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越獄
隨著高謹(jǐn)川的跪拜,身后幾十名捕快齊齊打了個哆嗦,忙不迭跟著跪倒在地。
方才還摔倒在地上的錢捕頭,此時猶如五雷轟頂,瞪圓的眼睛剛好和沈子良對視上。
他打了個激靈,趕緊在地上翻了個身,以同樣姿勢跪倒,腦袋砰的一聲磕在地面。
沈子良慢慢走上前,俯視錢捕頭,輕笑道:
“錢捕頭,你還認(rèn)為我是土包子嗎?”
錢捕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身是汗,此時的他腸子都悔青了,哭道:
“少帥本是龍鳳一般的人物,怎么會是土包子?先前電車時是小人大放厥詞,是小人該死,是小人該死……”
他每念叨一句“小人該死”,就在地上磕一個響頭,足足磕了十八個后,沈子良才笑道:
“罷了,再磕下去,巡捕衙門的地磚都被你磕碎了,就不怕高捕頭治你的罪?”
高謹(jǐn)川恭聲道:“錢三兒對少帥出言不遜,該當(dāng)死罪,若磕死在這里能消少帥心頭之氣,也是他的福分?!?p> 門外的汽車轟鳴聲越來越大,無數(shù)身穿戎裝的軍士跑進(jìn)巡捕衙門,迅速占領(lǐng)各個要點位置。
沈子良笑道:“不知者無罪,更何況我只是關(guān)外少帥,又不是你淞浦少帥,沒法定你們的罪?!?p> 高謹(jǐn)川額頭更低,幾乎貼在地面,道:
“少帥早晚是天下人的少帥,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分別?”
沈子良失聲大笑,道:“你倒真會說話,快去把王安帶出來見我!”
高謹(jǐn)川恭聲道:“是。來人,快將王安請過來!”
隨后他抬起頭輕瞄一眼,沈子良見狀,微笑道:
“都起來吧,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高謹(jǐn)川等人這才起身,可都站在原地,生怕被關(guān)外軍誤會,吃了冤枉槍子。
高謹(jǐn)川滿臉堆笑道:“少帥請坐,我這就讓人給您上茶?!?p> ……
巡捕大牢。
雖然衙門大廳的夜晚寂靜無人,可大牢里的監(jiān)管牢卒卻一直堅守崗位,每一個出口都有人守衛(wèi)。
“二海仙家,這門鎖難破嗎?”
王安看著面前三重鐵鎖,眉頭不由得一皺,若想不聲不響地出去,真是難如登天。
黃二海的聲音在王安腦袋里響起:“這鎖若是在尋常鎖匠眼里,確實難開……”
少年聞言大喜,他知道黃二海后面一定會說“可在俺這,卻再簡單不過了”。
可黃二海卻清了清嗓子,無奈道:“可在俺這,同樣難開?!?p> 見王安皺眉,黃二海道:“開鎖講究個工具,你這連個鐵絲都沒有,讓俺如何開鎖?”
聽他這般說,王安松了口氣,笑道:
“不就是一根鐵絲嗎?我這就找給你?!?p> 書桌上沒有,書桌堂里也沒有,整個桌子是由實木打造的,用的是榫卯技術(shù),連一根鐵釘都不需要。
床同樣是實木制成的木床,用來便溺的桶也是木頭做的。
任憑他找來找去,翻遍了牢房里每一個角落,就是沒有找到哪怕一根鐵絲。
王安癱在床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我忘了,這里是牢房,關(guān)的都是擅長溜門撬鎖的人,怎么會把開鎖的鐵絲放在里面?”
難道只能等待一個月后再出去?那時沈子良的墳頭草都長出來了吧!
他的頭枕在雙手上,呆呆地望向夜空,想不出任何法子。
可想不出法子的人,怎么配做起靈仙?
就在他頭倚靠在左手腕上時,整個人如同彈簧一樣躍起,整個人蹲在床上,笑罵道:
“我真是蠢得要命,鐵絲明明就在手上,居然還到處找!”
他將左手腕上的黑色皮套取下。
——那是殷靈在離別前要讓他幫忙扎頭發(fā)用的,接過頭發(fā)沒來得及扎,巡捕房的人就來了。
王安用手指甲小心撕開皮套上面的絨毛,露出一根黑色的鐵線圈。
“二海仙家,這次總能開鎖了吧?”
黃二海憨笑道:“能開能開,你放心,肯定不會出一丁點動靜。”
他說一丁點動靜都不會出,就是一丁點動靜都沒有。從王安開鎖,再慢慢打開門,走出牢房,沒有絲毫聲響。
王安貼在墻邊,見到走廊遠(yuǎn)處的鐵門時,傻了眼。
前面至少有三道鐵柵欄門,每個門前都有一個牢卒把守,若想不驚動他們地離去,簡直是癡人說夢。
就在這時,一道腳步聲響起,緊接著傳來一聲叫喊:
“都給我精神點,打什么瞌睡?所有人都過來,那個誰,去準(zhǔn)備一盆熱水,還有毛巾!”
看門的牢卒應(yīng)了一聲,立即起身準(zhǔn)備。
他這一起身離開,一道黑影迅速從棚頂翻下來,三兩下打開了第一道鐵門,又反手關(guān)上……
高謹(jǐn)川雙手端著茶杯,恭敬遞上,道:“少帥,這是我收藏的極品龍井,平時根本不舍得喝。這次少帥大駕光臨,準(zhǔn)備倉促,還請海涵?!?p> 沈子良笑著道:“放那吧?!?p> 高謹(jǐn)川只好將茶杯放下,站在一旁候命。
沈少爺翹著二郎腿,皺著眉頭道:“這么久了,王安怎么還沒來?”
高謹(jǐn)川趕緊回應(yīng)道:“我親自去請。”
得到沈子良的準(zhǔn)許后,他起身離開,徑直走到牢房口,面對一群牢卒,皺眉道:
“一群飯桶,怎么這么慢?”
為首的小捕頭連忙道:“高爺,我叫人準(zhǔn)備了熱水給王安洗漱,這樣見少帥也好看些。”
高謹(jǐn)川反手給了他一巴掌,呵斥道:“孩子死了你來奶了!早干什么了?”
看著他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小捕頭一臉委屈,捂著臉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
“誰不說是呢,您早干嘛去了?”
高謹(jǐn)川帶人走到王安的牢房,吩咐道:“打開!”
捕快上前開鎖,訝然道:“高爺,牢門沒鎖!”
高謹(jǐn)川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一把將牢門打開。
里面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他失魂落魄地摔倒在地上,喃喃道:
“人呢?王安呢?怎么會沒有人……”
身旁的隨從哭著將他扶起,道:“高爺,您怎么了?您要振作起來,關(guān)外軍就在外面虎視眈眈,沒有你我們可怎么辦呀!”
高謹(jǐn)川雙目無力合上,嘆了口氣道:
“天亡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