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范琦來這里,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禮拜了。
而在這一個禮拜的時間里,我并沒有看到范琦遇害的消息,反而還在上班的路上見到過不止一次她和其他男人談笑風生。
其中有幾次她也看到了我,可能是由于之前我冒失地說出那些話的原因,導致范琦每次看向我的眼神都很復雜。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急著去提醒她,或許是不想讓她死,但更多的,其實是想證明斯科姆是錯的。不然的話,和一個說誰死誰就會死的人住在一起,想想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不過,斯科姆對此卻是不急不躁,每天依舊干著自己的事情,有關(guān)于范琦的事一句都不提,甚至當我主動提起的時候,他都置若罔聞,仿佛范琦從來沒有來到過這里一樣。
這件事,終究是不了了之。
外面的雨也持續(xù)不斷,雖說有大有小,但總歸是一直在下,最大的時候,屋子里都滲進來了許多的水,尤其是斯科姆的房間里,水直接沿著地板從他的房間流到了客廳。
我發(fā)現(xiàn)后本想幫助他清理,卻被他拒之門外,告訴我他自己會處理。
我心里也清楚,他估計就是不想讓我進到他的房間里看到他成天搗鼓些什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既然他不需要我?guī)兔?,那我也不好再說些什么。
轉(zhuǎn)眼就到了月底,到了交房租的日子。
這個月由于舊老板的暴斃,導致以前的工資并沒有拿到,再加上我還翹了幾天的班,導致最后拿到的工資少之又少,這已經(jīng)是新老板大發(fā)善心的結(jié)果。
沒辦法,我只能將壓箱底的錢拿出來。
讓我欣慰的是,斯科姆所負責的那部分房租我很順利地就拿到了手,雖然我并不明白像他這樣的究竟有什么收入來源,但誰會管那么多呢?能有錢就對了!
可當我真正拿到賬單之后才發(fā)現(xiàn),除了原本固定的房租,這個月的水電費額外耗費了不少錢,看來多了一個人,無論是用水還是用電都比以前耗費的更多了,要不要將這部分錢也和斯科姆分開算呢?倒也不是不行。
總之,這幾天過得十分安寧,也沒有人來找我們,我和斯科姆也各自干著各自的事情,如果天氣可以放晴的話,那就最好了,陰蒙蒙的天總歸還是有些影響心情。
“古德溫致死的毒藥好像就是普通的毒藥。”
周末,我看著有關(guān)古德溫一案的最新報道,眉頭微皺。
自古德溫死去也過了很長時間,由于條件的落后以及這段時間內(nèi)還有著其他事件不斷發(fā)生,導致直到現(xiàn)在有關(guān)于古德溫事件的進一步報道才寫了出來,而這恐怕也是范琦動用了自己的手段才得到的第一手的資訊。
我本來以為古德溫的死和他所說的那種毒藥有關(guān),可是沒想到殺死他的是普通毒藥。
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才更加地難辦。
因為在丹斯特尼鎮(zhèn)里,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這種東西,獲得這東西的途徑一抓一大把,毫不夸張地說,就算是我想要的話也可以輕易搞到,所以,這就讓作案的可能嫌疑人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話說回來,我本以為這件事情也會像之前發(fā)生過的無數(shù)案件一樣不了了之的,沒想到文森佐居然堅持調(diào)查到現(xiàn)在,原來他也是一個恪盡職守的人嗎?只不過這并不是什么好事,盡忠職守的警探最后沒有一個善終的。
“相比于毒藥,我更在意的是這個叫馬萊克·布賴恩的人。”斯科姆出聲道。
“馬萊克?”
我的腦海中立馬浮現(xiàn)出了那天和范琦在一起的兇神惡煞的男人的模樣。
“沒錯,就是那天的那個人?!?p> 斯科姆似乎是知道我心中所想,點點頭道。
“你跟蹤我?”
“順便跟出去看一看,關(guān)心一下我的室友而已?!彼箍颇仿柫寺柤纭?p> 我懶得跟他分辨,直接道:
“他怎么了?也要死了?就和范琦小姐一樣?”
斯科姆沒有理會我話語中的譏諷之意,道:
“這個馬萊克是鎮(zhèn)上的屠夫是吧?他自己有自己的屠宰場。不過我聽說他這屠宰里的血基本是什么都有,牛血、羊血、魚血,還有……人血?!?p> 我原本以為斯科姆會說點什么新的東西,沒想到他說的都是我早就知道的。
“沒錯,一直有人說,馬萊克會將冒犯自己的,或者頂撞自己的人都請到屠宰場做客,然后第二天他的屠宰場里就會掛上新鮮的肉?!?p> 馬萊克的體型原本就有兩米,壯碩得如同一只棕熊,臉上始終布滿汗?jié)n,胡子拉碴,一口鋼牙發(fā)黃,兩顆眼珠大小不一,頭發(fā)也如同鳥窩一般。如樹干般粗壯的手臂上有著許多刀痕,兩只大手上也一樣,每根手指都因為常年沾染血漬而有些發(fā)黑,指甲縫里也始終有著血泥。
被這么一個人盯上,想想都覺得可怕,而我那一天居然當著他的面冒犯了范琦,如果當時沒有范琦阻止的話,恐怕我現(xiàn)在早就被掛在他的屠宰場的掛鉤上了。
“這個鎮(zhèn)子里的人,可真是各有各的特色呢?!彼箍颇沸Φ馈?p> 我很難不認同他的說法,最大的吸毒頭子,干著人體器官販賣勾當?shù)姆ㄡt(yī),勾引了幾乎全鎮(zhèn)男人的女記者,還有看誰不爽就殺了賣肉的屠夫。我這凡人能在這里活這么久可真是不易。
“如果馬萊克殺人的事人盡皆知的話,為什么警探不去抓了他呢?”
我向斯科姆投去了一個看傻子一樣的目光。
“知道我為什么說馬萊克殺人的事情是一直有人在傳嗎?”
“為什么?”
“因為壓根就沒人敢驗證!敢去驗證的話下一個沒的可能就是自己!包括警探也是。所以,那些在猜測中可能是被馬萊克殺了的人最后都被認定是失蹤就結(jié)案了,這也是為什么馬萊克能活躍至今?!?p> “這么說來,他也真是個禍害。”
“誰說不是呢?”
突然,我有了一個荒誕的想法,然后壓低聲音對著斯科姆道:
“你不是能看出來誰什么死嗎?那你要不看看馬萊克什么時候死?!?p> “哦?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相信我說的話嗎?怎么現(xiàn)在主動要求起來了?”
是啊,明明我心里之前一直那么抵觸斯科姆這種近乎預言的能力,現(xiàn)在卻想讓他真的有這種能力,這樣一來,說不定他說一句馬萊克會死,馬萊克就真的死了呢?
可轉(zhuǎn)念一想,我不禁為自己的這種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怎么連我也變得神經(jīng)兮兮的了,上一個被說要死的范琦現(xiàn)在可還好端端地活著呢!斯科姆才沒有那種能力。
“算了,你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吧?!?p> 想開了的我想迅速結(jié)束這個話題,然后起身準備去房間內(nèi)休息。
“還不到時候。”
斯科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愣了愣神,但是終究沒有轉(zhuǎn)過身去,回到房間,關(guān)上了房門,只留斯科姆一個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沉思。
第二天,需要上班的我早早地動身,但是發(fā)現(xiàn)斯科姆已經(jīng)坐在客廳在吃早餐了。
我本打算隨便對付一下就離開,可在我出門前斯科姆叫住了我,往我的手中塞了一樣東西。
我低頭一看,是一根黑色短棒,不過一頭卻是如同尖錐的模樣,非常鋒利。
我一臉的疑惑。
斯科姆卻是解釋我之前當安保所用的棍子被他用來做實驗弄壞了,一時找不到新的,就拿這個當作補償。
怪不得之前我想找我的棍子卻哪里都找不到,本來我都打算空著手去了。
現(xiàn)在的這根黑色尖錐使用起來雖然手生,但是殺傷力明顯比我的舊棍子要大,我隨便揮舞了兩下,覺得還不錯,就把它拿上了,然后別在了一個安全的位置,我可不想被自己的武器給刺穿。
出門的時候我心里還在嘀咕,這斯科姆做什么實驗還用得著我的棍子,還把它弄斷了!
“神經(jīng)病。”
我的內(nèi)心得出了結(jié)論。
走過兩個街區(qū)后,我猛然發(fā)覺周圍的人今天好像都有些不對。
準確地說是分為兩種極端。
男人們都是一臉的落寞,有些甚至悲痛欲絕,女人們卻都是喜形于色,笑得都要合不攏嘴。
“該死的狐貍精,小三,整天都只知道勾引男人,這下遭天譴了吧!”
女人的怒罵聲和譏笑聲傳入了我的耳畔,瞬間,我的腦海中如同有著一道驚雷轟地炸開。
我跑到那個女人的面前,問她是在哪里聽說的這件事。
女人有些發(fā)愣,迷迷糊糊地給我指了個方向。
我發(fā)了瘋一般地向著那個方向跑去,路上和我有著相同目的地的人也越來越多。
幾分鐘后,累的面色漲紅的我終于看到了前方聚集的人群,同時也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文森佐。
我的心里一涼,腳步有些顫抖地走了過去,拼盡全力從人群中擠到了前面。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具女性的尸體,她的妝容還是那么精致與熟悉,令我想起了她當天找我時的模樣??墒牵F(xiàn)在……
范琦,死!
范琦的死訊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小鎮(zhèn),甚至比諾貝托和古德溫的死訊都要快,畢竟,從某種意義程度上來講,范琦始終受到全鎮(zhèn)人的關(guān)注。
最離奇的是范琦尸體的情況,她的身上依舊散發(fā)著那種香水味道,即使在雨中也沒有被沖散,甚至還有些刺鼻,而手臂上則是有著兩個似是針孔一般的痕跡,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外傷。更加令我在意的是在范琦尸體不遠處的那一大攤黑色的液體,總是讓我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管怎么說,范琦終究是死了。
對此,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樣的一種心情,或許范琦的死并不是什么壞事,不管她怎么說,去和別的男人接觸,令別人的家庭分崩離析的事情都是真正存在的,如今她一死,那么小鎮(zhèn)中的許多家庭說不定都可以避免走向破碎的命運。
可是這也意味著,斯科姆又說對了。
當我將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只是微微一笑,依舊一副所有事都在意料之中的臭屁模樣。
說實話,每次看到他這樣,我是真的很想在他那張自信的臉上留下我的拳印。
范琦死后的第二天,有關(guān)她的死亡的更多情況也被報道了出來。
最大的收獲就是找到了這起案件的兇手,不,說成是兇器應該更合適。
從報紙上附帶的照片來看,竟然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黑魚!
照片上的黑魚和曾經(jīng)報紙上的黑魚別無二致,一米的身軀,通體黑色,一對魚目直勾勾地盯著鏡頭,頗為滲人。
但是,最吸引我的是黑魚嘴中的那兩顆獠牙,獠牙尖利的程度……范琦胳膊上的那似是針孔一樣的痕跡……
雖說聽起來可能十分荒誕,但是范琦就是被黑魚咬了才致死的!
消失了這么久的黑魚自然不可能自己突然跑到那里,范琦死亡的地方,是在全鎮(zhèn)最高的塔樓的正下方,據(jù)文森佐調(diào)查顯示,有人事先將黑魚用繩子吊在了塔樓上,然后……然后莫名其妙黑魚從上面掉了下來,將范琦咬了,而我所看到的那一大攤黑色液體,似乎是黑魚的血。
黑魚第一時間就被文森佐帶走了,所以后來趕到的我才沒有見到。
這件事情發(fā)展的方向,只能說大大地出乎了我的預料,我想過很多種范琦的死法,怎么也沒想到是這種。
不過,我也并沒有去過多的糾結(jié),破案的事情自然有文森佐去做,而我應該擔心的,是昨天為了調(diào)整心情又曠了一天工后,會不會再被老板克扣工資而已。
我邊走在上班的路上,邊在心里擬著向老板道歉的腹稿,全然沒有注意到我后方跟著的那一道人影。
以及他手上的沾滿了血污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