的穴位。
可流轉的氣呈淡藍色,在時刻不停地從經脈中溢散出去,尤其向五臟匯集。
這就是所謂的侵蝕五臟?
如果是因為經脈鎖不住氣,那能否通過強化經絡的方式來阻止侵蝕?
“我不確定能不能成,但可以一試?!彼员硨ψ约旱鸟T盼兒說道。
這番嘗試不只是為了玄陽丹,也是為了清兒。
假如強化經絡對馮盼兒好用,那自然也可以用在清兒身上。
可清兒體內經絡與馮盼兒不同,那種形同于無的萎縮缺失絕不是眼前的經絡可比的,所以許寧想在馮盼兒身上先嘗試一下。
反正用壞了也不心疼......
“恩?!瘪T盼兒咬著牙點頭。
然后她便感覺到體內升騰起一股暖意。
“呃~”
一聲呻吟下意識從紅唇傳出,馮盼兒立馬咬住嘴唇。
這是什么感覺?
好舒服!
就想體內融入一股陽春暖陽,在照耀之下,馮盼兒能察覺到自己的經絡似是瞬間強韌了一絲。
可我為什么會發(fā)出那么羞人的聲音?
嘴唇差點被咬出血,馮盼兒聽到了身后的問話。
“我弄疼你了?”
“沒事,繼續(xù)。”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很冷淡。
然后......
“呃~~~”
就像有一只只螞蟻在經絡上亂爬,饒是馮盼兒毅力驚人,依舊阻止不了這種身體下意識的應激反應。
她只覺得異常燥熱。
雖然身后那人從始至終都如清兒妹妹說的那般光明磊落,從沒碰觸自己,可撓心一樣的感覺和碰觸又有什么區(qū)別?
“你還行嗎?要不緩緩?”許寧皺眉。
這女人在干啥?
如果很痛的話,哪個正常人會發(fā)出這種聲音?
她不對勁....
“沒事,繼續(xù)?!瘪T盼兒仍是這樣答著。
紅唇此刻真的被咬出鮮血,如烈焰,如艷花,只有淡淡的腥氣才能讓她集中精神。
困擾了她這一脈數百年的問題,如果能被身后的人解決,有什么不能忍?
我要控制,一定不能再出聲!
馮盼兒心中下定決心,然后一股更大的酥麻感如潮水般涌來。
“呃啊~~~”
許寧在連續(xù)強化經絡。
先前已經驗證這種方式不會讓馮盼兒的身體壞掉,那就沒必要如水磨一般緩慢進行。
他實在忍不了女人的異狀。
只要性別正常,沒人能忍。
“轉過來?!彼穆曇粲行┑统?。
經絡密布周身,先前強化的也只是身后的一小部分,眾所周知,女人身前的穴位才更多。
可待到馮盼兒真正磨蹭著轉過身,許寧不由地微微愣住。
她極美的杏眸中隱約可見淡淡水霧,是淚光。
或是羞恥心一次次被打破,或是真的得見修行前路喜不自勝,她開始流淚,但卻在倔強地笑著。
“今天先這樣吧?!痹S寧冷靜了很多。
“繼續(xù)!”
此刻的馮盼兒異常堅定,如霞面龐冷毅,又恢復了那副御姐般的孤高神情,可緊咬的嘴唇還是出賣了心思。
她只能這樣,不然怎么面對身前的男人?
讓她如十幾歲姑娘那般小女兒嬌羞,那怎么可能?
“你狀態(tài)不對?!痹S寧仍在拒絕。
“繼續(xù)?!彼皇菆猿诌@樣說。
被連著兩次拒絕,許寧心中也霍地生出不滿,他清楚自己此刻的狀態(tài)也不對。
大概只能用四個字解釋,血氣方剛。
他微微俯身,施展望氣術朝馮盼兒五臟瞧去,可卻被胸前密密麻麻的淡藍色經絡內流轉的氣息阻隔了視線。
“我看不到了?!?p> “什么?”馮盼兒不解。
“我看不到你體內的情況了。”
馮盼兒聞言俯首自視,面上紅霞唰地一下如朝霞和晚霞碰撞在一起,異常通透,美艷迷離。
抬頭緊緊盯著身前不足半尺的面龐,半晌后,她開始低語。
“我二十歲時第一次離開平安鎮(zhèn)去尋父,那時身上帶了兩件利器。”
“第一件是生父留下的一把劍,第二件是藏在懷中的匕首?!?p> “或是因為少年心性好修行,所以世間很多修行者都披著一張更年輕的皮囊,他們隨心所欲,恣意妄為?!?p> “所以行走人間的女修總要比男修更難。”
“那把劍用來殺人,匕首......則留給自己?!?p> “幸運的是,我在很早就遇到了師傅,所以那把匕首一直沒有使用的機會?!?p> “現在,許寧,我問你....”
馮盼兒一字一頓,直視著身前年輕人的眼睛,問出了一句她怎么也沒想過會從自己口中說出的話:
“你此刻.....是想要我那把匕首嗎?”
看著近在咫尺的面龐,許寧微微動容。
那紅唇仍在滲出血絲,讓許寧下意識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然后他才意識到馮盼兒說的這番話到底有多重。
許寧一直小心地想和這個世界保持距離,迄今為止所做一切也只是想更好地活著。
換句話說,他排斥一些不該自己背負的責任。
所以他當然不會如此草率地去接一把異常沉重的匕首。
他不能理解為什么馮盼兒會對區(qū)區(qū)認識不到一天的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但他理所當然要拒絕。
擔當是一個男人的立身之本。
許寧就是這樣的性子,一貫如此。
可馮盼兒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哈哈哈哈?!?p> 眼見許寧聽到自己的話后久久不答,馮盼兒竟哈哈大笑起來。
從方才見到許寧開始就在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雖然馮盼兒隱隱覺得自己對那種感覺并不排斥,可能看到許寧吃癟,她也莫名覺得異常暢快。
于是此刻的她又是那種冷淡脫俗的御姐氣質,如看一個小男人般俯視著許寧。
然后,她緩緩抬起雙臂。
親手撥開了擋住許寧視線的阻礙。
“繼續(xù)?!?p> 她如是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