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腳步聲遠去。
高柳才是走回主位坐下,看著秋泉流語氣放緩的說道:“你太沖動了,晉世城是晉公最疼愛的孫子,也是唯一的孫子,你知道你這一殺,會給你們秋泉家?guī)矶啻蟮穆闊﹩幔俊?p> 秋泉流點頭:“我知道!”
“知道你還如此做?我該說你是意氣用事還是剛正不阿呢?”高柳無奈的拍了拍額頭,繼續(xù)道:“如果換做兩個月前,我定會將你押解至帝都,一切由陛下決斷,但你這兩個月的表現(xiàn),讓我對你有了一絲不錯的想法?!?p> 秋泉流深知自己頂頭上司的脾性,與屈帥一樣,為人都是正直并且還是帝國忠實的擁護者。
“謝將軍厚愛!”
高柳一擺手:“別,你可別謝我,是你自己做的不錯?!彪S即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凝重道:“不過這件事瞞不了多久,依照屈帥的性格,你一定會被押送往帝都的,晉公與你們秋泉家我們是一個都得罪不起的!”
秋泉流點頭,拱手行禮,誠懇道:“還請將軍賜教!”
高柳眉頭挑了挑,這小子挺聰明的,他還沒說有辦法,就能從自己的一舉一動中猜到自己的用意:“明日上戰(zhàn)場,我會安排你打先鋒!”
“嗯?”秋泉流一怔,他的身份特殊,基本高柳給他的安排都是打游擊,前往他處與一些小股部隊作戰(zhàn)。
比如之前抓住北蒙皇子,就是偵察部隊發(fā)現(xiàn)有小股敵軍想要繞過草原進入帝國內(nèi)部,所以才讓秋泉流的大隊前往攔截,而且高柳還特意將身邊最能打的兩個親衛(wèi)給了他,目的就是保護他的安全。
現(xiàn)在竟然要求明日讓他參與作戰(zhàn),而且還是先鋒隊,在數(shù)萬人的廝殺中,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安然無恙,武功再高也架不住群狼環(huán)伺??!
不過很快,秋泉流心中就是一緊,他隱隱有些明白過來,當(dāng)即試探的說道:“將軍?您這是何用意???眾所周知,先鋒隊幾乎與敢死隊沒有什么區(qū)別!”
高柳神色平靜,淡淡道:“放心,我會調(diào)動我的親衛(wèi)護你周全的,頂多受點皮外傷?!?p> “可是我的部下呢?”秋泉流急了,他愈發(fā)有些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了。
“戰(zhàn)死對他們來說是最幸運的,撫恤金足以讓他們的家庭生活改善,也能留下個好名聲!”高柳整個人非常平靜,說出的話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仿佛在說著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秋泉流一聽,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沒想到一向正直的將軍竟然會如此漠視生命,而且還是自己的兵。讓他這位擁有現(xiàn)代靈魂的他有些不敢置信,世上怎么會有如此荒唐的事,因為一個富二代就要親手將自己勇敢的士兵推向死亡的地獄場。
“您怎么能這么做?他們可都是為了國家浴血奮戰(zhàn)的兵士??!”秋泉流有些憤怒,他覺得太不公平了。
高柳面無表情,冷笑一聲:“呵!不是我冷血,是你太意氣用事,我只是在給你擦屁股,你真的以為憑你能保護他們?秋泉家或許會為了你與晉公翻臉,可是這些士兵呢?你覺得可能嗎?他們的命運就是被無情的冠以罪名,然后拖到集口斬首!他們得到什么了?什么都得不到,因此他們的妻子孩子也會背上一輩子都不可磨滅的污點?!?p> 秋泉流愣愣的呆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他明白,對方說的是對的。在這個封建思想的社會中,擁有權(quán)勢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數(shù)以百計的無辜生命!
高柳看著默不作聲的秋泉流,眼中終究還是劃過了一抹不忍,不過很快就被冷漠所掩蓋。
“服從命令,每一次的先鋒隊都會死傷大半,不只是你們隊伍,無數(shù)的大隊都曾擔(dān)任過先鋒,他們都光榮的戰(zhàn)死過,也曾艱難的活了下來。”
秋泉流還是沒有說話,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似的,站在那一動不動,一雙俊朗的臉此刻蒼白如紙,雙眼呆滯。
高柳見狀,輕輕揮了揮手:“下去吧,好好休息,明日將是一場苦戰(zhàn)!”
秋泉流拖著沉重的步子,亦步亦趨的走出了軍帳,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向哪里走,他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對手下的兵士。
他們一個個都只有二十左右,最大的也才二十八而已,在現(xiàn)代文明中那是一生中最為黃金的時刻。一想到明天這些人就要埋骨他鄉(xiāng),他的心就一陣抽痛,他無法去面對,可卻不得不面對。
當(dāng)他走入營地的時候,立馬有一位軍官小跑過來,這名軍官約莫二十五六,一臉的絡(luò)腮胡,身材偏瘦,仔細看去,右手上少了根小拇指。
鐺的一聲,持刀點胸:“營都大人,屬下是第十營副都、齊蕩,奉命攜眾前來,今后第十營將聽候大人之命!”
秋泉流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徑自從這名軍官身邊走過。
這名軍官之前已經(jīng)在秋泉流老部下那里聽到了他的所作所為,對面前這位富家子的看法也發(fā)生了極大的改變,眼神中也多出了些許傾佩。
“大人!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屬下看您氣色很差!”齊蕩快步追上,有些奇怪的問道。
秋泉流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頭忽然說道:“集合部隊!”
齊蕩微微一愣,有些奇怪這半夜三更的集結(jié)部隊是要干嘛?明日還有苦戰(zhàn),如果不養(yǎng)足精神怎么行。
不過他是軍人,只懂得一個道理:服從命令。
當(dāng)即一挺腰板,鐺的一聲,持刀點胸:“是!”
隨即快步跑開,不過沒跑幾步就被秋泉流給叫住了:“等下,還是明日早晨吧!”
名叫齊蕩的副營都微微一愣,不過還是恭敬的回道:“是!大人好好休息!”
秋泉流點頭,禮貌的回了聲:“你也是!”
可僅僅只是秋泉流下意識的回復(fù),讓一旁不遠處的齊蕩怔了好久,眼瞳晃動,有些難以置信,還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竟然會有上官對下官說出這種話,簡直不敢置信,他十三歲成年便進入了軍中,歷經(jīng)無數(shù)的廝殺才坐上副營都的位置上,可從來沒聽聞過那位上官會對下官說關(guān)懷的話,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