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里,北風呼呼地吹。
“誰?誰在那?”
漆黑的夜里看不清,一個佝僂著身子的黑影,瘆得夏張張尿意全無。仔細瞇著眼,才看清來人。
“你還知道回來!你這個混蛋!”
寂靜的夜里,不和諧的咆哮聲,毆打的動靜,吵醒了夏張張的母親和鄰里。
“張張啊,張張。別打了……別打了……”
在母親的哭喊下,夏張張停止了揮動的拳頭,氣鼓鼓地鉆回了自己的屋里。繼父站在風里,這邋遢喪氣的模樣,夏張張的母親便也懂了這兩年他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
夏張張母親默默的打理著繼父身上的污垢,梳干凈了頭發(fā),剃了滿腮亂糟糟的胡子。
“對不起。”
“什么都別說了,睡吧?!?p> 往后的日子,夏張張的母親也沒有過問這兩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繼父的性子黯然了不少,在鎮(zhèn)上找了份小工做著。一家的日子也算安穩(wěn)了一些。
夏張張十五歲生日,母親跟繼父告訴他,以后他要有兄弟姐妹了。夏張張雖然對繼父已經(jīng)沒什么感情了,但是他也明白,母親不能一直只守著他。
“恭喜你們啊?!?p> 也許是日子有了奔頭,有了期待,夏張張的繼父的心又開始慢慢躁動,想發(fā)橫財?shù)南敕ㄈ找鎻娏?。盡管夏張張母親在怎樣勸說,甚至懇求他,不要去賭這種僥幸心理。但是繼父還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將之前輸?shù)?,連本帶利一起拿回來。細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厄運人。繼父投出去的錢,血本無歸。
“別哭了,哭得我心煩意亂,錢沒了,我也不想的,誰知道老天待我如此惡毒。這孫子,奶奶的,我一定要討個說法,將錢都要回來!”
喝了酒,上了頭的繼父,腦子糊涂了,沖進廚房拿了把菜刀要出門,看這架勢是想要去找那忽悠他的天殺的。夏張張的母親簡直是嚇到了,攔著、拉著、拽著,不讓他去。已經(jīng)被“魔鬼”支配的糊涂人,哪有理智。一拉一拽著,下了雨的地,沾著青苔格外的滑。
從外回來的夏張張一推門就看見,母親捂著5個月大的肚子,疼在地上哀嚎,又見繼父手里的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我要殺了你!你這個禽獸!”
“不,不是我,張張,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張張、張張啊,你別、別打了,我的肚子、肚子、好痛?!?p> “媽,媽,我送、送你去、去醫(yī)院,去醫(yī)院。”
手術(shù)室門外坐立不安的夏張張,害怕極了。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護士們進進出出,也沒人搭理他。
“趙淑芬家屬!”
“我,我在,我是他兒子?!?p> “你爸爸呢!需要你爸爸來簽字!”
“我沒有爸爸?!?p> “沒有爸爸?那你媽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是我的!是我的!”
繼父一大家人都來了,吵吵鬧鬧的,沒人問他母親怎么樣,問的都是肚子里的孩子。
“別吵別吵!家屬來說話!現(xiàn)在孕婦情況很危急,孕婦年齡也大,身體情況本身也不是很好,孩子已經(jīng)保不住了,現(xiàn)在孕婦大出血,需要立刻剖宮拿出死胎,不然孕婦也有生命危險!”
聽完醫(yī)生的話,繼父傻了,癱坐在地上,沒了,他的奔頭沒了,他親手毀了。夏張張才不在乎他怎么樣,奪過手術(shù)詳情書,握著繼父的顫抖的手簽了字,請求醫(yī)生一定保住他的媽媽。
繼父的一大家子吵吵鬧鬧,你一言我一語,完全不顧醫(yī)院的場合,難聽的話像針一樣,扎著夏張張的心。
“閉嘴閉嘴!都給我閉嘴!你們都滾都滾!滾!”
“你也給我滾!”
夏張張的眼神如果能殺人,可能他的繼父已經(jīng)被千刀萬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