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依次排查
“來,一個一個排隊,都給我將拇指指引,按在這紙上!”
足球場上,所有流民被聚攏起來,排成了有序的隊列。
而錦衣衛(wèi)則拿著紙筆和印泥,挨個給他們按上指印。
根據(jù)每個人所戰(zhàn)的隊列位置,流民們被標上號碼,登記在冊。
而那號碼之后,則是他們的姓名,以及最重要的:指印。
錦衣衛(wèi)們忙活得熱火朝天,而他們的指揮使大人,此刻正站在弘治皇帝身后,一同屏氣凝神,靜靜關(guān)注著低頭忙活的張鶴齡。
天子、太子、翰林侍講、兵部侍郎……這么些大人物全都湊在一起,個個噤聲屏息,靜靜等待。
這么大的陣仗倒也少見,所有人的期待,全系于張鶴齡一人身上。
“好了好了,取紙來……”
約有一炷香的工夫,張鶴齡才緩緩抬起頭來,招呼著一旁的錦衣衛(wèi)取來紙筆。
通過極其細碎的炭粉,和那柔軟的小刷子,他到時提取出了犯人的指紋。
但他的技術(shù)畢竟有限,提取的指紋極不清晰,只模棱有個大致模樣。
饒是如此,想要將提取出的指紋,拓印到紙上,也是個難題。
這年代沒有顯微鏡,沒有照相機,想將刀柄上的指紋拓印到紙上,只有用最蠢的法子。
透明膠帶粘貼法!
這透明膠帶法,是張鶴齡自己給取的名字。
其原理嘛……倒也簡單,小時候他曾好奇自己的指紋,曾拿透明膠帶貼在手指上,揭開之后觀察自己的指紋。
而他現(xiàn)在所要使用的方法,就是同樣的原理。
用類似膠帶的東西,貼在這刀柄之上,而后揭開,將指紋拓印出來。
但麻煩就在于,這時代連個透明膠帶都沒有。
但好歹有紙張,有膠水。
張鶴齡吩咐人取來膠水,涂抹在那光滑的紙張上。
而后,將這紙張貼在指紋處,牢牢粘緊。
到了這一步,那炭粉的作用,就體現(xiàn)出來了。
若沒有炭粉將指紋標示出來,光靠白紙和膠帶,自然是無法拓印出指紋的。
現(xiàn)在刀柄指紋處附著了炭粉,再用白紙膠水粘上去,自然能將炭粉給粘下來,在那白紙上現(xiàn)出指紋的模樣。
這辦法雖然既蠢又糙,但這是張鶴齡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案了。
忙活了半天,終于在那白紙上,拓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炭印。
“這……就是兇手的指?。俊?p> 看到那粘滿膠水的紙上,隱隱現(xiàn)出的指印,弘治皇帝驚奇叫了出聲。
張鶴齡蹙眉點頭:“不錯!”
這指紋,確是兇手的無疑。
但張鶴齡蹙眉的原因,卻是因這指紋,實在是不大清晰。
沒辦法,手上的活兒太糙,能弄出個模糊的指紋,已算是不錯了。
但若想憑著這個指紋查實兇手……怕是得看運氣了。
雖說,人的指紋各不相同,但粗略看去又幾乎一樣。
想要分辨指紋上的細微區(qū)別,得保證拓出的兇手指紋十分準確精細。
而這紙上的指紋,顯然是達不到這個要求的。
張鶴齡只能寄希望于,在場的流民們,指紋各不相同,且區(qū)別極大。
能一眼就辨明與兇手指紋的異同。
得了這真兇指紋,錦衣衛(wèi)們又忙碌起來。
他們將先前收集的流民指紋取了過來,與這兇手指紋細細比對。
張鶴齡緊張起來,這一方法能否成功,就看這最關(guān)鍵的一步了。
又忙活了近一炷香工夫,錦衣衛(wèi)終于有了結(jié)論。
“陛下,卑職已查驗在場千余人的指印,最終,查出有六人的指印,與這真兇指印相近?!?p> “但是……”
說到這里,那錦衣衛(wèi)苦起臉,現(xiàn)出難色來:“但這指印并不清晰,卑職等也無法分辨出,真正的兇手究竟是哪一人……”
聽到這結(jié)論,張鶴齡悵然若失。
雖說將近千人的范圍,縮小到了六人,但無法查驗真兇,前面的努力就等于前功盡棄。
弘治皇帝已吩咐了錦衣衛(wèi),將這幾人的指印取了過來,細細觀察。
最終得出結(jié)論,錦衣衛(wèi)的查驗并無出錯,這六人的指紋,的確與真兇極是相近,只從紙上拓出的粗糙指紋上,仍無法分辨誰是真兇。
“對了,那長衫!”
張鶴齡又突然驚叫了起來:“陛下,讓他們穿上長衫試一試!”
既然真兇曾穿著長衫,在那死者身前走過,想死者身邊的人,該是能認出真兇大致身形。
只要讓這六人穿上長衫試一試,或可進一步排查篩選。
弘治皇帝稍作思慮,立即同意了張鶴齡的提議。
錦衣衛(wèi)又押來那十多個死者身旁之人,再取來長衫,讓最后的六名嫌疑犯各自穿上。
這衣裳剛一穿上,就已排除了兩人。
長衫并不大,那兩人身形粗壯,壓根連穿都穿不上。
剩下的幾人,要么體態(tài)干瘦,要么身形矮小,穿那長衫倒沒壓力。
弘治皇帝命這幾人穿上長衫,在那些“見證者”面前走了一圈,而后又依次詢問意見。
這一次實情重現(xiàn),那些見證者們,倒似又想起些什么。
他們對著四名嫌疑犯品頭論足一番,最終又因膚色和發(fā)式,排除了兩人。
最終,只剩下兩個嫌疑人。
其中一個身形矮小瘦削,看上去十分孱弱。
而另一個,個頭稍高一些,也更結(jié)實一些。
當(dāng)這兩人哭喪著臉,作揖告饒之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犯了難。
排查到了這一步,再沒有其他證據(jù)可仰仗,接下來又該怎么確定真兇呢?
“陛下,要不將這兩人全都抓回去,分別審問?”
牟斌已提出了解決辦法,對于錦衣衛(wèi)來說,在這兩人之中審出兇手,其實不難。
無法是痛打一頓罷了。
實在不行,就再打一頓、兩頓,乃至三四頓。
“不妥……”
張鶴齡是知曉錦衣衛(wèi)的能耐的,但他仍對牟斌的提議持反對意見。
“陛下,那兇手早有預(yù)謀,想是抵死不招的。真要抓回昭獄逼問,說不定反會冤枉好人?!?p> 相較于包藏禍心的真兇,反而是無辜的流民更架不住錦衣衛(wèi)的審訊。
弘治皇帝擰起眉頭,思慮起來。
作為老好人皇帝,他素來不主張刑訊逼供的,但這案子著實棘手,不動些非常手段,怕是再難推進。
“啊哈,我知道真兇是誰了!”
卻是在這時,人群之中,傳來一聲嗷嗷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