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章 一定要回來
因著蝶族在西側(cè),花盈盈也很清楚他們蝶族很少與外界來往,更不會走這么遠的距離。
是以,她在海的東面安營扎寨,不會有人知曉。
只不過,她偶爾會在深夜里,悄悄地走過蝶族,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便覺得心滿意足了。
雖然沒有親人,但至少是她生長的地方,花塵雙的家人對她還算不錯,族中的人對她也都很好。
容閱江雖然嘴上說著‘你想準備多久都可以’這樣的話,可心里卻急得不行。
每每趁著花盈盈不留神的時候,他便會用一種很熱切的希冀目光看著她。
那樣子,簡直就像是在搖尾乞憐的小狗。
有幾次,被花盈盈發(fā)現(xiàn)了,他便立刻扭過頭去,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似的。
花盈盈心里又無奈又好笑,只覺得這人傻得可愛。
事情的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個月后。
那日,花盈盈在黃昏時,不由自主地再次走到了蝶族附近。
遠遠的,她站在高大的參天樹上,看著蝶族里的族人。
這是她近來發(fā)現(xiàn)的一個絕佳的位置。
只要站在樹的枝椏上,茂密的樹枝就能擋住她的身形。
在這里,她可以最近距離的看一看曾經(jīng)在自己身邊生活過的人。
此時,正是蝶族的小夜市開放的時候。
夜市上到處都是鱗粉制作的藥物和香料。
人群中,一家三口吸引了花盈盈的視線,那丈夫,花盈盈認得。
曾幾何時,也是她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
花盈盈還記得他,倒不是因為他有多特別,只是因為這個男人說話的時候,總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
然而,結(jié)巴也并不是什么特點,可每次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話時,花盈盈的其他追求者聽了都忍不住笑他。
花盈盈難免覺得這個人很可憐,總是對他多些同情的。
是以,她對他的印象比較深刻。
“真沒想到,他都已經(jīng)成婚了?!被ㄓ匝宰哉Z般的喃喃著。
仔細想想,她離開蝶族,已經(jīng)很久了。
族中的少年成婚,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
反倒是她,到如今還孑然一身。
花盈盈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那一家三口。
女人是個長得毫不起眼的姑娘,看上去有些面生。
不過,這也不能怪花盈盈,只是因為她當年的相貌太出眾,引來了不少蝶族男子的青睞。
是以,族中的姑娘們,大多不喜歡她,甚至是憎惡她。
討厭她的女孩子們都疏遠她,哪怕是原本對她沒什么感覺的,也會因為其他人的疏遠而自覺疏遠她。
可以說,花盈盈在蝶族,沒有幾個認識的姑娘。
因而,她不認識此時的夫人,倒也并不稀奇。
花盈盈的視線最后落在那夾在夫妻二人之間,柔軟嬌小的身影上。
那孩子大約才兩歲,剛剛學會走路的樣子,走起路來,還是歪歪扭扭的。
如果不是爹娘一左一右的牽著手,恐怕隨時有可能摔倒。
花盈盈就這么看著,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
好像,擁有一個家庭并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反而……看上去有點幸福。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羨慕的情愫。
大約是自己不曾擁有過這樣美滿幸福的家庭,她更熱切的渴望著自己能擁有。
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了容閱江的那張臉,想到了他傻乎乎的模樣。
這一刻,她突然有了勇氣,覺得自己可以承擔起一個妻子亦或者是一個母親的責任。
想通了這一點,花盈盈飛也似的回到二人的小屋。
容閱江正坐在門口,雕刻著一個小小的凳子。
聽到花盈盈的腳步聲之后,他被嚇了一跳,銼刀鋒利的在少年的手指尖劃過一道,頓時流出血來。
花盈盈緊張地去拉他的手,那人卻一門心思地想把小木凳藏起來。
這讓花盈盈倍感無奈,怒道:“你都受傷了,還管那個做什么?”
說起來,容閱江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聽到花盈盈生氣的質(zhì)問了。
倒也怪了,明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可偏偏心里還有點期待。
容閱江想著,忍不住在心里暗罵自己腦子有問題。
不過,在花盈盈關(guān)切的目光下,容閱江反而覺得有點小確幸。
他低聲問道:“干嘛這么緊張,只是個小傷口罷了,我又不是什么脆弱的凡人?!?p> 花盈盈抬眸,有點嗔怪地看他。
片刻之后,容閱江嗷的一聲叫了起來。
而叫聲的罪魁禍首正笑吟吟地看他,道:“不是說不是脆弱的凡人,那你喊什么?”
少年有點委屈,薄唇微微努起,“我都受傷了,你還這么用力擠的手,斷掉怎么辦?”
花盈盈哼了一聲,道:“斷了活該?!?p> 容閱江也悶哼了一聲,顯然是不太高興。
見他這般,花盈盈又補充了一句,“斷了我養(yǎng)你!”
少年一怔,錯愕的抬起頭來,對上她的視線之后,又覺得沒那么簡單。
他有一點點生氣,“要是你沒有那么想法,就不要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我會當真的。”
誠然,容閱江也并沒有要逼迫花盈盈的意思,只是覺得,自己都已經(jīng)等了一個月了,她一點動靜都沒有,自己心里難免憋屈。
花盈盈淺淺的笑了,“我就是有想法,才這么說??!”
話都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的少年卻反而有點不太自信。
他半信半疑的問道:“你……你說的……你再說一遍行不行?”
花盈盈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視線挪到容閱江懷里抱著的那個還沒完全雕刻好的小木凳上。
她說:“有的人都已經(jīng)準備好孩子的物件兒了,還不成婚的話,有點說不過去了?!?p> 容閱江此時腦袋一片空白,只聽著花盈盈的聲音從這邊耳朵進去,又從另外一只耳朵出來了。
他又說:“什么意思?”
花盈盈無奈的嘆了口氣,更堅定地給了他答案,“我說!我們成婚吧,越快越好!”
這一次,沒有任何的馬虎眼,即便是個傻子,也該聽懂了。
果然,容大傻子終于聽明白了。
他扔掉手里的小木凳,也不管自己的手指是不是在流血,猛然站起身來,一把抱住花盈盈,欣喜的轉(zhuǎn)了兩個圈。
顯然,花盈盈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本能的抱著他的脖子。
但瞧見他如此欣喜,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以后的日子如何,總是要一步一步走出來才知道的。
花盈盈想著,便覺得不那么憂心了。
兩人身邊都沒有父母親人,也沒有朋友鄰居。
是以,婚事也是草草的辦了,并沒有什么像樣的禮數(shù)。
于此,容閱江心里多少是有些介意的。
他和花盈盈跪拜天地之時,向她承諾:“日后,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規(guī)模浩大的婚禮,彌補你今日的損失?!?p> 一身大紅喜服,頭蓋鮮紅蓋頭的人搖了搖頭,道:“我不在意那些,只要拜過天地,我們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p> 是的,她不在意婚禮是不是出彩,也不在意有沒有人祝福。
她只要自己的婚姻圓滿,日子過得幸福和睦,那就夠了。
只是這些話,花盈盈沒有說出來,而是在心里默默的祈愿著。
拜過了天地,容閱江便將花盈盈扶進屋里去。
他坐在心心念念的人身邊,得償所愿的喜悅已經(jīng)沖昏了他的頭腦,讓他有些飄飄然了。
花盈盈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對方有任何的動作,便忍不住開口提醒,“傻子,該揭蓋頭了。”
容閱江真如呆子一般,傻愣愣的回答,“對對對,揭蓋頭?!?p> 他這反應(yīng),逗得花盈盈笑起來。
少年輕輕掀開花盈盈的紅蓋頭,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
花盈盈原本就生的極美,此時在一身紅妝的映襯之下,顯得更加美艷多情。
容閱江不由得看呆了。
這般一直被盯著瞧,花盈盈從小就見識過了無數(shù),可偏偏今日,那人的視線看得她臉紅。
花盈盈雙眸顫顫,不敢與他直視,嘴上抱怨著:“你一直盯著我做什么?”
少年這才惶惶然的回神,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道:“抱歉,是你太好看了,我一不留神就看呆了?!?p> 這話雖然不假,可花盈盈忍不住笑話他,“傻子!”
成婚之后,兩人的日子比從前甜蜜多了。
因著花盈盈想過安穩(wěn)的日子,兩人便干脆在這里定居了。
曾經(jīng)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魔尊之子,也開始成為家里的頂梁柱,每日都上山砍柴換取錢財度日。
花盈盈則是做些香粉出來,在附近的集市上賣。
日子變得忙碌了起來,但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讓二人充實幸福。
偶爾疲累的時候,仿佛只要看一眼對方,心情就舒坦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這幾日花盈盈身子不太舒服,總是懶懶散散的不太想動。
容閱江原本不覺得有什么,只想著或許是前陣子做香粉累著了,如今休息幾日也無可厚非。
而另一邊,魔族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容閱江的行蹤。
他那魔尊父親派了數(shù)十名魔兵前來捉拿他。
花盈盈親眼看到容閱江被幾個人捆縛起來,要將他帶走。
她頓時慌了神,匆忙上前阻攔。
眼見魔兵便要對她下毒手,容閱江怒聲開口:“你們誰敢碰她一下,等我日后繼任魔尊,一定會滅你們滿門!”
這話不是假的,幾個魔兵也紛紛住了手,不敢再動。
直到此時,花盈盈才知道,原來那個有些任性,時而又傻愣愣的少年,竟然……是魔尊之子。
她看向容閱江的眼神有些空靈,看得容閱江心里直痛。
少年掙扎了幾下,喝道:“你們先放開我,再讓我同她說幾句話!”
容閱江知道,這些魔兵是受了父親的指派的,即便他們幾人不將他帶回去,怕是很快父親也會來的。
到那時候,一切就真的無法彌補了。
與其那樣,還不如現(xiàn)在先跟他們回去。
只是在那之前,他要先和花盈盈解釋清楚。
魔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做主。
容閱江皺眉,“你們幾個都是魔族的高手,難不成我還能跑了嗎?”
這倒是真的,這些人之中,隨便哪一個都能將容閱江打趴下,自然不會讓容閱江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于是乎,幾個魔兵松開了他。
容閱江顧不上被捆縛的手臂還有些酸痛,只一心想著要如何向花盈盈說明。
他拉著花盈盈的手,稍稍走遠了些,這才開口,“對不起,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p> 花盈盈早已經(jīng)紅了眼眶,她緊緊握著容閱江的手,不想松開。
容閱江明顯感受到了她的緊張,心里也難受極了。
“盈盈,我……”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花盈盈打斷了,“什么時候回來?”
她不想知道其他的,只想知道這個。
少年怔了怔,有些無措的暗了暗眸子,他說:“我不能保證,但我會盡力說服父親的,如果他不同意,我會想辦法逃出來?!?p> 花盈盈的眸子垂下來,連握著容閱江的那雙手都松開了。
沒有一個期限的等待,是最痛苦最難熬的。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容閱江焦急的再次抓住她的手,緊張道:“你相信我好嗎?我絕不會辜負你,我一定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找你,我保證,我向你保證!”
花盈盈低聲喃喃著:“你拿什么保證呢?”
她不是為難容閱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而容閱江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確實沒辦法保證。
都怪他,都怪他是個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的廢物。
如果他修為高深,法力高強,就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畏首畏尾了。
兩人沉默許久,花盈盈深吸了一口氣,抹掉了眼角的淚珠兒,道:“我會等你的?!?p> 她很堅定的說著。
少年一怔,為難的看著她,“對不起,是我讓你受了委屈?!?p> 花盈盈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說著:“你可一定要回來?!?p> 容閱江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嗯?!彼媚请p哭得紅潤的眼睛看他,故作堅強的回答。
少年的心都碎了,卻也只能跟著魔兵,一步一回頭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