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點半鐘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雨已經(jīng)停了，我們看到了離大路很遠的客棧。我為此感到高興，因為盡管剛才下了陣雨，空氣卻越來越溫暖潮濕。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到陰涼的房間里涼快一下，喝口解渴的啤酒。或許要半打。
客店是一幢兩層樓高的大建筑，用斑駁的灰色石頭砌成，窗臺和門楣是用上了漆的橡木做的。門上的牌子上掛著一束飽滿的金色麥稈。它的屋頂是棕色的茅草蓋的，形狀很好，有兩個煙囪伸出來，其中一個煙囪釋放出一縷淡淡的藍色的木頭焚燒的煙霧。這一切都很如畫，就像克雷斯登市場上那些你會嘲笑的廉價雕刻作品一樣。樓上很可能住著那些從特殊市場躲避過來的客人。
我們把馬車?yán)角懊妫铝笋R，刮掉靴子上的泥。然后奧爾戈斯試著推了推門，領(lǐng)著我進去。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們剛剛逃離的小鎮(zhèn)上那些煙霧繚繞、掛著石板、跳蚤遍地的大酒館。對我來說，酒吧意味著噪音、喧鬧的笑聲、灑出的啤酒、半友好的賭博和偶爾的爭吵。相比之下，麥捆酒吧里則流淌著高雅的氣息，還有一種略顯尷尬的沉默。這里顯然是商人們的餐廳，在他們冒險進入赫洛夫荒原，這片文化荒蕪之地之前，確切的講就是進入克雷斯登的荒原之前。地板上鋪著釉面和有圖案的陶瓷瓷磚，我們在外面看到的畫著耳朵和樹葉的圖案非常有特色。這一切像夢一樣玄幻。房間四周都是含鉛玻璃的窗戶，因此整個房間都在發(fā)光，令人賞心悅目。餐桌上擺著精美的花瓶，裝飾著晚餐。沒有圓靶。沒有嘔吐物和尿池。也沒有妓女。
房間的另一頭，在雕花壁爐的冷爐邊，坐著米托斯、倫瑟利特和加內(nèi)特。他們已經(jīng)換掉了農(nóng)民的衣服，穿上了輕薄的棉織品，看起來即使穿上盔甲，他們也能呼吸自如。酒保派了一個小男孩，他緊緊地跟著著奧戈斯出去照看馬。我脫下盔甲和其他衣服一起掛起來，點了一品脫店里最好的酒。
我端起杯子，慢悠悠地走到其他人坐著的桌子前，調(diào)皮地拿著弩帶搖晃著，向倫瑟瑞特拋去一個輕松的微笑。她還不如穿上她的盔甲，因為盔甲很快從她桌邊滑落，掉在了有些灰塵的角落里。我還是坐在她身邊，確保她注意到了我佩帶的劍。我覺得它讓我看起來很酷。
“現(xiàn)在喝酒是不是太早了?”她說。
“喝什么?”我重復(fù)了一遍，一時莫名其妙?！安?，這不是酒，這是啤酒?！?p> “它含有酒精，不是嗎?””她說。她的態(tài)度有點神經(jīng)質(zhì)的矜持，這讓我很惱火。
“不像威士忌，”我聳聳肩說?！暗幸稽c酒精，是的。所以呢?”
“你是一個孩子!”她說。
“我18歲了，”我直起身子說?！澳銈冞@些人是怎么回事?”
米托斯看了倫蘇萊特一眼。
“在城市里，每個人都喝啤酒，”他說?！案鱾€階層、各個年齡層的人都喝。這是他們主要的營養(yǎng)來源，考慮到他們的市場和供水條件，這可能也是。這是液體面包?！?p> 她對我皺了皺鼻子。我擠出一個尖銳的微笑，喝了一口啤酒。酒很好喝，但一品脫要三個銅板，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還是有點反感！”她說?！耙粋€孩子喝——”
“聽著，女士，我從五歲起就開始打工謀生了，”我說?！拔也皇呛⒆?，也已經(jīng)很久不是孩子了。你幾歲了，奶奶?十九?”
“二十?！?p> “真是不可思議，你那么老啊，”我說?！拔液艹泽@，你那么老居然還能走路。”
她聳了聳肩，把目光移開，臉微微往上翹，好像在試圖忽略一股難聞的氣味。我只是呆呆地盯著她。反正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惹惱了我，僅此而已。我費了好大勁，才把注意力轉(zhuǎn)向剛才一直在說話的米托斯。
“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把問題重復(fù)了一遍?！澳阌X得這事怎么樣?”
“什么事情怎么樣了?”
“你離開克雷斯登的這趟旅程。這算是成功嗎?他的聲音里帶著一點不耐煩。
“不，”我斬釘截鐵地說，“不太成功。他們讓我通過的條件是，我必須立即告發(fā)你。有兩個排的帝國軍隊在外面等著?！蔽倚α??！爸挥性陂_玩笑。是的，它成功了。小菜一碟?！?p> 他們默默地看著我。沒有人笑了。事實上，他們對我的成功似乎一點也不高興。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后奧爾戈斯又加入了我們。坐下時，他感覺到了桌子周圍的緊張氣氛，對我傻笑了一下。米托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啤酒，說道:“好了，霍桑少爺，你出城了。我們可以在這里分手了。如果你想告發(fā)我們，你自己要花好幾個小時才能回到克雷斯登，而且大門反正要關(guān)到早晨。”
“他幫我們出了城，”奧戈斯突然說?！八軙f話?？赡苁怯杏玫?。”
米托斯若有所思地看看他，又看看我。這個時刻讓人覺得沉悶，如此尷尬，當(dāng)倫瑟利特戳穿它時，我?guī)缀鹾芨吲d。
“嗯，他當(dāng)然是一個健談的人，”她說著，臉上帶著一絲尖刻的微笑。“他是一個演員。”
她用“像是在嘲諷牧羊人”或“屎殼郎”的語氣說。
“謝謝你，”我說。
“那么，”米托斯說，仍然認(rèn)為我是個不該出現(xiàn)的不速之客，似乎我就是一條從天上掉下來的魚?！澳銜臀覀円黄鹱哌h嗎?”
加內(nèi)特隔著桌子怒視著我，看我敢不敢答應(yīng)。
“是的，”我簡單地說。
“哦，我的天哪，米托斯，”加內(nèi)特抗議道?！拔覀円欢ㄒ獛е鴤€條幼稚而滑頭的孩子到處走嗎?我們?yōu)槭裁床荒馨阉粼谶@兒呢?”
“你們太倒霉了。”我喃喃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不耐煩地回答，“盡管這個想法有一種吸引力?！?p> “哦，我敢打賭是有吸引力的。”我反唇相譏?！暗拇_?！?p> “你能不能閉上嘴，”米托斯盯著桌子說。“聽著，霍桑少爺，我們不指望你因為我們把你從帝國手里救出來而感謝我們，但我們也不指望你因為我們解救了你而反過來辱罵我們。奧戈斯認(rèn)為你可能有用，因此我們會讓你和我們一起乘車，但我們不容許任何人包括你，對我們事業(yè)或人格的絲毫懷疑。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嗯，這個，我真沒意識到——”
他打斷了我的話，用橄欖色皮膚的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把黑眼睛轉(zhuǎn)過來看著我。他的下巴很結(jié)實，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讓人感覺到他想講的話毋容置疑，你去反駁他會是非常危險的。
“非常清楚。”我趕忙說。
“好?！彼偨Y(jié)說。
他拿起一塊板子，上面釘著一張羊皮紙，上面列著供應(yīng)的菜肴，他看了看，然后傳閱起來?，F(xiàn)在，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黑板上寫當(dāng)天的菜，或者更多時候是這周的菜，所以這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好處。我餓壞了，店里的菜和老鷹的芝士餡餅差遠了。價格貴也得離譜，但反正我也沒錢。我想還是先吃完再擔(dān)心賬單的事吧。
當(dāng)他們在考慮要買什么的時候，我第一次體面地看了他們一眼。
蘭瑟利特比我高，但如果她不介意的話，我也不會介意。她的頭發(fā)是柔軟的稻草色，她把頭發(fā)束在腦后，盡管我曾見過她穿衣服時頭發(fā)在肩膀上折斷，她看上去很漂亮。她的眼睛是淡藍色中帶著灰色的斑點，她的嘴細長而粉嫩。當(dāng)她看著我的時候，兩者都有凍結(jié)的傾向，但我想我可以策劃某種解凍。她的雙頰略帶桃紅色，然而鼻子和下巴都比城里那些時髦的女性們還要瘦，卻有某種個性的力量。嗯，這并不是我所需要的。
我突然想到，加內(nèi)特的臉上也有她的幾分神似的姿色。我記得有一出戲說，戀人漸漸變得彼此相似。也許這里面有什么道理。這也許能解釋他對我這個新對手的敵意。他帶著一種刻意的尊嚴(yán)讀著菜單，就似乎他已經(jīng)55歲，在尋找某些便宜又健康的東西。他的眼睛是一種令人不安的深綠色，他的頭發(fā)是不顯眼的棕色，微微飄動著。他把頭發(fā)剪短了，但卷發(fā)還在。他留著一撮胡子，但我敢打賭，他刮胡子的時間肯定沒有我長。他的皮膚很蒼白，如果陽光充足的話，可能會變成龍蝦粉，所以他穿了件長袖棉質(zhì)襯衫。和其他人一樣，他也很健康，但他的胳膊雖然很結(jié)實，卻又顯得精瘦。我懷疑他身上連一盎司脂肪都沒有。
米托斯是這群人中最老的，盡管他最多不超過40歲，比奧格斯多一點。我說不清他那黝黑的皮膚是被太陽曬黑的，還是源于他血液里的某種東西。他烏黑的頭發(fā)(長到足以垂到肩膀)和眼睛暗示了后者。他是這群人中最高的，站起來遠超過六英尺，他的體格明顯不如奧戈斯強壯，但輪廓分明。他的手臂很可能是從立在克雷斯登競技場入口處的運動雕像上剪下來的。他似乎沉思了很久。他話不多，但一開口，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兒，拿出筆記本。
“你們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米索斯說，“聚會派對會支付你們的費用?！?p> “什么?”我說?！耙粋€聚會和派對?什么時候?”
“給我力量，”加內(nèi)特喃喃道。蘭瑟麗特輕輕地把手放在他的前臂上，做了一個安慰的手勢。所以，我是對的!那毫無魅力的閃電和陰雨天氣?他配不上她。
“我們就是我所說的‘聚會’，‘派對’或者簡言之叫‘會所’，”米托斯解釋道?！耙簿褪且蝗河泄餐繕?biāo)的人。只要你們和我們在一起，我們就會為你支付費用?！?p> 我不需要任何進一步的解釋。
“對了。太好了。呃……謝謝我的意思。好吧，那么，我想我要炭烤鴨子和大蒜黑胡椒醬蘑菇。聽起來不錯。再來點濃點的藍色奶酪。我還要再來一品脫啤酒。如果他們有酒的話，也可以來一杯上好的濃蘋果酒。甜點的事我們一會兒再考慮，好嗎?”
“是啊，”米托斯沮喪地說。倫瑟利特和加內(nèi)特瞪大了眼睛盯著我，點了奶酪、面包和泡菜沙拉，這在這里被稱為“快樂收獲者的午餐”。我已經(jīng)好幾個月吃不起這樣的東西了，實際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吃過東西了。我饒有興趣地環(huán)視了一下房間，假裝沒注意到我這只小鴨子的價格足夠養(yǎng)活三個豐收季節(jié)的收獲者和他們的孩子。奧戈斯又笑了，露出了牙齒。他一笑，我就忘了他是一個無情的殺手。我一想到這兒，心里就覺得有點不安。
“蘋果酒”裝在一個滿是灰塵的綠色玻璃瓶里，看起來已經(jīng)被忽視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把它舉到唇邊，聞到鼻孔里濃烈酒精的刺鼻氣味，抿了一口。其他人，包括酒保，都帶著驚恐的好奇心看著倫瑟利特陰郁地嘟囔著，不管我喝的是什么，都不該有人喝。它像溫?zé)岬挠鸵粯雍认氯ィ瑖L起來像蘋果糖漿、碎玻璃和赫洛夫鴕鳥的踢踢聲。這就是我喜歡的冒險。我喝完了，大聲想知道自己是該繼續(xù)喝同樣的酒，還是從架子后面那個無名的古老酒桶里喝一小杯?？蜅＠习逭f，他以為這是山里僧侶釀造的啤酒中的一種，用香菜和橘子調(diào)味。我怎么能抗拒呢?
在小鴨子到達的時候，感覺似乎房間已經(jīng)開始輕微擺動。但在我吃了一些東西之后，它就安靜下來了。我都不記得上次這么享受吃東西是什么時候了。我的味覺很敏感，而我告訴他們，普太太的可怕烹飪真的讓我吃不慣。蘭瑟麗特停止了她的生菜咀嚼，會意地與加內(nèi)特進行了眼神交流。奧戈斯嘗了一點鴨肉，擺出一副早前謝拉特地區(qū)商人的氣派，加入了贊美的行列。加內(nèi)特堅忍地拒絕品嘗任何鴨肉，并說他的奶酪“真的相當(dāng)不錯”。
“那就把它當(dāng)作就職典禮吧，威爾，”米托斯說。“我們可不能一直這樣喂你。”
我想回答，但嘴里塞滿了食物。事實上我的嗓子也的確被鴨肉塞住了。
“還有，”他補充道，“這將是我們在去斯塔維斯之前吃的最后一頓像樣的飯，因為我想在夜幕降臨前走幾英里路。這個星期的大部分時間我們都要在帆布下面度過?！?p> “為什么斯塔維斯（Stavis）呢?”我問。我以前問過，但我覺得，既然他們知道我要和他們一起去，我可能會得到答復(fù)。而且，雖然這主要是由于食物和酒精，但從各方面考慮，我感覺對他們更有好感了，我希望他們也會有類似的感覺。
“我們必須和會所頭目，或者說聚會老板商量下一步工作的事，”奧爾戈斯說。
“我以為米托斯是會所領(lǐng)導(dǎo)者，”我說。
“不，”Mithos說?！靶÷朁c。該會所領(lǐng)導(dǎo)者先到斯塔維斯去了解這次任務(wù)的細節(jié)。我們會所領(lǐng)導(dǎo)者的身份是一個嚴(yán)格保密的秘密?！?p> “我需要再喝一杯，”我決定。
我向酒保示意，指著后面架子上的一瓶酒，加內(nèi)特嘖嘖地說。他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酒瓶，選錯了。我點了點頭。
“還有這份工作，”我繼續(xù)說，因為他們一直在幫忙?！笆鞘裁?暗殺帝國軍官，毒害駐軍?或者別的什么?”
“不是那樣的?！泵淄兴箞远ǖ卣f。其他人似乎都讓他一個人說話，好像要確保他們不會泄露任何他認(rèn)為與我無關(guān)的東西。
“這和帝國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而且會把我們帶離帝國領(lǐng)土很遠，到斯塔維斯以東。除此之外，我就不能說了。”
東斯塔維斯嗎?斯塔維斯東邊是什么?我呷了一口啤酒，然后試著再問一個問題?！澳銈冞@個聚會領(lǐng)導(dǎo)——”
“算了吧，”加內(nèi)特惡狠狠地皺著眉頭說。我看著米托斯，但他只是輕輕地笑了笑，所以我聳聳肩，喝完了我的酒。
“你能騎嗎?”奧爾戈斯（Orgos）問道。
“騎馬?騎什么馬?”我問。
“當(dāng)然是騎馬。”加內(nèi)特懶懶地、屈尊俯就地建議道。
“不會?！蔽一卮鹫f。
“太好了，”他喘著粗氣說?！懊淄兴梗羯２粫T馬?！?p> “那他就可以和我一起坐馬車了，”奧格斯笑著對我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加內(nèi)特。我們都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
“好，”Mithos說?！巴?，你揮動弩的時候要小心。上周我們把它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重新裝好了。它比你想象的更強大，能輕松射穿人的脖子?！?p> “真的嗎?我說著，撥動著槍，漫不經(jīng)心地端詳著那東西，讓它正對著加內(nèi)特的胸膛。
我沒有聽到米托斯拔劍的聲音，但我能感覺到他的大刀刃正抵著我的喉嚨。
“幽默是有用武之地的，霍桑少爺，”他在我耳邊小聲說，“但我認(rèn)為，在你知道地板是否穩(wěn)固之前，你應(yīng)該輕點腳步?！?p>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了弓。米托斯敏捷地把劍插進鞘里，靜靜地站著。我笑了，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我想，其實也的確什么都沒發(fā)生。但是，如果我以為我能帶著僅存的一點尊嚴(yán)安然從這個惡作劇脫身，那我就錯了。我不知道如何卸下并關(guān)閉這該死的弩箭機關(guān)，當(dāng)我手忙腳亂地擺弄時，我肯定不小心抓住了扳機……
弩箭猛地射進了吧臺上方的墻上。酒保一邊往后跳，一邊扔下一只玻璃杯，躲到柜臺下面。突然又跳了起來，他舉起自己的弩，對準(zhǔn)了我的頭。
“對不起!”我激動而顫抖地叫道，全身都出了汗。“我真的很抱歉。這只是有點……去。我不太擅長使用這樣的東西。它似乎不太聽話，嗯…你知道。我走了，再見。還有，呃…抱歉?！?p> 片刻的寂靜;然后，米托斯雙手舉過頭頂，走近吧臺，店主兇狠地盯著他。我再次道歉，并發(fā)出安慰的聲音，這時米托斯從墻上擰下門閂，驚慌失措的酒保慢慢放下武器，依次看著我們每個人。米托斯從錢包里拿出幾枚硬幣，放在吧臺上，還輕聲友好地說了幾句話。當(dāng)他回到我們身邊時，他把鎖栓遞給我，并嘶嘶地說:“在你再次扣動它之前，先學(xué)會如何使用它。奧爾戈斯!”他狠狠地看了那個黑人一眼，說道。“教他。還有，霍桑少爺:只要越界一步，就一步，你就得自生自滅，或者更糟。我們正在進行一場漫長而艱難的旅行，我們不能老是帶著一個自尊多過常識的低能兒。一步也不能越過界限，霍桑小少爺。記清楚！”
當(dāng)男孩帶我們?nèi)タ瘩R車和馬時，加內(nèi)特從我身邊擠了過去，把我推到旅店的墻上。他絕對輕蔑地看著我恢復(fù)身體平衡，右手?jǐn)R在腰間的斧頭上。我直截了當(dāng)?shù)囟Y貌地向他鞠了一躬，爬上了奧戈斯的身旁。我們出發(fā)了，往東走，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