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加銘有一種積極主動送人頭的感覺,恍恍惚惚從紀相沫家里出來才反應過來。紀相沫剛剛是在威脅自己?可是威脅好有用是什么情況?
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還是決定暫時冷落蔣紫文兩天。
冷加銘走后,紀相沫才表露自己的擔心。
她沒有想到陶阡早就盯上了她,事到如今全部都是他可預見的情形?,F(xiàn)在的他應該是坐在某處看她的笑話,看她如何求生。
紀相沫沒有想過如何求生,她現(xiàn)在能用的手段對于陶阡來說極其的幼稚可笑,可就是這樣小打小鬧的方法才能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她給葉芊芊打去電話,確定流言反擊的時間。
她又看時間沉默很久,終于按照心意撥打陶阡的電話。
“說?!?p> 陶阡的聲音恍如隔世般的傳進紀相沫的耳朵里。
她迷茫一下,以為自己的電話是個有去無回的反應,這次他卻親自接了電話。好像一直在等自己說什么,語氣里充滿了意料之中。
聽對方?jīng)]有聲音,陶阡揉著眼角有些不耐煩。
與國內(nèi)的艷陽高照不同,此時他的窗外,凌晨四點鐘的太陽剛剛升起。
“不說掛了?!?p> 此時的紀相沫還處在陶阡會接自己電話的驚訝中,聽到陶阡要掛斷電話的聲音,開口說:“你這次,接了我電話?!?p> 陶阡清醒過來。
他坐起靠著床頭,煩悶的想去點一支煙,動作頓了頓沒有去拿。
“我什么時候沒接過你電話?”
在陶阡的印象里,凡是紀相沫打過來的電話,他沒有落下過。
紀相沫不知道能與陶阡還聊什么,只是順著這個話題繼續(xù)說:“我以前找過你。”
“多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奔o相沫回想起電話里官方的聲音,頓時冰冷起來:“可是你的號碼已經(jīng)注銷了?!?p> 陶阡想起自己以前的電話號碼,淡淡的說:“哦,那個呀。不用了,扔了。那次找我有事?”
紀相沫自顧自地搖頭:“原來有事,后來沒了?!?p> 陶阡沉默。
“陶阡?!奔o相沫看著外面正午的太陽,渴望有一點點的溫度照耀在自己的身上。她走到窗邊,打開窗子,伴隨著燦爛的陽光還有春日的暖風。
“我都知道了。”她說。
此時的陶阡也已經(jīng)走到自己的窗前。與紀相沫窗前的陽光不同,凌晨四點的天霧蒙蒙的,有陰云。
紀相沫說:“你恨我入骨,我沒意見。你想怎么羞辱我都可以,可是你不能傷害我在意的人。天哲是我的希望?!?p> 陶阡不在意紀相沫知道一切,事實上他也不指望能夠瞞住紀相沫。
“所以你決定自己撕開過往給別人看,來保護他嗎?”陶阡面色凝重。
紀相沫一聲苦笑:“我對不起他?!?p> “那天我和天哲吵了一架,天哲說如果他的爸爸媽媽沒有回頭,他們就不會死。我在想他們因為什么要回頭。我去問了我媽媽,我媽說,那天我哥接到一個電話說我的狀況的不好,他要回去看看。我哥急了,直接將車掉頭,撞到圍欄,甩在正常行駛的卡車上。”
紀相沫聽到紀天哲對自己的埋怨,她猶豫了很久知道在沈問雁這問不出什么,所以回到禾西別墅,問韓茹。
韓茹知道的不多。只是在事發(fā)當天,紀相成打來電話問紀相沫在哪?
韓茹也被問懵了,她不知道紀相沫的在哪,只是大概的說好像在和朋友在一起。
紀天哲聽到這句話更急了,心里埋怨韓茹對女兒的不關心,一個急速出現(xiàn)意外。
事故現(xiàn)場被判定為紀相成全責,但發(fā)現(xiàn)了行駛車輛的剎車系統(tǒng)被動過手腳。只是那時候紀令山?jīng)]有追查,這條證據(jù)也被蓋過了。
如果,那時候紀相成是正常平穩(wěn)的行駛,興許還不會發(fā)生意外,或者會提前發(fā)現(xiàn)剎車出故障及時修理,就不會發(fā)生危險的意外了。
紀相沫吸了吸鼻子,說:“我欠天哲兩條命,還不起的。我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我自己的生命保護好他。他現(xiàn)在是無事,如果出事了,我該怎么活。”
陶阡聽完又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那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冰冷的手術刀,失去血肉的疼痛。
紀相沫哽住,自嘲一笑:“和你分手后,精神狀態(tài)不佳,能有什么事?!?p> 陶阡:“紀相沫。我們好像沒有提過分手?!?p> 他不辭而別。
她不曾聯(lián)系。
在他們的關系里一直都沒有關于分手的儀式。有一個告別的開始,又有一個帶著恨意的結束。好聚好散這個詞用不到他們的身上。
紀相沫問他:“要說一次嗎?”
陶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紀相沫心驚膽戰(zhàn)的等了一會兒,得不到答案后,心竟然放松了。心里固執(zhí)的認為,只要沒有正式告別,他們直接還會存在一點粘連。
“陶阡。”
“嗯?!?p> “對不起?!?p> 不同于上次一起去海外那次的致歉,這一次紀相沫的語氣中真誠而平淡。就像是經(jīng)歷風霜后,心成死灰,安之若命一般的告別。
電話掛斷。
一直陰沉的天在一聲響雷后下起瓢潑大雨。
陶阡看不清雨簾背后有什么,只感覺心里的某個東西被挖出來,灌上雨水,水波漣漪。
真的結束了。
他想。
真的結束了嗎?
-------------------------------------
紀相沫的造勢來勢洶洶。
已經(jīng)撕開自身傷疤的她不再顧及任何人,開啟輿論戰(zhàn)的抗衡。
蔣紫文這個小明星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娛樂圈的消息總是更能吸引大多數(shù)人的關注。冷加銘日夜祈禱,紀相沫的這次攻勢可別牽扯到自己身上,立刻卷鋪蓋走人,逃到分公司去出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出差人。
輿論的方向都在引向陶阡和蔣紫文的緋聞過往。被趙雨南壓下去的傳聞再次風卷,氣地趙雨南連說話的聲音就變了。
“陶阡,你看看你一開始做的好事!”趙雨南在電話里又罵了一句陶阡,轉頭繼續(xù)組織團隊,盡量將對陶阡的負面影響做到最低。
這次還驚動了柳方雅。
柳方雅聯(lián)系陶阡,沒有直接說這次新聞的影響,只是問他:“你和紀小姐再無可能嗎?”
陶阡扣下手里的平板電腦,淡定說:“媽指的是哪種可能?”
“紀小姐接受采訪的時候說了,你們以前是真情侶?!?p> “以前是以前。”
“以后呢?”
陶阡低頭看著一張照片,照片里是紀相沫為紀相成準備葬禮的身影。
“誰知道呢?”陶阡沒有把話說死,非常抱歉的對柳方雅說:“這次要連累雅藝的聲譽了?!?p> 柳方雅對外界的評論向來不屑,說:“有我呢。這么多年,惡意競爭的同行對雅藝的威脅還少嗎?”
柳方雅是吃過苦的人。一些人看他們孤兒寡母好欺負,沒少給雅藝和柳方雅使絆子??墒橇窖攀钦l?為了自己和兒子,她可是什么都能夠豁出去,最后堂堂正正站在頂端讓他們信服。
如今這點小流言都不及她年輕時候的惡意造謠。
所以柳方雅是欣賞紀相沫的,她知道一個女人想要支撐一個企業(yè)不僅要受到外部壓力和精神壓力的雙重打擊,還要受到一部分男性惡意眼光的審視。
“你對弗洛拉現(xiàn)在怎么看?”柳方雅更擔心的是陶阡未來的選擇。
陶阡說:“我不屬于雅藝,也不屬于弗洛拉?!?p> 柳方雅對陶阡自己在準備的事業(yè),她略有耳聞。欣慰一笑說:“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在這?!?p> 陶阡一頓,微微一笑:“謝謝媽?!?p> “去吧?!绷窖艊诟纼删浞畔率謾C,剛剛還是溫柔一笑的她立刻變了臉色,瞬間嚴肅起來帶著睥睨的目光:“文林,叫雅藝所有人開會?!?p> 秦文林看到心里一驚。
這才是柳方雅,創(chuàng)造雅藝人脈帝國的柳方雅。
-------------------------------------
唐思走進陶阡的房間,想起他不讓自己走入他的臥房,心有酸楚還是停在門口。
“陶總請你過去?!?p> “哪里?”
“陶總家里?!?p> “是陶康勝請我?還是趙代秋?”
陶阡對陶康勝和趙代秋的家一直抵觸。前幾年還好,至少他還會聽從安排住到陶康勝家的隔壁,每天還有往來。自從他離開后,再回來就一直住在酒店,還是距離陶康勝和弗洛拉最遠的酒店。
唐思輕輕嘆口氣,說:“陶總想知道你和蔣紫文的緋聞,還有你和紀相沫的事。”
陶阡將手機扔在床上,雙手插著口袋經(jīng)過唐思去到外面:“是以什么身份問的?”
“如果是為了弗洛拉的公關,你可以全都告訴他。如果只是想問我的私生活……”陶阡想了想說:“你可以隨便告訴他?!?p> 唐思說:“阿阡,你們父子倆一定要這樣嗎?”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想著如何緩和我和他的關系。”陶阡擰開水瓶的蓋子,說:“做好你的事。”
唐思說:“我的工作是為了你!”
“你的工作是為了弗洛拉的繼承人。”陶阡語氣平淡,喝掉了半瓶水澆滅心里一直卡在喉嚨的煩躁。
唐思感覺到自己與陶阡的距離越來越遠,只是因為自己說了紀相沫幾句,他已經(jīng)開始有意識的隔離開兩人的關系。
公是公,私是私。
“我知道了?!碧扑奸]上眼后輕輕睜眼,說:“我會如實,全部,準確的告訴陶總?!?p> “可以?!碧遮湎肫鸺o相沫在電話里的話,問唐思:“我剛回來時候的電話卡什么時候扔的?”
唐思記不清了,大概的說:“你回來之后的大約半個月的時間。怎么了?”
“沒什么。”陶阡說:“去忙吧?!?p> 半個月。
陶阡仔細思考這個時間節(jié)點,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快步回去房間拿起床上的照片,又翻開放著紀相沫資料的文件夾,找到紀相成去世的時間。
時間正好是他離開后的半個月左右。
她打電話過來是為了什么?是因為紀相成去世?
不會。
以陶阡對紀相沫的了解,那時候兩人關系決裂,她縱然千般萬般難過,也不會聯(lián)系他訴說。除非,有他需要知道而她又心慌意亂的事情。
陶阡意識到自己對那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事情一片空白。
他開始考慮,要不要現(xiàn)在回去了。
-------------------------------------
紀相沫的名字隱在更強烈的緋聞后。
她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躲在鄉(xiāng)下的老宅里,拒不出門。
司機老趙送紀天哲回來。自從紀天哲出事之后,他已經(jīng)辦理休學,這次是專門到學校去取東西的。雖然他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但是網(wǎng)絡上的文字還是給他不小的精神壓力。
紀天哲想逃避,紀相沫是答應的。他年紀還小,這件事完全超出他的可控范圍之內(nèi),他沒必要去逞什么堅強。對待他而言,只要他沒有放棄自己,慢慢走出暫時的陰霾已經(jīng)是他最好的結果。
老趙在紀家已經(jīng)十多年了,人近中年,無妻無子。對待紀相沫和紀天哲如同家中孩子一般疼愛,一邊幫紀天哲搬東西一邊與他閑聊,東西送到紀天哲房間,自己獨自下樓走到庭院的時候時候還忍不住嘮叨。
“這事怎么就變成這樣?!?p> 紀相沫剛走出種菜的溫室,放下手里的噴壺,說:“不是什么大事?!?p> 老趙嘆了一口氣:“我們都知道是假的,可是總有人當作真的?!?p> “維權不容易,我們做不到向每個人解釋。我已經(jīng)找了律師,相信會有好的結果?!奔o相沫坐在溫室門口,按照說明書準備配比肥料。
老趙走過來戴上手套幫紀相沫一起弄。
“我只是可憐天哲,明明錯的不是他,還要受這種屈辱。”老趙越說,氣嘆的越多。
紀相沫只是微微彎起苦笑的嘴角,是她的錯,所以才讓天哲受此連累。
老趙又問:“天哲的學校聯(lián)系好了嗎?”
“聯(lián)系好了?!奔o相沫說:“只是天哲想著急走,奶奶不放心,讓他多待一陣子。”
老趙:“天哲現(xiàn)在的狀況,自己出門確實不放心?!?p> “我陪他。”紀相沫繼續(xù)弄肥料。
老趙驚訝:“你陪?公司的事不管了?”
“現(xiàn)在通訊很發(fā)達,線上會議很方便。我還可以兩頭跑,不能讓天哲一個人在那?!奔o相沫平靜的說著自己的安排的一切。
天哲是她唯二的牽絆,她總是要取舍的。
“你舍得老太太嗎?”
老趙問出紀相沫一直放在心里的擔憂,深吸一口氣,說:“這是奶奶同意的。不是還有挺長時間的嘛,我會好好安排的?!?p> 紀相沫和老趙忙著的時候,放在地上塑料袋上的手機響了。她摘掉手套,去接電話,對面是葉芊芊著急的聲音。
“蔣紫文準備記者招待會,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