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出師未捷
“經(jīng)商？”
“那西山腳下荒無人煙，如何經(jīng)商？”
聽到張鶴齡的話，弘治皇帝笑了。
買東賣西是為商，經(jīng)商離不開人和市場，而那西山遠離城區(qū)，遠沒有足以經(jīng)商的環(huán)境，拿什么經(jīng)商？
“陛下卻是忘了，西山里可是住了不少人的！”
張鶴齡卻優(yōu)哉游哉，似是很有信心。
“人？”
“你是說……那些采煤的民夫？”
弘治皇帝這才想起，西山乃是礦區(qū)，那里有大把勞力在那挖礦。
“不光如此，那里還有不少官員胥吏?！?p> “民夫官吏們常年住在西山，生活極是不便?！?p> “臣在那山腳下建個集市，一來方便了山上的民夫官吏，二來也為這些流民尋了個謀生的路子?！?p> 張鶴齡的話，叫弘治皇帝茅塞頓開。
弘治細細琢磨，緩緩點頭：“不失為一舉兩得之法。”
“只是……那里從未有過集市，你有把握能將店鋪開起來？”
新建一個集市，要考慮諸多因素，要詳細勘探考察，并非一拍腦門就能決定的。
而張鶴齡此刻的舉動，恰恰像是突發(fā)奇想做下的決斷。
張鶴齡點了點頭：“的確，在那里開設(shè)集市并不容易。不過臣有信心，能帶著這些走投無路的流民，闖出一條生路?！?p> 他這話說得悲壯激昂，聽得弘治皇帝心頭微顫。
走投無路的流民，闖出一條生路……
這樣的事，本該是他弘治皇帝分內(nèi)責任，現(xiàn)如今居然被他張鶴齡給扛了起來。
弘治皇帝抬起頭來，又看了眼一臉疲倦的張鶴齡。
這還是從前那個紈绔權(quán)貴，京師的“活太歲”嗎？
心下感喟，弘治皇帝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張鶴齡思索片刻：“臣計劃從吃喝入手，先開他幾間飯館食鋪。”
弘治點點頭：“不錯，民以食為天?！?p> 他沉吟片刻，又深嘆口氣：“但愿你能將這集市做起來，如此，也算給那些流民們尋了條生路?！?p> ……
從皇宮出來，張鶴齡便已行動起來。
他吩咐奴仆送去了食材，將那幾間食鋪給開了起來。
店鋪外已掛起了招牌，又用醒目的綢布步拉起了迎客幡幌。
一切準備都已就緒，食鋪終于正式開業(yè)。
第一天，張鶴齡親自到場，還帶了噼里啪啦的鞭炮煙花前去燃放，鬧足了氣氛。
可那山腳下人煙稀少，自然是沒有看客的。
開業(yè)第一天，兩家店鋪，竟沒有做成一筆買賣。
張鶴齡并不灰心，這集市才剛剛開始，起步階段自然是艱難的。
他吩咐伙計們打起精神，等著生意上門。
官道上時有運煤的馬車經(jīng)過，可那些押運的官吏民夫們，多是往這邊看了一眼，便再沒下文了。
也沒個人下來試上一試，嘗嘗這新開食鋪的口味。
如此反復，兩天下來，張鶴齡便有些倦了。
他索性再不往西山跑，將那集市丟給跟班張俊去管理。
張俊每日回府，張鶴齡都要揪住他問一問，那集市是否開了張。
如此等了四五天，居然還沒一人過來用餐。
甚至連下車到鋪子里看熱鬧的人都沒有一個。
這般冷清局面，著實給張鶴齡潑了盆涼水。
“小的這幾天守在那鋪子門口，可將嗓子都喊干了。”
“每每有煤車經(jīng)過，小人都帶了人前去攬客，竟是無一人愿意來店里用餐?！?p> “真真是累死個人喲！”
張俊照例邀功，幾句話道出苦來。
張鶴齡心下黯然：“難道就沒一人肯到咱們店里來用餐？”
“可不是嘛！”
張俊苦著臉道：“那民夫們都說，礦里設(shè)有食寮，大家平日在食寮里用餐，雖說吃不上大魚大肉，但也能對付，誰有閑錢來咱們店里吃飯呢？”
“可咱們食鋪的定價也不高??！”張鶴齡無語了。
為了招攬客人，他將定價設(shè)得極低，一開始就沒打算多掙銀子。
他本是想，先靠著這食鋪吸引人氣，讓民夫們熟悉了這處集市，為日后開設(shè)其他店鋪打下基礎(chǔ)。
卻是沒想到，這一開頭，就碰了釘子。
無奈揮退張俊，張鶴齡又陷入了迷思。
總得想個法子，為這食鋪招攬些客人。
這萬事開頭難，只要有人來這里吃飯，其他人自然而然也會跟著過來。
可是想什么法子呢？
要不……找些托來，演一場顧客盈門的好戲？
這是從后世餐飲行業(yè)的招數(shù)學來的。
可張鶴齡細想一下，又覺得這法子實在可笑。
現(xiàn)在的問題是集市的人氣不顯，無人往山腳下跑。
找再多托來，怕也沒人看到。
又或者，敲鑼打鼓，多鬧出些動靜來？
但這好像也不大靠譜。
哪有開飯館的整日吵吵嚷嚷，那誰會有心思來吃飯？
“伯爺，伯爺……”
正思慮著，身后有人聲傳來。
張鶴齡醒轉(zhuǎn)過來，正瞧見那皮膚微黑的葉子高，正抱著賬本站在自己身前。
“伯爺，小人送來賬本，還請伯爺過目?！?p> 葉子高分管那夢來香，近日可是給張鶴齡掙了不少銀錢。
他全權(quán)統(tǒng)管夢來香的香水業(yè)務(wù)，每隔幾日都會送來賬本，供張鶴齡查賬。
張鶴齡接過賬本，隨意翻了翻：“不錯啊，最近生意還可以?！?p> 香水業(yè)務(wù)逐步推廣，近來已越做越好，現(xiàn)如今每天都有一兩千兩銀子入賬。
“全靠伯爺?shù)娜鐗袈?，咱也能跟著吃香的喝辣的了！?p> 葉子高咧嘴憨笑，露出大白牙來。
他原先不過是鄉(xiāng)間賣貨的郎中，現(xiàn)在成了京里有頭有臉的掌柜，也算是土雞變鳳凰了。
“葉掌柜可莫要謙虛，這如夢露大賣，你也是居功甚偉嘛！”
張鶴齡恭維兩句，又突然扭臉道：“對了，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請教你?！?p> 葉子高趕忙拱手：“伯爺有什么吩咐照直說好了，小人定會遵從?！?p> 張鶴齡點點頭：“那西山腳下的集市，你該是知道的吧？”
葉子高“嗯”了聲：“小人從俺那妹子紅袖那里聽過。”
張鶴齡嘆了口氣：“那集市開了四五天了，還是無人問津?！?p> “你覺得，如何才能吸引那些挖煤的民夫過去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