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芙蓉帳暖。
傅姍靜悄悄的坐在床邊上,大紅的蓋頭下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只有她自己哪怕到了現(xiàn)在都還覺得是在夢中。
爺爺已經(jīng)答應了懷遠侯家的親事,兩家還拿了庚帖在雞鳴寺合了八字,那雞鳴寺的和尚也說了這是一樁大好的姻緣,說她與懷遠侯家世子必然能恩愛白首,多子多福。
當然,這些都是吉利話,可這世間誰又不愿意聽吉利的話呢?
她已經(jīng)將少女懷春時候那道偉岸的身影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只當是懷春少女不經(jīng)意間做的一個夢罷了。
可誰能想到一道旨意,她的人生軌跡徹底被改變,她竟然被皇帝賜婚給了那個已經(jīng)決然想要忘記的男子。
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傅姍已經(jīng)有些分的不太清了。
如果這是夢,她希望這個夢做的時間能長一點,長到一輩子都不會醒過來。
“姑爺?!痹陂T口伺候的喜嬤嬤和陪嫁的丫鬟對走進來的馮毅行了禮,傅姍恍惚的神經(jīng)陡然間清醒,嬌軀不經(jīng)意間便坐直了些許。
馮毅嗯了聲,臉上掛著笑容走進洞房,身為新郎官,他現(xiàn)在最迫切的自然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妻子,這位似乎暗戀自己的女子到底是個什么姿容。
盲婚啞嫁……當真是封建陋習哇,娶個老婆跟他么要撞大運一樣,委實有些讓人無語。
“忙碌了一天,夫人可曾進食?”
丫鬟名叫秋香……嗯,跟唐伯虎里面那個秋香一個名字。
“回姑爺,姑娘用了點果子?!?p> 秋香剛說完,旁邊的嬤嬤便將喜秤遞了過來道:“姑爺挑蓋頭,—挑國色天香,再挑稱心如意,三挑吉祥如意拜花堂,紅蓋頭挑三挑,來年添個大胖小,紅蓋頭轉(zhuǎn)三圈,來年添對龍鳳胎喏?!?p> 馮毅微笑,洞房還有一整套流程,他現(xiàn)在就是個提線木偶。
取過喜秤,馮毅徑直走到新娘邊上,此時馮毅緊張,蓋頭下的傅姍更是緊張。
輕輕一挑再一挑,最后第三挑便將火紅的蓋頭給挑開了去,頓時洞房內(nèi)便如春光明媚一般,一張羞紅的俏臉微微低垂著,自顧看著自己的繡花鞋。
傅姍也算是一位美人,瓜子臉,櫻桃嘴,柳葉眉,白皙的皮膚,很是精致的五官,比起雪沁確實要輸了些許,但是娶妻從來都沒有娶色的說法,納妾納的才是色。
總之新娘子這副容貌,委實讓心情一直很沉重的馮毅狠狠松了一口氣,沒辦法,這就是撞大運,你要是碰上一個齜牙豁口的那也只能認倒霉,畢竟是皇帝賜婚,想退貨那是門都不帶有的。
“娘子……”馮毅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說,但就是說不出口,沒辦法,一個陌生人就這么成了老婆,這心里上的落差起伏實在需要好好調(diào)整一下。
“相……相公?!备祳櫼驳偷蛦玖寺暎弊右咽羌t透。
那嬤嬤也是喜婆,此刻已經(jīng)取了兩瓣葫蘆唱道:“新郎新婦喝合巹酒了,喝了合巹酒,今生今世永相守,喝了合巹酒,執(zhí)手與共誓言久,從此夫妻和睦,恩恩愛愛,子子孫孫滿地走咯?!?p> 馮毅伸出手,傅姍便將一只欺霜賽雪般的柔荑搭在馮毅手中被輕輕牽起,隨后兩人走到桌邊各執(zhí)半瓢互飲而盡,而喜婆則趁著這檔口從馮毅和傅姍的頭上各剪下一束頭發(fā)合在一起用紅繩系了,再裝進了匣中。
“同德同心,如鼓琴瑟,花開并蒂,結(jié)發(fā)締緣?!?p> 這結(jié)發(fā)可是很有講究的,夫妻生同被,死同穴,死了以后,這結(jié)發(fā)也是要被帶進墳里面去的。
飲完合巹酒,行了結(jié)發(fā)禮,那喜婆便到了床邊上不斷掀開被子,只見那被子下面鋪了滿滿一層的紅棗、栗子、桂圓還有蓮子。
馮毅雖然從克里斯哪里發(fā)現(xiàn)了花生,可還沒出現(xiàn)在市面上,這床上自然也沒有放花生的可能。
“鋪床,鋪床,兒孫滿堂,先生貴子,再生女郎,富貴雙全,花燭洞房咯?!毕财虐撑卵诀邔⒋采系南矐c物給拾弄好,便到了兩人面前一福道:“姑爺,姑娘,早些就寢,春宵一刻哦?!?p> 馮毅覺得喜婆的笑容有些猥瑣……
“去領(lǐng)賞?!?p> “謝姑爺賞。”喜婆這才喜笑顏開走了去。
“你也去吧。”馮毅對著秋香說道,其實陪嫁丫頭也是通房丫鬟,什么才算通房,那就是在房里面伺候的丫鬟,不管做什么都在旁邊伺候的那種,對,就是你想的那種……
古代大戶人家的床都分內(nèi)床外床,實際上是聯(lián)在一起的,只不過有個高低層次,每日里通房丫鬟都是睡在外面,只要主家一叫喚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反應。
當然這種陋習,馮毅是相當不感冒,夫妻同房多私密的事,你一個丫鬟在旁邊看,這他么……那畫面實在難以想象。
秋香是陪嫁過來的通房大丫鬟,此刻見姑爺竟然讓她走,只當是自己不討姑爺喜歡,頓時便覺得很是委屈,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直接讓馮毅懷疑自己是不是大灰狼在欺負一只無害的小白兔。
“你就睡在隔間,有事會叫你,你在這里我與你家姑娘這也睡不踏實?!?p> 秋香看向傅姍,后者輕輕點了點頭,她倒是坦然的很……
馮毅牽著傅姍坐到床邊……感覺直奔主題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于是笑道:“沒想到陛下竟然會這么突兀的賜婚……”
傅姍抿嘴低聲道:“相公可是不喜?”
馮毅呵呵道:“喜,為何不喜?賜婚可是天大的恩典,陛下將你賜婚給為夫,為夫只是覺得恍如夢中罷了?!?p> “妾身也是……”
場面有些尷尬有點冷場。
馮毅舒出一口氣道:“夫人一日未曾進食,不如先讓廚房送些熱食過來填填肚子?!?p> “妾身先前吃了些許果子糕點,現(xiàn)在也是不餓?!?p> 馮毅呃了聲道:“那更深露重,為夫也累了一天,不如就寢了吧?!?p> 傅姍低低嗯了聲道:“妾身伺候相公寬衣?!?p>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呵呵,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