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阡的“還債”是在六十多天后完成的。
那晚他還是舍不得讓紀相沫受苦,所以在她身體好轉(zhuǎn)一大半后才答應(yīng)進行夫妻生活。春宵過后,紀相沫躺在陶阡的懷里掰手指算自己懷孕的日期,她懷孕那次是她過生日的晚上,那夜陶阡和她都動了情,欲念占領(lǐng)上風,十分放縱。
事后紀相沫是吃了藥,但還是不小心中了招。
紀相沫想著想著終究是不放心現(xiàn)在,即便陶阡最后剎住了閘,可是這次因為事發(fā)突然,家里沒有任何的安全用品,始終存在意外,為了防止意外發(fā)生,紀相沫必須采取措施才行。
她拿開陶阡搭在自己腰間上的手臂,準備去吃藥。可是人剛要走就被陶阡撈回懷里,按住之后動彈不得。
“放我下去?!奔o相沫生無可戀。
陶阡捏著她腰上艱難喂出來的軟肉,額頭蹭著她的頸椎處,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我很快就回來?!奔o相沫不敢說自己的真正目的,“我去看看樂樂?!?p> 兩個多月的小樂樂已經(jīng)在親生父親的教導下,熟練掌握自己獨睡嬰兒床不哭鬧的好習慣。
陶阡的動作停下,咬緊一下后槽牙,緩緩松開,“家里沒有藥?!?p> “嗯,嗯?”紀相沫愣住,立刻在陶阡的手掌下轉(zhuǎn)身,面對近在咫尺的溫熱的呼吸,裝作不知道,“你在胡說什么?”
陶阡終于睜開眼睛,惺忪一閃而過,“柜子里的藥已經(jīng)被我換成維生素了。”
紀相沫瞪大眼睛。
柜子里的避孕藥是她的秘密,怎么會被陶阡知道?
“你以前對我順從,就是因為有藥吧。明知道多吃不好,為什么還要吃?是我哪次給你難堪了?還是未經(jīng)你允許強迫你接受了?”
紀相沫尷尬。
在這方面,陶阡雖然目的很不純,但是過程確實很尊重她。
“我這不是怕有意外嘛?!奔o相沫不敢直視陶阡的審視,低頭躲避他的眼神,“畢竟以前……”
“疼嗎?”陶阡的手已經(jīng)覆在紀相沫的小腹上。
失去的第一個孩子不僅是紀相沫的痛,也在刮著他的心。
他們從來沒有談?wù)撨^那條小生命的存在,紀相沫在躲避,陶阡亦是配合她知道真相后不再提起。
紀相沫抬頭迎上陶阡的目光,他的眼神已經(jīng)從剛才的審視變成了滿眼愧疚。
“疼。”紀相沫的手指點著自己的胸口,“這里很疼。”
“不僅疼,我更是害怕?!奔o相沫想起冰冷的手術(shù)室,想起不專業(yè)的醫(yī)生對她差點造成的嚴重后果,她就后怕。
“那夜雨好大,手術(shù)臺好冷,我還以為自己會死在上面呢。如果上天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回到那時,我肯定會告訴哥哥,讓他想辦法帶我去正規(guī)的醫(yī)院,養(yǎng)好身子。才不至于再有樂樂的時候,一直擔心受怕?!?p> 陶阡滿眼心疼,握住紀相沫點著胸口的手指放置手心,“如果上天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回那時,我肯定不會換電話號碼,我會耐心的等你電話,勸你……”
“勸我什么?”
陶阡斟酌詞匯,“我或許在很久以前應(yīng)該做好為你夫,為人父的準備了?!?p> 紀相沫心一顫。
“沫沫。我想過娶你?!碧遮浔Ьo紀相沫,生怕自己現(xiàn)在處在一場夢里,夢醒了,人就沒了。
“很久以前,我想娶你。”
這比“我喜歡你”和“我愛你”更戳紀相沫的心窩子。她突然后悔自己之前的擰巴,如果自己有以前的沖動勁兒,早點向陶阡表明心意說出實情。他們之間就不會有長達八年的糾結(jié)和相互撕扯。
說到底,這次是她懦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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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相沫休養(yǎng)了一段時間才回歸職場,但回歸的不是紀氏,而是代表弗洛拉在亞洲市場的慈善活動,成為陶康勝選定的負責人。
紀相沫上任這天,是一年春季,春暖花開。
她一身白色襯衣黑色西褲站在人群的最中間,紅唇清眸,艷壓百花,是最燦爛的風景。
葉芊芊鼎立支持好友的活動,在她作為副主編的雜志里不惜所有溢美之詞全部用在她的身上。人們這才意識到,曾經(jīng)在商場上叱詫過風云紀氏千金已經(jīng)回來了。
隨著紀相沫的回歸,對她唱衰的風言風語依舊不少。最后的歸納總結(jié)是,紀相沫從破敗的小豪門加入真正的豪門,命好,會嫁人,仗著老公的勢。
這一點,紀相沫沒有否認。
她確實是嫁得好呀,架不住她老公和公婆對她好啊。他們喜歡酸就酸去吧,反正囂張自傲,目中無人的紀相沫就這樣。
不回應(yīng)。
與此同時,陶阡的辦公室里出現(xiàn)兩名不速之客。
這兩人坐在陶阡的辦公桌的對面,但是眼睛都不約而同的瞟向辦公桌旁的嬰兒床。
一身粉色包裹著的小樂樂躺在上面哼哈哼哈的與懸在床上的小毛球玩。努力向上伸的四肢短小而圓潤,看上去甚是可愛。
“看夠了嗎?”陶阡在文件上簽字,頭也不抬的叫回兩人走掉的思緒。
王義含笑說:“我現(xiàn)在很想生一個兒子,與你的女兒結(jié)成娃娃親。未來岳父有這么大的身家,我都不需要奮斗了。”
王義在一個月前接受家族聯(lián)姻的安排,步入婚姻。他說這話多少是真的帶考量的。
“得了吧。”冷加銘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shù)恼f:“你家那口子可不是紀相沫,生不出這么好看的孩子?!?p> 冷加銘對紀相沫沒有愛慕的心思,但是她這張臉一直是他的心頭好。剛才看到小孩的時候,他就在想,紀相沫要是嫁到他們冷家的話,說不定真能給起到洗基因的作用。
漂亮可愛的孩子,誰不喜歡啊。
陶阡全程不接茬,把手里的文件簽完后放在對面兩位的面前。
“下周新會員入會儀式,你們?nèi)缂s來?!?p> 陶阡在過去的一年有多翻轉(zhuǎn)云雨,各家老一輩就有多抓心撓肝。所以今年他們學習周新立急流勇退,趁著自己還有精神頭的時候趕緊推自己的繼承人上位,早早的在年輕人的地盤上占領(lǐng)一席之地。
冷家和王家是最積極的一批,趁著雅藝會員更新?lián)Q屆,趕緊把他們的名字撤下?lián)Q小輩上場。多多學習拉攏人脈,對他們只有好處。
“謝了。”王義對陶阡向來客氣,他不在乎自己的合作對象是誰,只在乎自家的根本利益。
他接過同意會員的文件后,好奇的問:“我看最新的會員名單,紀氏被除名了?”
冷加銘同樣好奇,按理說紀相沫現(xiàn)在是陶阡的妻子,紀氏被除名非常不合適。
“紀氏如今群龍無首,沒有資格坐在雅藝的會員桌上。”陶阡冷笑一聲,“雅藝不是慈善事業(yè),我是要賺錢的?!?p> 好沒有人情味。
不過也是,紀相沫都是雅藝的老板娘了,還在乎一個會員?她現(xiàn)在就是人脈啊。
冷加銘問陶阡:“紀氏的背后老板不是你嗎?前一陣子到我們奧良談續(xù)約合作的可是鄭子辰?!?p> 誰都知道紀氏的鄭子辰現(xiàn)在和陶阡是一條船上的人。
旁邊的嬰兒床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小樂樂不知怎么,眉頭皺起開始發(fā)出吭哧吭哧的哭聲。聲音不大,聽著倒是怪可憐的。
陶阡已經(jīng)走到嬰兒床旁,熟練的抱起幼崽,輕拍她的后背。
小樂樂趴在爸爸的肩頭上,不過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王義和冷加銘:“……”
突然想生個孩子怎么回事?
冷加銘特別不理解陶阡要帶一個嬰兒來工作的行徑。
“你家大業(yè)大請個月嫂不行嗎?天天帶著她你不累嗎?”冷加銘說的時候,聲音很輕。
陶阡睨了他一眼,親自帶孩子的樂趣,他不懂。
紀相沫和陶阡有過失去一個孩子的痛苦,所以不約而同的決定陶樂樂由他們親自帶,別說是月嫂了,就連孩子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用不著。
不過要說帶孩子,紀相沫的心力絕對比陶阡付出的多。陶阡雖然喜歡女兒,但是與自己的老婆相比,意外出生的女兒還不足以撼動他心里紀相沫第一的排名。
這幾天紀相沫的工作量很大,不僅要周旋在各種場合,還要時不時的躲到一邊忍受身體的不適準備母乳。論辛苦,做媽媽的要強上幾倍。陶阡不過是帶個孩子而已,自詡沒有資格說辛苦。
“紀氏有繼承人?!碧遮洳幌肱c兩個男人聊自己的寶貝女兒,繼續(xù)剛剛的話題。
王義:“紀奶奶的遺囑?”
沈問雁的遺囑一天不公開,不僅是紀家人懸著石頭,有點關(guān)系的旁人也按耐不住好奇。
冷加銘:“算算日子,快公布了吧。”
眼看就到沈問雁的祭日,公布遺囑的日子也快到了。
“我爺爺一直擔心這事,說是不管紀奶奶的遺囑怎么安排,我們奧良肯定是要支持紀奶奶的?!崩浼鱼懺诩沂腔鞄ち它c,但是面對沈問雁一直都是小輩尊敬的姿態(tài)。
紀氏的情況再明了不過。
紀氏的繼承人就兩個,紀相沫和紀天哲。紀天哲還小,位置肯定是紀相沫的了。而且紀相沫的身邊還有一直掌握紀氏的陶阡,夫妻檔一起,理所應(yīng)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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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相沫在車上換掉高跟鞋,晃了晃酸痛的腳掌穿上一雙運動鞋回到雅藝。
身邊與她經(jīng)過的雅藝員工都會叫她一聲“太太”,她微笑的應(yīng)了幾聲推開陶阡的辦公室大門。
此時的陶阡正坐在老板椅上看文件,身上趴在睡著的樂樂。小小的粉色絨球粘在墨綠色的襯衣上,有些好看。
“老公。”紀相沫走過去,摸了摸女兒的小臉,俯身親了一下陶阡的唇,“辛苦你了?!?p> 陶阡仰頭接受紀相沫的親昵,說了一聲:“還好。”
紀相沫又親了一下陶阡,到休息室換了一身干凈舒服的衣服,抱起熟睡樂樂,安靜的坐到一邊,不影響陶阡工作。
陶阡看了一眼即使很累也要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女兒的紀相沫,說:“一會出去吃晚飯?!?p> 紀相沫目光一亮,看過來:“真的?”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去吃過飯了,因為她是母乳喂養(yǎng)所以一直嚴格按照家里的食譜來吃東西的。可是她也是凡人,她會饞,所以一直期待可以出去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幾天她忙的有些腳不沾地,帶去的食盒雖然營養(yǎng)豐富可是飯量不夠,她經(jīng)常會餓到肚子。剛才她還在想回去要喝什么沒有滋味的湯,聽到陶阡要帶自己出去吃,高興的不得了。
“真的?!碧遮浜V定。
“在雅藝吃?還是外面的餐廳?”紀相沫問到關(guān)鍵的地方。在雅藝吃和在家吃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我預(yù)約了一家餐廳?!?p> “真好!”紀相沫興奮了一下,可是懷里的重量成為她的難題,“可是樂樂怎么辦?”
陶阡沒有紀相沫擔心的那么多,早就做好了安排。
“帶出去,天氣暖和,她需要出去走走。”
紀相沫笑著說:“你對待女兒能不能溫柔一點?人家爸爸對女兒溺愛的不得了,不敢沾風不敢碰雨的。你對樂樂可好,看不到一點父親的疼愛之心?!?p> 陶阡突然想起王義想要與自己結(jié)娃娃親的玩笑話,看著趴在紀相沫懷里睡覺的女兒,淡淡的說:“不能過分疼愛她?!?p> “啊?”紀相沫感覺自己聽錯了。
“我這家大業(yè)大的,就這么一個繼承人,寵著肯定是不行的。她要是敢不優(yōu)秀,敢不吃苦,大可以試試?!?p> 繼續(xù)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的紀相沫:“?。俊?p> -------------------------------------
晚飯是在一家西餐廳解決的。
夫妻兩個對立而作,紅酒杯和蘇打水杯相碰發(fā)出脆響聲。嬰兒車里的樂樂咬著奶瓶奶嘴,一雙眼睛如同黑葡萄一般亮晶晶的被迫看桌上的食物。
紀相沫大快朵頤,期間又多要了口重的兩份牛排,勢必要把自己饞了很久的料汁一次性吃個滿足。她一邊吃一邊向陶阡說起今天的工作,抱怨碰到幾個難搞的合作方,頭都快炸了。
陶阡讓她可以將難纏的合作方推到他這,他會處理,被紀相沫拒絕了。她是可以偷懶讓陶阡幫她擺平一切,也可以如外面的人所說有恃無恐的把老公當靠山??墒撬羌o相沫啊,陶康勝被樹立弗洛拉公益形象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她不想搞砸,更不想讓陶康勝覺得信任她是一個錯誤。
“不過下周有個酒會我必須去,你陪我唄?!边@是紀相沫第一次邀請?zhí)遮渑阕约簠⒓踊顒印?p> 陶阡挑眉:“什么酒會?”
紀相沫笑著說:“周亭玉的酒會。她現(xiàn)在可厲害了,當初說一起努力,現(xiàn)在看,我被落下一大截?!?p> “你很優(yōu)秀?!碧遮涿摽诙龅目洫勛尲o相沫的臉一熱,認識這么久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陶阡夸自己。
不容易啊。
“我不能喝酒?!奔o相沫看了一眼旁邊的樂樂,訕訕對陶阡說:“交給你了。”
哪知陶阡慢悠悠來了一句:“我戒了?!?p> “……”
她還是消停吃飯吧。
陶阡抬眸看到餐廳門口有一些異動,他本來只是看了一眼,但是看到熟悉的身影,停下視線。
紀相沫看到陶阡的走神,“怎么了?”
她要轉(zhuǎn)頭也想看看,聽到陶阡對她說,“沒事,以為看到熟人,多吃點?!?p> “哦?!奔o相沫的頭還是沒有轉(zhuǎn)過去,低頭繼續(xù)享受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