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愉沒想到紀相沫真的敢跟自己動手。
她雙頰被巴掌打得通紅,躺在地上,衣領被紀相沫拎起,恐慌的看著仿佛從地獄走出來的女人。
不只是夏愉,就連夏情也沒有逃過一劫。
鄭子辰堵在門口,沒讓姐妹倆可以跑出去。他晃動著手里的木棍,冷笑著:“真是抱歉,大家都是經過風浪的人,你們這些齷齪的小伎倆根本拿不上臺面。”
夏情躲在一邊喊著:“你們就不怕我報警嗎?”
鄭子辰嘖嘖兩聲:“報啊。等警察來了,我們正好可以告訴警察,你姐姐如何做的幫兇,你又如何拿到不雅視頻的。”
鄭子辰心里愧疚紀天哲和紀相沫,又從紀相沫那里知道她遭遇前些日子差點遭遇強迫的背后有夏愉的推動。小伙子心氣上來,年輕時候的熱血涌上大腦,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跟著紀相沫來到這里。
對付小人這種事不能用常規(guī)手段,得讓他們害怕才行。
夏情不敢說話,全身發(fā)抖躲避一邊,就連去救夏愉都沒有勇氣。
夏愉比夏情要好一點,雖被紀相沫拽著,還敢嘴硬一會兒:“你就不怕我背后的人不放過你嗎?”
紀相沫為了紀天哲,早已經忘了危險也已經忘了可能會存在的隱患。冰冷道:“你真以為陶阡會管你的死活嗎?”
夏愉當然不相信陶阡會管自己的死活,可是她有紀相沫的把柄,她不怕。
“別忘了,他還不知道。”夏愉勾唇露出得意的微笑。
“少威脅我。”紀相沫蹲下看向一邊的夏情,語氣帶著壓迫:“照片的底片給我。”
夏情裝作不知道:“什么底片?”
“少裝蒜!”鄭子辰手中棍子一揮打碎桌上的水杯。
夏情只是個小女孩,平時跟自己的狐朋狗友窩里橫慣了,哪里見識過成年人像個混混兒一樣撒潑,頓時慌了,開始口不擇言。
“我說沒底片就是沒底片!”
鄭子辰呦呵了一聲:“有本事做沒本事承認啊。”
“我做什么了?”
“嘖嘖嘖,拍攝那種照片可是夠不要臉的?!?p> “我沒有!”夏情自證清白:“我趁著紀天哲醉擺拍的,我可沒和他做過那種事!”
“就憑你這一句話!”
“你不信問問紀天哲!他是醉了,但是有沒有知覺不知道嗎?”夏情臉色通紅,不經人事的她討論這種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們愛信不信,反正我們沒做過那種事!”夏情抱緊自己,不再吭聲。
紀相沫面上不顯,心里著實松了一大口氣。
她低頭看著夏愉,輕笑一聲:“你們姐妹倆真是會算計人,不肯讓自己吃一點虧。”
“可惜啊,我也不想吃虧!”紀相沫松開夏愉,站起來,說:“陶阡能給你們的,我也能毀了?!?p> 夏愉咳了兩聲,發(fā)抖的問:“你要做什么?”
紀相沫慢悠悠的說:“誰知道呢?!?p> “怪只怪,你們動了不該動的人。把所有關于天哲的東西給我,不然我指不定做不出什么?!?p> 夏愉大喊:“你個瘋子!”
“是,我是瘋子!”紀相沫接受夏愉給的稱號:“我會好好瘋給你們看?!?p> 紀相沫發(fā)瘋了嗎?
在鄭子辰眼中不是,她的一切不合理行為若是放在保護紀家和紀天哲身上,一切就合理了。
在這次流言的推動下,紀氏成為了談論的中心,紀令山的平和福利院事件和紀相成的死亡再次被拿出來當作談資,紀天哲的私生活引來關注,甚至開始出現對紀天哲的詆毀。
陶阡選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引起了一個燃點,至于大火往哪邊燒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紀相沫不怪他,這是事實,他只是說出口而已。但是為了不讓掩蓋紀天哲的遭遇,她選擇了自揭傷口。將自己與陶阡的相識相遇全部如實說出,只是隱瞞了陶阡不好的遭遇。
紀相沫在《商聞天下》的采訪已經發(fā)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九年前的情史被展現出來,人言中有真有假,傳言中有輕有重。總之,紀相沫將所有的輿論全部引到自己身上。
紀令山正在百感交集,自己好不容易重回紀氏,若是此時自己的過往錯誤再次提出來,他重返夢立碎。但是有了紀相沫的主動自爆,更多人的目光被狗血八卦引去,他倒是得了喘息的機會。
紀氏內部對紀相沫重新估量,在韓竣的推動下想要再次停職紀相沫。這次鄭誠是持反對意見,他認為外界傳言不過是對紀相沫的私生活進行討論,但是紀相沫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僅僅是因為輿論就要撤掉一個企業(yè)的高層管理者,這才是一個企業(yè)的失敗。
鄭誠保護現在正被受擾的紀相沫。
紀相沫感激鄭誠的同時,聽取了雅藝會議的通知,決定暫停她的會員資格。
就在紀氏因為紀相沫的緋聞風雨搖動的時候,定海神針來了。
沈問雁再次披掛上陣,穩(wěn)坐紀氏董事會。那日秦文林代表陶阡在此,向陶阡請示后,當場邀請沈問雁入雅藝,繼續(xù)占紀相沫代表的紀氏會員名額。
沈問雁欣然接受,這是她的小孫女受盡委屈好不容易得來的位置,她是不會放棄的。
沈問雁重歸,帶來了行業(yè)的新格局。
紀相沫問奶奶:“如果這次我沒有扛過去,該怎么辦?”
沈問雁笑呵呵的安慰她:“沒有什么扛不過去的,所有難題只有迎頭去辦,定會解決。”
紀相沫受到鼓勵,主動離開紀氏。對外說是暫退,其實是去修補受到重創(chuàng)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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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芊芊趕來陪紀相沫。
推門進來,酒味兒嗆鼻。
紀相沫赤腳坐在地上,周圍擺了一個又一個空瓶。她哭過,眼睛紅腫,嘴唇干裂,一頭秀發(fā)被她抓的亂糟糟,發(fā)絲垂落擋在她枯黃的臉上。
“相沫?!?p> 葉芊芊心疼的跑過來,蹲下,雙手撥開她的頭發(fā),看見空洞的雙眼。
她認識的紀相沫從來不這樣,縱然碰到難題和無助,或許會難過但絕對不這么毫無生氣,如同走肉行尸。
紀相沫的雙眼過了很久才聚焦,不爭氣的眼淚從眼角落下,顫抖的說:“你來了。”
葉芊芊抱住紀相沫,跟著哽咽起來:“我來了,別怕?!?p> 紀相沫望著遠處的墻壁,不知再看什么,好像那邊有什么東西吸引她一般。
“芊芊……我錯了……”
葉芊芊安慰她:“你什么也沒錯,這點小事,我去解決?!?p> “解決不了的,是我對不起他。”紀相沫聲音嘶啞的給自己判了死刑。
葉芊芊不明白,只是緊緊抱著她:“別亂說?!?p> 紀相沫終于控制不住的大聲哭出來,失去陶阡的那天,她這樣哭過。失去孩子和哥哥那天她這樣哭過。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這么哭了??墒?,剛剛長好的肉被別人拿刀又挑開,腐肉橫生,鮮血模糊。
執(zhí)刀人是她的心上人,是她最愧對的人。
現在,陶阡給他出了這樣的難題,她該如何辦?
哭夠了的紀相沫在葉芊芊的陪伴下緩緩睡過去,兩天兩夜沒有睡覺的紀相沫安靜的躺在床上,睫毛還掛著淚水的濕潤。
葉芊芊一直寸步不離的陪著她,期間有很多人給紀相沫打來電話或是上門。葉芊芊全部一一回復,她不想讓太多的人來打擾紀相沫休息,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她只希望紀相沫能夠好好睡一覺。
當紀相沫提出給她獨家報道后,她就感覺到她正在打一場信息戰(zhàn)。
陶阡否認與紀相沫的緋聞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有備而來的話術造勢下,挖出了紀相沫與陶阡的過往。有狗仔順勢而上,公布了陶阡學生時代的生活,他復雜的家庭以及與紀家的多種原因。
更嚴重的是,陶阡曾經在紀令山的平和福利院生活過,不免對陶阡和紀家的關系眾說紛紜。
這當中。柳方雅和陶康勝的名字也在反復提及。
柳方雅愛子心切,發(fā)布聲明,一切以保護陶阡形象為主。陶康勝卻說不出什么,畢竟他們的婚姻破裂的全部責任在他。一時間,柳方雅方和陶康勝方也被卷入其中。
葉芊芊作為嗅覺靈敏的記者,非常驚訝陶阡的一系列操作。他哪里是報復紀相沫,他也是發(fā)瘋了似的給陶康勝找不痛快。
紀相沫已經告訴葉芊芊真實的故事。
葉芊芊終于知道自己初見紀相沫時,她為什么那么陰郁。她騙了陶阡,愛人消失。她失去兄嫂,萬念俱灰。短短的幾天經歷生離死別,任何一人都不會輕易接受。更何況,那時候她才多大,卻要一個人硬扛所有悲傷。
她該有多難過?
紀相沫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敲了兩下頭之后才勉強讓自己清醒過來。
她摸了摸床邊的手機,因為很久沒有充電早已經自動關機了。她嘆了一口氣,口腔里的味道讓她不禁反胃,立刻捂著嘴巴下床奔向洗手間,抱住馬桶直接大吐起來。
在廚房準備早飯的葉芊芊看到一個人影沖過去,手里的菜刀還沒放下,關掉灶臺的火,走到洗手間。
“不是吧……”葉芊芊被自己的想象力給嚇了一跳,不禁說道:“你和陶阡同居過,該不是有了吧。”
紀相沫很想給葉芊芊翻一個白眼,奈何胃酸涌上又好好的吐上一會兒,艱難的按下馬桶按鈕。
“喝多了?!奔o相沫來到洗手臺前給自己洗了把臉,從鏡子里看到露出不信任表情的葉芊芊,又加了一句解釋:“我生理期剛結束。”
葉芊芊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p> 紀相沫說:“擔心我,還不如擔心你手里的菜刀。”
葉芊芊低頭一看,手里的菜刀上還滴著西紅柿的汁水,紅彤彤的,確實挺嚇人。
“我想著給你做個西紅柿雞蛋面,給你開開胃?!比~芊芊已經回到廚房。
紀相沫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這幾天自虐式的生活方式讓她看上去既疲憊又衰老。
“我在你家發(fā)現醒酒茶了,泡了一杯,過來喝?!比~芊芊一邊說一邊處理食材。
紀相沫答應了一聲,拿起牙膏和牙刷狠狠的清理口腔,像是要把嘴里的九七味給刷洗干凈,卻因為用力過猛刷破了牙齦,鮮血直流。
她又一口一口的猛地漱口,才抵消血腥的味道。
紀相沫走出來的時候,葉芊芊已經開始煮面了。
操作臺上放著一杯泡好的醒酒茶,她雙手捧著,溫度正好。
葉芊芊一邊煮面一邊說:“我是小瞧你了,還以為你家什么都沒有。我一開冰箱,里面的東西豐富著呢?!?p> 那些是紀相沫準備的。
自從陶阡在這住很久開始,她習慣性的把食材都準備的滿滿當當。陶阡的廚藝不錯,她不想在他想要弄東西吃的時候,發(fā)現家里什么都沒有。
沒有聽到紀相沫回話,葉芊芊回頭看了一眼,見她正在默默喝茶,沒有提昨晚紀相沫有多崩潰的事情,而是話鋒一轉聊起其他話題:“你托我的出國留學機構我找了幾個,一會把資料發(fā)給你,你去看看?!?p> 紀天哲說想離開這里出國留學,紀相沫便開始幫他張羅。其實她一開始已經找好了一個,但是紀天哲看過之后不是很滿意。他快點離開這里,越快越好。
“謝了?!奔o相沫到沙發(fā)旁給自己手機充電。
手機剛打開,四面八方的消息涌來,其中有一條吸引了紀相沫的視線。
這是個陌生號碼發(fā)過來的短信,紀相沫打開,上面寫著:紀相沫,你會遭報應的。
聽著語氣一看就是夏愉。
紀相沫“自殺式”的回應引起的連鎖反應不僅是她的聲譽,還有夏愉和夏情乃至整個夏家。兩姐妹的處境被扒出,昔日千金墮落至塵埃,引起群嘲。
家里的企業(yè)觸犯法律,兩個女兒有過欺凌別人的經歷。
夏家的本就不光明的名聲徹底發(fā)臭。
紀相沫不在乎夏家兩姐妹的死活,倒是挺同情她們的母親的。不知道生死一線的這時,是否還會得到陶阡的資助。
想起陶阡,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毫無動靜。
兩個好友吃完飯。
紀相沫想起這幾家留學機構去看看,正好葉芊芊請了假有時間,開車陪宿醉的紀相沫出門,一家一家的詳談,最后敲定了兩家。把具體的資料發(fā)給紀天哲,讓他仔細篩選。
紅燈一停。
葉芊芊吐槽今天的馬路太堵了,突然看到路邊的酒店走出兩個人。
“哎呦!”葉芊芊激動的趕緊去拿手機,對著街邊的兩人一頓猛拍。
紀相沫順著葉芊芊拍攝的方向看過去,不禁也跟著“哎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