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章 我沒事
這種像是被他放棄了的感覺,讓顏汐淺很是難過。
而那人的沉默,更是讓顏汐淺的怒意飆升。
她抬起手,想給卿晏辭一巴掌,把他打醒。
可是,手掌高高的抬起,卻怎么也不忍心落下去。
顏汐淺無力的撐著案臺站起了身,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見狀也匆忙起身去扶她,卻被她狠狠的拍開了手。
“你走吧!”顏汐淺沉聲道。
卿晏辭猛然一怔,眼眶都紅了,“阿淺,我……”
他想為自己辯解,可是怎么也說不出口。
是了,他沒有什么可辯解的,錯了的是他,傷害她的也是他。
顏汐淺后退了幾步,搖了搖頭,道:“卿晏辭,你既然覺得無所謂的話,那你也不必在我身邊守著?!?p> 少年垂眸,哽咽道:“不是的,我沒有覺得無所謂,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阿淺?!?p> 顏汐淺深吸了一口氣,壓制著內(nèi)心的難過,道:“那我來替你想這個辦法,你回你的天宮去。不在我身邊的話,就沒關(guān)系了吧?這樣一來,你也不必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發(fā)病,也不必擔(dān)心會不會被我爹娘趕出南海?!?p> 卿晏辭搖頭,“不,我不走,阿淺,我……我很在意你,就是因為在意才想做到最好,我……我也只是……只是怕你受傷,怕孩子受傷?!?p> “我不會受傷,只要你不在我身邊,南海有的是人會照顧我,不必你操心了?!闭f罷,她大步走到門口,將房門一腳踢開。
顏汐淺從未有過這樣的失態(tài),“你給我滾!”
這四個字,讓卿晏辭掉了眼淚。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
“我讓你滾,卿晏辭,我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回天宮去!”她潑婦似的喊著。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聲嘶喊用了太大的的力氣,顏汐淺感覺到腹中一陣絞痛,她無力的扶住門框,可身子還是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過去。
卿晏辭立刻瞬移到她身后,把她抱在懷里。
“阿淺?”
顏汐淺捂著肚子,疼得滿頭是汗。
卿晏辭急急忙忙地把她抱到臥榻上去,聲音顫抖著安撫,“阿淺,我馬上……馬上去找大夫,你等等我。”
說罷,那人已經(jīng)消失了蹤影。
要知道,為了維護種族之間的和諧安定,族群之中是有特殊禁制和界限的。
這是為了避免外族入侵的時候能夠輕而易舉的進入族群內(nèi)部。
在非本族之中使用瞬移等法術(shù),是有損功德和修行的。
足可見,卿晏辭是真的嚇壞了,什么也顧不上。
一眨眼的功夫,卿晏辭已經(jīng)將大夫帶了過來。
那老大夫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強行瞬移了過來。
卿晏辭:“快給她看看,她好像很痛?!?p> 老大夫一把年紀(jì)了,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
他氣定神閑的坐在臥榻邊,捻著顏汐淺的手腕,閉著眼睛切了切脈。
片刻,他放下顏汐淺的手,捻著胡子,淡然道:“只是動了氣,吃點補藥就好了?!?p> 說罷,老人家還不忘看顏汐淺一眼,道:“二公主氣性不要那么大,少生氣,多吃飯,沒什么大礙。”
盡管聽到老大夫說了這樣的話,卿晏辭還是沒能放心下來。
他跪在臥榻前,緊緊握著顏汐淺的手,給她輸送靈力。
老大夫瞧了也只是嘆氣,道:“她腹中的孩子繼承了你的根基,天生神胎,輸送靈力對二公主沒有效用,只會被肚子里的小娃娃吸收,還是別白費力氣了?!?p> 卿晏辭并沒有停手,只盼著能有一點點效果也好,只要顏汐淺能不再疼痛。
顏汐淺早已經(jīng)疼得麻木了,盡管十分難受,可還是拗著一股氣,別扭的甩開卿晏辭的手。
少年一怔,眼淚瞬間就落下來了。
豆子大的淚珠兒劈里啪啦的掉在顏汐淺手掌心里。
“阿淺,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你說什么我都依你,我求求你,別跟我賭氣,好不好?”少年的聲音十分沙啞哽咽。
老大夫有點驚訝的歪著腦袋看過來,沒想到這小子還真哭了?
那人看戲似的看著兩人,看得顏汐淺一陣煩悶。
她忍著痛意瞪了老大夫一眼,無力道:“出去!”
卿晏辭以為她在說自己,緊緊的咬著下唇,薄唇都被咬破了,“對不起阿淺,對不起……”
老大夫倒是聳了聳肩,訕訕的走了,嘴里還念叨著:“煎藥去,煎藥去!”
卿晏辭正淚汪汪的跪著,顏汐淺狠狠在他頭上打了一巴掌。
雖然她是用了很大的力氣的,可她現(xiàn)在疼的實在沒勁兒,打在卿晏辭身上也是不痛不癢的。
那人卻用力的替顏汐淺打了自己兩巴掌,臉都有點打腫了。
第三巴掌正要打下去的時候,被顏汐淺抓住了手腕。
“我可不喜歡豬頭臉!”
少年一怔,握住她的手,緊緊的捂住,抵在唇邊,“阿淺,我再也不敢了,你別生我的氣,求求你?!?p> 顏汐淺多少還是有點氣的,她別過頭去,不理睬他。
卿晏辭也不敢太吵她,只是抵著她的手給她輸送靈力。
那強烈的靈力像是決堤的江水,一下子涌入顏汐淺體內(nèi),即便是腹中的孩子在不斷吞噬,顏汐淺還是感受到了。
腹腔的痛感立刻被沖散了大半。
她猛地轉(zhuǎn)過頭來,甩開他的手,怒道:“你想死嗎?”
這樣不管不顧的將大量靈力交出去,于神軀而言是一種強悍的傷害,他又是這樣的急促,毫無保留,若是一個不小心,真的可能會喪命的。
卿晏辭卻只是問她,“有沒有好一點?”
疼痛確是幾乎消失了,顏汐淺看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怪責(zé)他。
她忍不住再次拍了下他的腦袋,“混蛋!”
少年紅著眼尾,重復(fù),“我混蛋?!?p> 他任打任罵,顏汐淺也不由得濕了眼眶,“我會打掉這個孩子?!?p> 卿晏辭眸子一緊,又聽到她說:“我們以后都不要孩子了,這樣你滿意了嗎?”
天知道她多想給卿晏辭生一個孩子,可偏偏……
事事不隨心所愿,折磨得顏汐淺幾乎崩潰。
隨便吧,隨便怎么樣好了,她真的覺得好累。
如果這樣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就這樣好了,她也不想再爭取什么。
卿晏辭搖了搖頭,“不,我會想辦法,我會解決所有的困難,阿淺,我們回家,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我什么都聽你的,留下這個孩子吧。”
“說不要這個孩子的是你,現(xiàn)在說要留下的也是你,卿晏辭,你到底想怎么樣?”顏汐淺忍不住拔高了嗓門。
卿晏辭連連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阿淺,你別生氣?!?p> 顏汐淺深吸了幾口氣,才覺得堵在心口的那口氣順暢了些。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安靜的像是時間被凝固了似的。
久久地沉默,讓顏汐淺稍稍冷靜了下來。
她隱約覺得自己方才好像有點太過分了。
原本只是想讓他帶自己回家去的,可后來說著說著,事情就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fā)展了。
顏汐淺深吸了口氣,道:“你出去,讓我冷靜一下?!?p>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想一想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
都怪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她原本不該這樣情緒化的。
剛剛差一點……差一點就把孩子氣沒了。
卿晏辭沒有動作,甚至摒住了呼吸,道:“你讓我守著你吧,我不說話,我甚至可以不呼吸,你當(dāng)我不在這里,好嗎?”
顏汐淺盯了他片刻,背過身去。
她現(xiàn)在一看到他的臉,就有點生氣。
可是,被子里有點冷,她想被人抱著。
偏偏現(xiàn)在這個情況,她拉不下臉來,對他撒嬌。
而顏汐淺也很清楚,眼下卿晏辭情緒很低落,也不敢爬上榻子。
她蜷縮了下身子,自己把自己抱緊了。
不過片刻,身后的被子就輕輕被掀開一角,一人鉆了進來,從背后抱住了她。
溫?zé)岬臍庀鱽?,讓她覺得舒坦了些。
到底是火鳳原身,身上總是熱乎乎的。
雖然顏汐淺生他的氣,可他這樣有眼力,顏汐淺還是有點滿意的。
見她沒有反抗自己,卿晏辭才放下心來。
很快,顏汐淺就察覺到了異樣。
那人的臉貼在她后頸上,卻感覺不到半點呼吸。
忽然間,她意識到了什么,猛然轉(zhuǎn)過身來,抬手摸了摸他的鼻子。
果不其然,那人一點呼吸也沒有。
顏汐淺一把捏住他的臉,迫使他張開嘴巴,“想把自己憋死嗎?”
卿晏辭低聲道:“沒關(guān)系的,不會死?!?p> 顏汐淺很有點生氣,確實不會死,他是神軀怎么可能會死呢?
只不過,會很難受,會痛苦罷了。
他這種自虐式的懲罰自己,讓顏汐淺惱火。
“我可不想身邊躺著個不喘氣的人?!鳖佅珳\瞪他。
少年低眉順眼的說道:“我知道了,對不起?!?p> 松開手的剎那,顏汐淺才注意到那人的一邊臉紅腫不已,再加上方才被她捏過,甚至能看得出指印。
怪他膚色太白,有一點點印子就會極為明顯。
而他臉上的紅印子卻比不上眼尾的紅色那么顯眼。
顏汐淺盯著他的眼尾看了好一陣兒,不由自主的抬手撫了撫他的眼角。
一觸碰上去的時候,那人微微瞇了瞇眼睛,很快就適應(yīng)了。
“還真學(xué)會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顏汐淺問他。
少年抿了抿嘴唇,道:“對不起,讓你丟臉了?!?p> 顏汐淺輕哼一聲,“你自己知道就好,一個大男人,總哭哭啼啼的,很難看?!?p> “對不起?!彼耘f只是道歉。
顏汐淺沉默了片刻,問他,“什么都聽我的?”
卿晏辭眸子緊了緊,只提出一個要求,“別趕我走?!?p> 顏汐淺一個沒忍住,又在他臉上拍了下。
雖然她一貫覺得打人不打臉,可偏偏這會兒有氣,那人的臉又剛剛好在手邊。
卿晏辭并不介意,仍舊迫切的盯著顏汐淺,“我會聽話,好不好?”
顏汐淺輕哼一聲,道:“看你表現(xiàn)?!?p> 這已然是松了口,卿晏辭卻并沒有覺得心安,而是有點感恩的抱了抱她,“都是我不好?!?p> 顏汐淺沒好氣地挑了挑眉,問道:“你哪里不好?”
少年低聲道:“我不該沒考慮清楚最壞的打算,我不該……不該不預(yù)防會和你分開的可能。”
認(rèn)錯倒還算誠懇。
顏汐淺心里的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她悶悶的嗯了一聲,道:“以后不準(zhǔn)自作主張?!?p> “嗯?!鄙倌暾J(rèn)真的回應(yīng)。
“明日回家?”雖然顏汐淺是在問他,可語氣里并沒有給他選擇的余地。
他只能選擇回家或者……回家!
卿晏辭點了點頭,“我會加派侍女照看著。”
早這樣不就沒事了?
顏汐淺惶惶然的想起了回屋前程言言說的那些話。
讓她好好和卿晏辭商量,可鬧到最后,還是要聽她的。
驀然間,顏汐淺也覺得自己有點獨斷專行。
她問:“你心里生我的氣嗎?”
或許在這些她以為事情解決了的情況中,還會有她沒有想到的隔閡產(chǎn)生。
卿晏辭搖頭,緊緊的把她抱在懷里,“阿淺,你真的嚇到我了?!?p> 他的聲音再次哽咽了起來。
顏汐淺深吸了口氣,緩緩呼出來,輕輕的抱住他,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他的背安撫。
“我不是沒事嘛?!彼裏o奈道。
少年吸了吸鼻子,長舒了口氣,“要是因為我,讓你出了什么意外,我真是恨不得在你面前自裁。”
顏汐淺沉聲道:“我知道。也是我自己的過錯,明知道不該動怒,還是忍不住生了氣?!?p> 那人搖了搖頭,“不是的,是我惹你生氣了?!?p> 顏汐淺捧起他的臉,親了親他的眼睛,“別哭了?!?p> 卿晏辭閉上了眸子,重重的舒了幾口氣。
兩人依偎在一起,顏汐淺輕聲在他耳邊說:“有害你哭了一次?!?p> 兩百歲的卿晏辭,和十九歲的少年不同。
十九歲的他尚且可以因為崩潰流眼淚,可是對于一個兩百歲的人來說,這樣的事情幾乎不會發(fā)生。
更不要說,對方是如卿晏辭這樣冷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