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恍惚，馮翼發(fā)覺自己仍置身于大殿之中，先前那只伸著的手還沒有放下，只不過玄色寶座上已不見蘇道凝的身影。
方才身體支離破碎的那一幕是幻象，還是真實？馮翼不得而知。不論怎樣，他都算是見識到什么叫做“仙人飛劍斬頭顱了”。
回頭一看，蘇道凝果然立在那根柱前，此刻正背對著自己，他連忙回身行禮道：“師尊的傷心小劍果然厲害，弟子佩服佩服?！?p> 蘇道凝咯咯笑道：“哪來什么‘傷心小劍'，那是為師的‘霓裳劍’，你真是什么都記不得了?！?p> “倒也不是什么都忘了，至少弟子仍記得師尊是我的師尊?！?p> “哦？我可不記得教過弟子說那種話?！?p> 馮翼看不見蘇道凝的表情，只好打個哈哈，說道：“弟子定不辜負師尊期望。”
“呵。”蘇道凝輕笑一聲，屈指一彈，一道紫虹飛出，緩緩落于馮翼身前。
馮翼看著面前之物，正是方才“斬殺”自己的小劍。小劍長不過一指，袖珍精巧，劍鋒上卻泛著冷冽烏光，隱約有紫氣縈繞，想必這就是蘇道凝所說的“霓裳劍”了。
一伸手，小劍就落到了他的手心上，他抬起頭，蘇道凝卻已往殿外走去，只留給馮翼一個背影：
“明日一早，邈星會領你去駐劍峰，是死是活，便全看你的造化了?！?p> ......
深夜，馮翼倚在榻上，把玩著那支霓裳劍，心中想著白日的種種。
明早他便要被派往黑崖，但所為何事，蘇道凝卻未明說，只說自己是去“送死”，這令馮翼有些費解。
究竟是黑崖兇險，自己此去必定十死無生。還是說，自己有著某種必須死在那里的理由？
他看著手中的霓裳劍，心中默然，看起來，那個女人應是不希望我死在黑崖的，給我這把小劍，想來是護身之用。
他看了眼面板。
【姓名：馮翼】
【體質(zhì)：8 】
【氣力：3 】
【精神：6 】
【氣運：58】
【無可用屬性點】
面板上，精神下降到了6，想來就是拜這霓裳劍所賜，這還是蘇道凝留手之后的結(jié)果，這么看，這把霓裳劍應是把專斬心神的武器了。
馮翼盯著手中小劍嘖嘖稱奇，只不過小劍奇則奇矣，怎樣催發(fā)這把飛劍，卻成了一個問題。
若是換這副身體的原主人來，操控這把霓裳劍應不是大問題，但對于現(xiàn)在的馮翼來說，就連把劍放在手心里，也要小心別被劍鋒劃傷，更別說操控飛劍了。
馮翼略微起身，從榻下抽出一本書冊，書封上寫著《羽衣功》三個小字，正是身體原主人留下的那本法訣。
馮翼此前也翻閱過這本法訣，但翻來覆去還是不得要領，這讓他有些疑惑，莫非自己沒有修仙的資質(zhì)？
眼前的問題越來越多，卻沒有答案，馮翼干脆不再想它，兩眼一閉，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馮翼的院中。
馮翼看到來人，才意識到蘇道凝口中的“邈星”，原來是昨日那位紅衫大師姐。
“我奉師尊之命，帶馮師弟前往駐劍峰?！敝x邈星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有勞了。”馮翼頷首。
玄天劍門矗立于千劍山麓之中，除了包括飛羽峰在內(nèi)的九座主峰之外，還有大小山峰十余座，駐劍峰便是其中之一，駐劍峰頂有一大草坪，名為停劍坪，用以停泊飛舟、銜接內(nèi)外，換句話說，此處便是所謂的“仙人渡口”。
“我便送到這了?！敝x邈星將馮翼放到草坪之上，便頭也不回地御劍離去了。
“多謝師姐?！瘪T翼尷尬地朝謝邈星的方向拱了拱手。
要是沒有謝邈星，要從飛羽峰到這停劍坪還真夠嗆，畢竟馮翼可不會御劍飛行，好在方才謝邈星聽到自己說飛劍丟了時沒說什么，就這么一路把自己提溜過來了。
“你是飛羽峰弟子？”
馮翼聞聲回頭，一個黑袍老者正立在身后，這老人形容枯槁，須發(fā)皆白，正用渾濁的眼睛打量著自己。
“小子正是馮翼，不知老人家怎么稱呼?！?p> “老夫陳登，多余的禮數(shù)就免了吧。”黑袍老者打斷了馮翼的行禮，指了指不遠處。
順著老人的指尖望去，一架飛舟已停在坪上，飛舟下聚集了不少年輕男女，若是加上馮翼，正好九人。
玄天劍門一共有九座主峰，峰上弟子皆是各自峰主親傳，看樣子，每座主峰都派了弟子前往黑崖。
馮翼走到飛舟前，發(fā)現(xiàn)那八名男女都在望著自己，有人面帶不屑，有人冷眼旁視。
“這小子就是飛羽峰弟子？”
“哼，娘們堆里出來的家伙，能有什么能耐。”一個肌肉虬結(jié)的少年冷哼道。
“看不起女人？這么說，你很有能耐咯？”另一懷中抱劍的白衣少女面色不忿，朝那少年怒視而去。
“怎么？不服就打一場?！鄙倌挲b著牙，臉上緩緩浮現(xiàn)出道道黑紋。
“你以為我怕你么？”少女眉頭揚起，懷中長劍不住顫抖，似要脫鞘而出。
“——夠了，”黑袍老者袖袍一揮，少女懷中長劍立馬沉寂下來，少年面上黑紋也迅速消退，算是制止了這場鬧劇，他聲音嘶?。骸坝惺裁丛挘街凵显僬f?！?p> 馮翼啞然，看來并不是自己被針對了，而是這幫家伙誰也不服誰。
眾人跟著老人上了船，飛舟徐徐升空，隨著劍門內(nèi)大大小小的山峰不斷向后倒去，地面上的景物也逐漸變得微不可察，幾息之間，飛舟就載著他們離開了玄天劍門的地界。
飛舟之首，老者負手而立，掃視著甲板上的弟子，船上無人言語，唯有風聲呼嘯而過，眾人都在等待老人發(fā)話。
半晌之后，老者才緩緩開口。
“老夫陳登，為敗劍峰中執(zhí)劍長老。”
“舟上諸位皆是劍主親傳，你們九人，修為雖互有高低，但資質(zhì)卻皆是各峰之中最上一等?！?p> “想必各劍主都已告知諸位，此行的目的地，乃是黑崖。”
“黑崖深處有一古遺跡，內(nèi)有一口靈泉，諸位此去黑崖，便是要借靈泉灌頂，灌頂過后，諸位的修為資質(zhì)便能更上一層樓?！?p> 聽到這，馮翼有些詫異，他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身旁的少年少女皆面色如常，沒有絲毫意外，似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馮翼，你有什么疑問么？”
馮翼回頭一看，原來是老人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動作，只好開口道：“小子素聞黑崖險惡，乃是有名的絕地，不知此行有何兇險？”
此言一出，立刻引來一陣嗤笑。
“進入遺跡灌頂之事，全程由老夫相護，此行并無兇險?！崩先说?。
“還有什么問題么？”陳登又問。
馮翼搖頭，不再言語。陳登的話不僅沒有打消他的疑慮，反而令他覺得愈發(fā)蹊蹺，此事之中必定大有文章。
待甲板上安靜下來后，老人再度開口。
“除我玄天劍門外，還會有其他兩支宗門進入遺跡進入灌頂，在此老夫要告誡諸位，嚴禁與他宗子弟發(fā)生沖突，若有情況發(fā)生，務必第一時間告知老夫?！?p> “灌頂結(jié)束后，立刻返回劍門。”
“有何疑惑，現(xiàn)在可以提出，老夫會一一解答。”
無人作聲。
見無人提問，老人也就背過身去，望向身前一片云海，不再言語。
眾人紛紛散去，轉(zhuǎn)眼間，甲板上便只剩下了馮翼和成坤，這讓馮翼頓感無趣，只好回到了先前分配好的艙房中。
飛舟行駛了一天一夜，于第二日中午便抵達了黑崖地界。
跟隨一行人下了飛舟，馮翼抬頭一看，面前皆是平緩的山脈，放眼望去，更是一座聳立的高峰也無，全然不知崖在何處，而此時正值春日，山中綠意蔥蔥，可聞鳥獸啼鳴，若不是事先聽聞黑崖兇險，馮翼還以為這是哪個踏春出游的好去處。
身旁的少年少女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樣，想來他們和馮翼一樣，也是第一次來到此處。
“此山便是黑崖所在之處了，接下來老夫會帶諸位前往遺跡，諸位切記，此山之中不僅有大妖盤踞，更有修為通天的外道邪魔出沒，若不慎驚擾，難免生出波折，故諸位行于山中，萬萬不可喧嘩?！标惖浅谅暤馈?p> “外道...陳長老是說，黑崖之中有連接兩界的界碑？！”一個黑衣少年驚呼。
“不錯，近來大元境內(nèi)多地受到邪魔侵擾，源頭皆指向此地。”陳登答道。
“呵，什么外道邪魔，我拜入劍門，修得一身本領，便是為了斬妖除魔！”此前挑釁馮翼的那位健壯少年不屑道。
陳登并未在意少年的話語，繼續(xù)說道：“只要沿著我宗事先探明的路線前進，便不會遇到危險?！?p> 最終，在陳登的帶領下，一行人緩緩朝山中走去。
馮翼行在隊伍最末，心中暗自思付，大妖、邪魔...若是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識下真正的妖怪和邪魔長什么樣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