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做夢,一切都是在做夢
當楚楠閉上眼睛,陳情的臉上略微露出一絲失落。這意味著楚楠腦袋里只有南云,沒有她的位置。
這份失落讓她有些腹痛,刻在小腹上面的奴紋,變得更加鮮艷欲滴,如同種子生根一樣劇痛。
越是在乎一個人,奴紋越是根深蒂固。好在等一下,楚楠就會幫她永遠解決掉這個麻煩,她只要再忍耐一下就好。
之后,這份有些胃痛的感情,宛若一見鐘情的沖動,都將隨著魅魔之王甩動尾巴而煙消云散。
楚楠依舊是楚楠,是南云的楚楠。她依舊是她,不是任何人的陳情。
如果楚楠對南云之外的女人動心,意味著南云無法永遠留住他。
她們會嘗試把楚楠栽培成魅魔之王,并把這股力量借給東林陳氏利用。
如果楚楠沒有動心,她和向晚秋的同盟就會宣告無效。她會默默祝福南云與楚楠。
這是陳情與向老師的君子約定。因為,她絕不會做出奪人所愛的事情。堅守君子之道,及時止損,這才是一個善良人該做的事情。
然而接下來,陳情再次看到楚楠的眼睛?;璋档拈営[室內(nèi),這雙眼睛清澈而溫柔,十分深情,她甚至能從這雙眼睛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臉龐,有些害羞。
她忍不住想要抱上去,撓癢癢,說廢話,把這個混蛋弄得比自己還要羞澀,但想到自己和楚楠只是兩次見面的關(guān)系,而且男女授受不親,還是咬咬牙,忍住了。
但她忍不住撒撒脾氣,說道:“不是閉上眼睛只想著你的南云學(xué)姐了嗎?怎么又睜開眼睛了?”
似乎是受到了她這句話的刺激。這雙眼睛更加深情,像是在欣賞她吃醋的樣子,似乎要把她牢牢刻在腦海里。
讓女孩子吃醋終究不是好事,這讓陳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再看下去,我就要給南云扣綠帽子了。
反派總是死于話多,一段孽緣可能也源于一些無所謂的廢話。
大概是預(yù)感到奴紋消失的一刻,這份心動的感覺就會變淡,楚楠訕訕一笑,撓了撓臉龐,有些歉意地說道:“陳小姐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心中只有學(xué)姐,但我想把你永遠記在心里,算是一次美好的邂逅?!?p> 可愛嗎?嘿嘿……不對!
可愛這個詞根本不對!這可是女子為尊的世界。你怎么可以把用在男孩子身上的詞匯掛在我身上。
至于邂逅……
既然你對我動心了,那么我們以后還會再見。我會約你去做很多很多快樂的事情。一起泡溫泉,一起看日出,一起畫年畫,一起寫春聯(lián)。讓你快樂到只知我陳情,不知她南云。
至于永遠記得我。哼哼。
我不只會讓你永遠記得我,我還會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烙印。我要讓你知道,我已經(jīng)盯上你了。
楚楠閉上眼睛。
陳情說道:“我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你也不要,就當是我們兩個的秘密,好嗎?”
“為什么?”楚楠說道:“我對學(xué)姐從無隱瞞,而且我們光明正大地解除奴紋,我們沒有犯錯?!?p> “隨你?!?p> 陳情很喜歡“我們”這個詞匯,這等同于自己和楚楠是一起的,南云是被隔離在外的。
她已經(jīng)開始期待南云得知此事后的表情。
看來,不需要我主動挑戰(zhàn)南云,南云就會來主動挑戰(zhàn)我。想讓我東林陳氏的長女,挑戰(zhàn)南云一介白丁,哼哼,還早一萬年呢!
“那么,開始解除奴紋吧。”
“哦,好的,陳情小姐?!?p> ……
舒服。
腸胃被新鮮的能量填滿。
甜,像美酒一樣香醇。
不同于此前吸收的能量,有初戀的純潔,有苦戀的酸澀。這股力量更像是欲望的凝結(jié),葡萄酒般的甘甜,使人沉醉不知歸路。
這是奴隸解除奴紋的進貢儀式,作為奴隸主的楚楠需要收取代價才能解除對方奴隸的身份。
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聽到熟悉的電子音。
十分奇怪。
楚楠全程閉著眼睛,讓陳情引導(dǎo)自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儀式究竟是怎么進行的。如果他睜開眼睛的話,大概一生都無法忘記陳情的美麗。
他只感覺在尾巴接觸到奴紋的瞬間,對方的力量與自己不分彼此。
一股足夠他一個月消耗的龐大能量,可以任他提取。明明他連奴紋在哪個位置都不知道。但尾巴傳來的細膩觸感很不妙。他可以隨意操控陳情的身體,讓陳情為他服務(wù)??涩F(xiàn)在他必須讓陳情主導(dǎo)所有。
很難想象,兩個見面不過幾小時的人,竟然能夠相互托付,把身體交給對方處置。
而奴紋產(chǎn)生的力量竟然是雙方可以共用的。也許只有一見鐘情,才會愚蠢到嘗試這種事情。
隨著進貢儀式抵達尾聲,楚楠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這股力量沒有被能量儲存器官攝取。
如同一筆裝進信封里的薪水,信封只有兩個名字,無法被第三者領(lǐng)取。它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楚楠。除此之外,能夠動用它的,就是陳情。
因為無法吸收,所以才沒有電子音嗎?
楚楠只拿走了大約5%的“貢品”。這股力量是從陳情身上產(chǎn)生的,他沒有權(quán)利奪取。
只要攝取足以解除奴紋的分量,就足夠了。如果解除之后,還有多出來的些許,就當做是自己這三天的口糧。
也就是在這一刻,楚楠意識到一件事情。
——或許,小腹位置的能量儲存器官與自己的身體并非一伙,而是一個寄生的存在。
當楚楠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jīng)睜開。宗教學(xué)閱覽室的角落,書籍發(fā)霉的味道充斥在鼻息。
可這股味道很快被另一道氣息遮蔽,少女清新的汗水。
『人物:陳情』
『好感度:60%』
『建議:讓她臣服于你』
他的眼睛里映著少女清秀的臉龐,紅撲撲的小臉,虛弱地喘息,
伏在他的懷里,看起來很叫人心疼。
明明前一刻,陳情還比他強大百倍,現(xiàn)在卻變得虛弱很多。不是氣息上的萎靡,而是精神上的萎靡??雌饋磉M貢儀式很消耗精力。
他用金色的魅魔之眼注視眼前的少女,用手背擦去少女額間的汗水。少女被他這雙眼睛看得腰軟,握緊拳頭捶打他的胸口,忍不住小聲抱怨。
“看著我干什么,幫我解除奴紋啊,還是說,你想讓我繼續(xù)當你的奴隸?”
說著,陳情扭開了羞紅的臉頰。楚楠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tài),開始著手解咒。
黑桃心尾巴已經(jīng)貼在愛心型的寶瓶,打算為她解除奴紋。
而少女則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想對楚楠撒嬌。就是男女之間的撒嬌。是奴紋給了她這樣的勇氣。
就在黑桃心打算抹掉奴紋的時候。少女反悔了,伸手握住了這條尾巴。
“等等?!?p> “怎么了?”
“就趁我還是你的奴隸,只看著我一個人吧,好嗎?”
少女用渴求的眼神凝望他那雙金色眼睛。奴紋似乎能夠傳達奴隸的情緒。熾熱,貪婪,純粹。
楚楠瞬間明白陳情的想法。
下一步,就是利用魅惑之眼,把奴紋鏟除。
金色的眼睛與少女水藍色的眼睛對視,為她制造一場夢境,為她斬斷這份饑渴。
陳情仿佛陷入到了情感的輪回之中:相遇、相知、相愛、甜蜜、嫌隙、生恨、逃避、傷心、沉淪、挽回、廝守……
不曾發(fā)生的未來,悉數(shù)在她心中上演。
她沉浸在巨大的快樂與痛苦中,忍不住對楚楠流露出愛意。
楚楠明白她在忍耐,握住她的手掌,想給她更多勇氣。
在身心俱疲的時候,面對具有魅惑能力的眼睛,沒人能淡定,哪怕是最強大的天驕。
有人說,一個女孩兒遇到會讓她產(chǎn)生沖動的那個人,腦袋里就會立刻寫出一篇跨度數(shù)十年的長篇巨著。
陳情也許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兒,她的夢已經(jīng)有了好幾百萬字的內(nèi)容,
楚楠的眼睛能夠看到陳情的夢境,不得不說陳情的夢境很美,美到呼吸凌亂。他看到女孩兒心中渴望的種種。與他發(fā)生的種種。還有兩人發(fā)生種種之后的種種。
好色但又克制,虛偽但又善良,善妒卻又自省??此莆撵o穩(wěn)重,實則非??蓯鄣呐⒆?,就這樣躺在他的懷里。
只要他伸伸手就能奪走少女的一切。
但他不會這么做,畢竟他要做的是解除奴紋。
夢里,他成為東林陳氏的長女之夫,與陳情白頭偕老,相濡以沫,子孫滿堂。
陳情連十二個孩子的名字與模樣都想好。
那些名字是陳情寫給他的十二首情詩,太中二了,他可念不出來。
孩子們?yōu)閮晌焕先税輭?,孫女多到叫不出名字。非常幸福。
但他不會因此,就對陳情出手。畢竟這只是一場鍛煉心智的夢,又不是真的。
就像他為向老師造的一場夢。
他也不會對向老師出手。
這是約定,也是底線。
也許是因為他動了真情。這雙眼睛的威力也比之前使用的時候,更加強大。
陳情竟然開始分不清現(xiàn)實與幻覺,忍不住捧起他的臉龐。
更奇怪的是,奴紋沒有成功解除。
好像,好像奴紋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了!
陳情傻傻地笑道:
“夫君,這雙圓滿如月的金色眼睛,就別收回去了,一直盯著小情我吧,十二他也自立門戶了,小情我想要個小十三?!?p> 小情?
哦,是夢里的愛稱。婚后的生活,楚楠總是這樣稱呼她,明明是女尊世界,可陳情因為奴紋,愿意稱呼他為夫君。雖然是女主外,男主內(nèi),可地位發(fā)生了變化。
明明過完了八十大壽,可是體質(zhì)異于常人的兩人,依舊有著少年般的容貌與活力,洞房花燭。有了十二個孩子還不夠,還想要第十三個。
這個女人,是頭豬嗎?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蘇醒過來。似乎還沒有完全夢醒,她忍不住親了一下楚楠的臉頰,抱住楚楠,說道:“今晚,再造一個孩子,名字你起。”
“啊這?!?p> 楚楠想逃,可他的尾巴已經(jīng)被陳情抓到。尾巴的質(zhì)感,與夢境完全不同,終于讓陳情完全醒覺。
我,我這是在做什么?陳情像是想起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夢,整張臉都變得羞紅,一把將他推開,還踹了他一腳,把他踹得老遠,踢翻了書架,然后道歉道:“對不起,我……”
她想說我會負責(zé)。
可她又覺得對方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只是做了分內(nèi)的事情,沒必要負責(zé)。
不對,我什么時候有夫君的。我的未婚夫是河內(nèi)司馬氏的小表弟啊。
啊,好怪。想逃。
好怪,我為什么要逃跑,那是我夫君。
亂了亂了全亂了。
陳情抓了抓頭,看向窗外,打開窗子,準備跳下去。她回頭對楚楠喊道:“夫君,等我想清楚,再來找你。”
只聽噗通一聲,陳情大概是掉進河里了。只留下楚楠獨自一個人躺在被踢翻的書堆里。
“等等,奴紋還沒解除!”
楚楠捂著被親的臉蛋,趴在窗戶旁,向外看,一個全身是水的女孩兒從湖里爬出來,向外奔跑。
奇怪的是,原本陳情沒有帶著吉他盒,吉他盒卻像是憑空出現(xiàn)似的被她抓在手中。
唉,這不是什么也沒干,還惹出一通亂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