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巾幗更勝須眉
李適和高根明回到女玉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師娘寧中則復(fù)命。寧中則此時不在“有所不為軒”，而是在女弟子居住的院中。
兩人來到院子外停下腳步，此時院門大開，影壁后不斷傳來長劍交擊的聲音，以及悅耳動聽的喝叫之聲。
“弟子高根明，回山復(fù)命。”
“進來吧?！痹簝?nèi)傳來一個溫柔卻不失威嚴(yán)的聲音，長劍交擊的聲音隨即停止。
高根明和李適這才踏入院內(nèi)，轉(zhuǎn)過影壁就看見一個中年美婦與七個女子。中年美婦自然就是寧中則，華山掌門岳不群的夫人。
這些女子小的十三四歲，大的也有二十五六，都是寧中則的徒弟，岳靈珊也在其內(nèi)。
一見林平之，岳靈珊肉眼可見的喜悅，腳下不由自主地墊腳，雙手一會兒在前一會兒在后，又因為母親和各位師姐、師妹在一旁，只能用眼神和林平之說話。
但李適只回了一眼就扭過頭去，岳靈珊的眼睛本就又大又圓，這下被氣得如兩枚銅鈴。
“回稟師娘，山下田莊都已通知到了，采買的年貨也定好了送貨的日子，這是貨款條目?！备吒魈统鰞蓮埣?，紙上寫明了采買年貨花費的每筆錢的數(shù)目。
寧中則接過賬單卻沒馬上看，而是問道：“根明、平兒，辛苦你們了，午飯吃過了嗎？”
“回稟師娘，早飯吃得很飽，現(xiàn)在不餓?！备吒餍χ鸬?。岳不群規(guī)矩平日里規(guī)矩比較大，弟子們也對他敬重多過親近，相較之下華山弟子不論男女都更愿意和這位師娘親近。
“這么大個子，早飯怎么能頂?shù)米?，肯定是餓了不好意思說，趕快廚房，給你們留著飯呢，就知道你們今天回來?！睂幹袆t接著說道：“平兒，你先等一會兒，師娘找你有事。”
高根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告辭離去，臨走前還給李適狂打眼色。
李適卻是有一點兒奇怪，寧中則這時候找林平之要干什么？他也不好主動問，就乖巧地站在一邊。
寧中則回頭對著幾位女弟子說道：“《玉女劍十九式》的奧秘就在一個‘變’字，出劍的速度可以變、出劍的角度可以變、腳下的步法可以變、關(guān)鍵的時候左手的劍鞘也可以變作劍，甚至出劍不必拘泥于劍法里的劍招，站著出的劍招未必不能蹲著刺出，刺人前胸的劍招未必不能刺人后背，臨戰(zhàn)對敵時關(guān)鍵就是一個隨機應(yīng)變。”
李適在一旁聽著卻是眼前一亮，想不到寧中則對劍術(shù)理解竟是這般？顯然與其丈夫出入頗多。
岳不群在給弟子們講解劍法招式時，也要求弟子能隨機應(yīng)變，說的卻是如果這一招不行，就換別的招式，前輩高手傳下的武功招式都是千錘百煉而成，不可輕易更改。
講到了最后又會搬出氣宗那一套，什么“勤練氣功”、“氣功一成無往而不利”。
在林平之的記憶中這位師娘從來沒有在弟子們面前反駁過丈夫的劍術(shù)理念，想不到她卻是如此教授女弟子們劍法的，怪不得寧中則從來不讓這些女弟子和其他男弟子一起練功。
這間小院，剛才那些女弟子才是她劍術(shù)理念的傳承吧。
作為一個看過“笑傲江湖”原著以及眾多武俠小說的人，李適對武學(xué)的境界還是了如指掌的。
什么“天下武功無快不破”“無招勝有招”“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等等。
所以李適認(rèn)為單單只從對劍術(shù)的理解上，寧中則的劍法肯定要強過岳不群不少，寧中則也就內(nèi)功修為上與岳不群有差距，如果她也修煉《紫霞神功》，此時的修為一定會比她丈夫更高吧。
寧中則讓弟子們散去，連女兒也趕了出去，這下岳靈珊除了銅鈴般的眼睛，又多了能掛油壺的嘴。
待院中無人時，寧中則才開口道：“平兒?！?p> “師娘有何吩咐？”李適躬身。
寧中則說道：“剛才我和她們說的那段話你可聽到了？”
李適愣了一下，不知道對方問這句是什么意思？但還是答道：“弟子都聽到了。”
“我聽珊兒說你有時還會練你家的《辟邪劍法》？”
“是，雖然這門劍法比之華山劍法要粗陋，但畢竟是徒兒的家傳武藝。”
“平兒，你不要害怕，師娘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你曾祖林遠(yuǎn)圖能靠這門劍法威壓整個江南武林，必定有其不凡之處，傳至你父親這里雖然威力不強，但變招奇幻頗有不俗之處，管中窺豹便知這門劍法一定是當(dāng)時武林中至高無上的劍法?！睂幹袆t頓了頓說道：“定是后人在傳承中缺失了心法要訣才導(dǎo)致這門劍法沒落?！?p> “這種情況我華山派也曾發(fā)生過，據(jù)說元朝末年之時，華山派威震武林的乃是一門《反兩儀刀法》，但傳至我父親那一輩時，招式心法已經(jīng)俱皆丟失，徒留傳說?！?p> “不過這門刀法之中有一招精要之處，名為「華岳三神峰」，招式雖然已經(jīng)失傳，但其刀意卻融入了華山派的劍法之中，你師父的「太岳三青峰」，劍宗的「奪命連環(huán)三仙劍」都取法于此?！?p> 說到這里，寧中則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當(dāng)年那些隨著劍宗敗走而一同消失的華山劍法。
“武林中能做到武功傳承百年不斷地就已極少，而能做到歷經(jīng)千年依然傳承有序的，也只有少林寺一家?！睂幹袆t搖了搖頭，“扯遠(yuǎn)了，我想說的是，這《玉女劍十九式》主旨在于變幻奇妙，與你林家的《辟邪劍法》頗有些相通之處，而《玉女劍》的心法秘訣保存完整，你若能刻苦修煉，吃透其中奧妙也許能反哺你林家劍法?！?p> “雖然不太可能達(dá)到你曾祖那樣的境界，但未必不能讓《辟邪劍法》提升幾個檔次，如果你再能勤修華山派的內(nèi)功，內(nèi)外雙修之下，未必不能讓林家的劍法再次名揚江湖?！?p> 如果說開始時李適只是驚訝于寧中則對劍術(shù)的理解，但剛才這一番話卻體現(xiàn)了她不凡的武學(xué)見識，以及拋棄門戶之見的胸襟。
難怪方證大師、沖虛道長這般俠義道魁首會對寧中則贊嘆有加，任我行這樣的梟雄人物也會對寧中則另眼相看。
岳不群被江湖人士稱為一派宗師，但在李適看來這華山派只有一位宗師，那就是寧中則。
嗯……躲在華山山溝里的風(fēng)清揚算絕頂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