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商俊聰那略帶鄙夷的目光,蘇悅卻是半點(diǎn)不懼,還從容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好,就用一刻鐘?!?p> 說完便右手摩挲下巴,左手負(fù)于身后,來回在正廳內(nèi)踱步。
然而。
才走了兩圈,他便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著正一臉微笑的許光祖:“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許光祖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并且有些譏諷道:“蘇大才子想要如何?”
不管賭注是什么,他都不怕。
因為來之前,他就已經(jīng)和陳龍把這小子調(diào)查清楚了。
一個鄉(xiāng)野小子,能認(rèn)字就已經(jīng)是破天荒的大事了,還想作詩,簡直是癡人說夢。
而且。
他也不認(rèn)為之前那首《催妝詩》真的是這小子所作,肯定是李元文花大價錢,請人作好,再讓他背出來的——
蘇悅沒有出聲,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許光祖。
許光祖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臉上又慢慢浮現(xiàn)笑容:“要不這樣,誰輸了,就當(dāng)著在場所有人的面學(xué)三聲狗叫?!?p> 緊接著。
他又補(bǔ)充了一句:“當(dāng)然,如果蘇大才子覺得怕輸?shù)?,也可以用別的作為賭注——比如賭銀兩。”
看著他臉上不加掩飾的譏諷之意,蘇悅雙微微瞇了瞇。
確定了_
在場的這些家伙今日果然是來找自己茬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讓自己在自己這名義的岳父跟前出丑。
拉低印象分唄。
雖然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在這位名義岳父眼里的印象如何,但他也不允許有人隨意踐踏他的尊嚴(yán)。
學(xué)狗叫?
等死吧你。
蘇悅沉吟片刻,說道:“小了,格局小了。”
許光祖臉上的譏笑神色微僵了一下,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蘇大才子何出此言?”
蘇悅搖了搖頭:
“要賭就賭大一些,就是誰輸了,就在背后掛一塊木牌,牌上就寫——就寫‘我是狗’三個字,然后在谷玄城里的街道走兩圈。”
坐在主位的商俊聰正在慢條斯理地品著茶,聽到這話,險些沒把口中的茶水噴出來,李元文同樣如此。
這時。
商俊聰?shù)芍浑p略顯渾濁的眼睛,呵斥道:“堅子,你——有辱斯文?!?p> 蘇悅臉色一沉。
這老頭,剛才許光祖說要學(xué)狗叫時,怎么沒見你說‘有辱斯文’?
李元文臉上也有些不悅,不過,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是淡淡道:“商老,晚輩間的打賭罷了,怎么能上升到‘有辱斯文’這個高度來。”
商俊聰也覺得自己的言辭有些過激。
他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茶杯,解釋道:
“在我們這幾人中,學(xué)狗叫并無不妥,也不傷大雅,但如果要背著一塊木牌到街上,這...被傳得人盡皆知后,以后還要怎么見人?還要怎么見人?”
意思很明顯,就是——社會性死亡。
李元文細(xì)想一下,覺得也是,便看著蘇悅道:“蘇悅,這賭注——”
沒等他把話說完。
許光祖就急忙開口道:“李家主,我覺得蘇兄這提議很好,沒什么不可接受的?!?p> 李元文是多精明的一個人。
從這幫才子進(jìn)門時,他就覺得來者不善了,直到剛才許光祖說,斗詩輸了就要學(xué)狗叫時,他就知道這幫人今個兒來的目的了。
為難蘇悅——
哼!
我李家的女婿也是你們能隨意拿捏的嗎?
他沒有理睬許光祖,目光始終停留在蘇悅身上。
蘇悅對李文元笑了笑,雙轉(zhuǎn)頭看著許光祖:
“既然許兄想賭,那就再賭大一些,背著寫有‘我是狗’這塊牌在城中行走時,還要每走三步,學(xué)一聲狗叫——許兄,覺得如何?”
啪——
許光祖雙手一拍:“哈,這么看來,蘇大才子是穩(wěn)操勝券了?”
見蘇悅這么自信,李元文便也不再多說什么,繼續(xù)喝著自己杯中的茶,并且時不時和商俊聰說上幾句。
過得稍許。
商俊聰見兩人的賭注已定,便對著蘇悅說道:“既然都準(zhǔn)備好了,那么就開始吧?!?p> 想了想。
他又補(bǔ)充了一句:“嗯,如果你覺得時間不夠的,可以延長一些,延長至三天,你覺得怎么樣?”
他雖然不喜歡蘇悅說謊的模樣,但他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一名有可能在末來成為‘大才子’的才子就此廢了。
蘇悅卻是搖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已經(jīng)想好要寫什么了?!?p> 說著,轉(zhuǎn)身看著正廳門口處的關(guān)清妍:“那個,清妍,去拿筆墨過來。”
關(guān)清妍正定定地看著自己這個俊得不像話的姐夫,突然聽到他的喊話,還楞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鳳眸就是一瞪。
把我當(dāng)丫鬟使喚?
沒等她出聲,李元文便擺了擺手,對著恭敬站在正廳入門處的小廝,說道:“阿福,去給姑爺拿筆墨紙硯過來。”
踏踏踏——
阿福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便快速向著外面走去。
這時候。
許光祖的心中開始有點(diǎn)犯嘀咕了,隱隱覺得有一絲的不安。
這小子在這一刻鐘不到的時間里,就把詩作好了?
不會是在虛張聲勢吧?
可——
萬一他真的把詩作好了呢?
想像一下,掛著一塊狗牌在身上,然后去游街,那種情形想想就讓人膽寒。
不過。
詩詞這東西,通常都要花費(fèi)很長的時間來打磨詩句,逐字推敲,方能有成詩時的驚艷一刻,先不說這小子會不會作詩,即便他真的會作詩,且又能在一刻鐘內(nèi)把詩想出來。
也大概率只是寫得工整而已。
斷不可能比得過他花了三天,且是十幾人共同推敲的詩。
想到這里。
許光祖心中的信心又增重了幾分。
過不多時。
剛才去拿筆墨紙硯的小廝走了回來,他身后還跟著兩名抬著桌子的小廝。
三人把書桌和筆墨紙硯擺放在正堂大廳內(nèi)后,就退了出去。
蘇悅走到書桌前,看著硯臺上的毛筆時,才想起,他根本就沒有練習(xí)過毛筆字。
待會一手狗爬一樣的字呈現(xiàn)在大伙的面前,怕是——
嗯,可能有點(diǎn)嚇人。
他想了想,便對著關(guān)清妍招了招手:“清妍,過來一下?!?p> 關(guān)清妍微怔了一下,但還是俏臉紅紅走上前,小聲嗔惱道:
“姐夫,你不好好寫你的詩,叫我干什么呀,待會你要背著狗牌游街,以后可不要再說是我姐夫,我丟不起那個人?!?p> 蘇悅沒理會這廢話,而是拿起硯臺上的毛筆,塞到她手中,同樣小聲道:“姐夫把詩念出來,你幫忙寫到紙上?!?p> 聞言。
關(guān)清妍秀眉微蹙了一下:“姐夫干嘛不自己寫呀。”
雖然有意見,但還是接過了筆,做出開始寫詩的動作。
兩人的小動作盡數(shù)落到在場的人眼里。
寫詩還要人代筆,這怕不是根本就沒有練過字,許光祖此時的心就更加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