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銘出發(fā)的時候天還沒亮,小艾和小啞依偎在木板床上。
記得昨天晚上,小啞吃得多了,有些不舒服,小艾就怎么也不肯跟卡隆離開,執(zhí)意要陪在小啞的身邊。
現(xiàn)在看來倒是一件好事,小艾可以陪著小啞等卡隆過來。
白銘拿上了一個包裹,里面放著一些剛剛配置完成的黑火藥,還有一些可能會用到的藥粉……
他走出了林中小屋,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平靜的院子。
“小啞……”
“留在這里好好生活吧?!?p> 頂著月色,他踏上了前往藏鋒山的路。
白銘依舊選擇從詭毛荒原的邊緣前往藏鋒山。
邊緣的詛咒對白銘沒有什么影響,沒有之前碰到的詭毛猿猴那種兇獸,只有一些被詛咒糾纏的動物罷了,現(xiàn)在的白銘并不怕這些。
干枯的樹干猙獰的伸向天空,毛發(fā)掛在樹枝上飄蕩……
雖然已經(jīng)是第二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但白銘仍舊會覺得汗毛倒豎,更何況....
這里總會讓他回想起阿蠻死時的樣子。
想到這,他不自覺地拉了一下斗篷,試圖將刺骨寒冷地風(fēng)雪遮住。
白銘走的很小心,很快便從禁地的邊緣掠過,看到了藏鋒山的輪廓。
他在山腳下躲到了天亮。
陽光漸漸將山一邊的陡坡照亮了,如白銘預(yù)料的那樣,正對著禁地的這邊山坡上,一個腳印都沒有,說明藏鋒山的人不會到這邊來巡邏。
或者他們根本想不到,會有瘋子從禁地來到這里,還能毫發(fā)無損的爬這些陡坡。
白銘深吸了一口氣,將包袱系緊,來到山坡旁邊,用匕首插入巖壁的縫隙,開始一步步的往上爬。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訓(xùn)練,白銘的體能更為卓越,一口氣爬上這幾十米高的峭壁,幾乎沒耗費多少體力。
白銘比那些尋寶者早一天來到了這里,陡坡上有一處突起的石塊,相對平緩,白銘就坐在這,背靠著藏鋒山……
他需要休息一下,也要平復(fù)一下自己此刻興奮異常的大腦。
峭壁上方以北不遠(yuǎn)的地方,就是山匪的老窩,白銘第一次覺得自己離復(fù)仇如此的近。
天亮了之后,卡隆也來到了小屋,他本想著就山匪的事情再找白銘談一談。
可他來到小屋的時候,卻只看見了小艾和小啞在院子里玩耍。
“小艾,你白銘叔叔呢!”
“白銘叔叔?我早上起來就沒看到他,不知道去哪了……”
卡隆聞言猛地一愣。
“臭小子...”
他瞬間意識到,白銘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啟程去藏鋒山了!
卡隆心中擔(dān)心,急忙進(jìn)屋子里收拾了一些東西。
出了小屋,他拉著小艾的手,千叮嚀萬囑咐。
“小艾,帶著你小啞妹妹待在這,我回來之前哪都不要去,知道嗎?”
“爸爸,你們又要走嗎?”
小艾嘟著嘴巴,撒嬌一般的拉著卡隆的衣服。
“你們走就算了,每次都只讓我們兩個待在這?!?p> “爸爸,我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了,我可以帶著小啞去城里逛一逛啊,買點好吃的什么的。”
“我知道走哪條小路不會碰到野獸……”
卡隆抿著嘴,十分嚴(yán)肅的看著小艾。
“小艾,聽爸爸的話,在這里等著,外面很危險,你要跟爸爸拉鉤,說你會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p> 小艾這孩子一向很有主見,除非她事先承諾,否則誰的話都不會聽的。
“好吧……那爸爸也要早點回來,拉鉤?!?p> 小艾的笑容如同燦爛的暖陽,卡隆和她拉鉤之后,摸了摸她的頭。
卡隆順著小屋前的路離開了,他朝著藏鋒山的方向走去。
【卡隆順著小屋前的路離開了,他朝著藏鋒山的方向走去。】
白銘睜開眼,腦書中的內(nèi)容讓他有些擔(dān)心。
他不知道卡隆會朝著哪個方向過來,會不會有危險……
白銘皺著眉頭,默默的嘆了口氣。
“卡隆還有女兒,他做事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他如此安慰著自己,看了一眼陡坡上方冰涼的石壁,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先上去布置。
陡坡這邊只有一個哨崗,只要躲開這個哨崗,就能很輕易的將準(zhǔn)備好的炸藥放到山匪老巢的外圍。
白銘貓著身子,在灌木中穿梭,很快到了哨崗附近,一切都比想象中要順利許多。
因為那些尋寶者已經(jīng)陸續(xù)從銅爐城那邊前往藏鋒上,山匪們自然也是聽到了風(fēng)聲。
他們大部分的人手都被分配到了那邊,陡坡這邊就算有哨崗,上面也只有寥寥幾人罷了。
白銘躲在灌木叢后,確認(rèn)了哨崗附近沒有其他的人,才悄悄地摸過去。
他先是掏出匕首,如同毒蛇般出現(xiàn)在一人身后,捂住了對方的嘴,對著他的喉嚨捅了下去。
氣管被輕易的割斷,即使他沒有立刻斃命,也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有的只是血液流入肺部的咕咕聲。
白銘的行動如同鬼魅一般,在那樣的積雪上幾乎沒有任何腳步聲。
灼熱的血液濺到了另一個山匪身上,可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白銘早就將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伴隨著刀刃劃過血肉和頸椎,另一個山匪的頭被整個切了下來,像是垃圾一樣被扔在了一旁。
白銘知道這樣的做法會讓匕首很快變鈍,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
這些人,死有余辜,或許他們的手上就沾著自己曾經(jīng)熟悉之人的血。
他看著不遠(yuǎn)處的圍欄,那應(yīng)該是他能安全接觸到的,最近的地方了。
再近,他就要冒著被那群山匪當(dāng)成活靶子的風(fēng)險了。
于是他把包裹中的火藥拿出來,放在了離圍欄不遠(yuǎn)的地方,把引信拉到了灌木叢后面。
他一直躲在附近,直到入夜。
此刻差不多所有的尋寶者都出現(xiàn)在了藏鋒山腳下,衣著破爛的老乞丐轉(zhuǎn)動著手中的匕首,冰天雪地之下,他依舊是破爛的單衣,但卻一點寒冷的樣子都沒有。
雙月落下詭異的紅光,山匪們也漸漸在營地內(nèi)聚集起來。
寨子里燒著的火把噼啪作響,明明是被圍攻,但這些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緊張和驚恐,反而是充滿了殺戮前夕的興奮。
關(guān)于咒具的傳聞,他們也早有耳聞。
山匪們根本就沒有撿到什么咒具,手上的兩件咒具本身就是屬于他們的。
但此時所有人都是沖著咒具來的,誰管你從哪里來的?如此混亂,誰搶到手且活到最后就是誰的!
殺戮...已然無法避免!
老乞丐帶著剛聚集起的人馬已經(jīng)就位,就連治安官和教會的人也潛藏在不遠(yuǎn)處。
此時藏鋒山上安靜的詭異,但氣氛卻劍拔弩張。
所有人都在等,等一個契機(jī)。
白銘在腦書中縱觀全局,漸漸的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
“是時候了...沒人愿意當(dāng)出頭鳥?那,引爆混亂的第一槍...”
“我來開!”
白銘點燃了引信,看著那小小的火花一路燃燒過去……
“轟隆?。 ?p> 響聲震天,火舌竄起。
巨大的火光引燃了寨子附近的樹木,照亮了整片天空,山匪寨子里頓時一片混亂。
白銘趁亂,快速的朝著尋寶者上山的方向走去。
老乞丐看著寨子旁升起的火光,神色一凜……
“山火?怎么偏偏是這個時候?剛剛的爆炸聲又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有什么人想把山匪全都逼出來?”
此次咒具的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他總是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推手在引導(dǎo)著這一切。
這是他的直覺,又或許是錯覺……也許是他老了,想的多了。
“副團(tuán)長,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怎么辦?呵呵,當(dāng)然是他媽去剿匪!”
“弟兄們!榮華富貴就在前方!最次也能封個剿匪英雄的稱號!都他媽等什么呢?抄家伙!”
“上山!殺人!”
老乞丐收起匕首,將破爛的衣衫撤去,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
他根本不是什么羅鍋,導(dǎo)致他脊背彎曲的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一把閃著黑光的彎刀。
此刀被藏在彎曲的刀鞘內(nèi),緊貼背部,這才讓這位副團(tuán)長看上去像個羅鍋。
他拔出了彎刀,一步步的向著寨子那邊走去,雙月的緋紅落在他的身上,交疊出一種嗜血的邪光。
仿佛如此一人一刀,就能只身殺上匪山。
“沖!他媽的!這些土匪都遭天譴了,今天他們一個都跑不了了!”
周圍的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全都跟著沖了上去。
山上著火,山匪們?nèi)汲@條唯一的路殺了下來,他們放棄了寨子,也就放棄了一道銅墻鐵壁。
大家都是亡命之徒,誰輸誰贏不到最后一刻誰都說不準(zhǔn)。
白銘踩著一塊木板,自白雪之上滑了下來,速度比那些山匪快了許多,從后方追上。
他拿出了斷矛,到達(dá)戰(zhàn)場之后直接猛撲到了一個山匪的身上,矛尖從頭頂刺了下去。
斷矛快速的吸干了那山匪的腦漿和血水,發(fā)出猩紅色的光芒,滿足的嗡嗡作響。
白銘也不再抵觸那些狂野的作戰(zhàn)方式,只要能將仇人撕碎,看著他們徹底的死在自己的面前,無論什么樣的方法,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用上!
白銘右手?jǐn)嗝笫侄特?,他在人群中進(jìn)進(jìn)出出幾次,身上密密麻麻背了不少傷,但每一道傷口,都代表了一條人命!
以傷換殺,可不是說說而已。
這場亂戰(zhàn),血流成河。
短短幾十分鐘,這山上就換了顏色,入冬之后被白雪覆蓋的藏鋒山,此刻變成了鮮艷的紅色,血泥和肉塊幾乎覆蓋了每一寸土地。
月色漸濃,山匪們點起了照明用的螢石。
白銘如同一臺絞肉機(jī)在人群中進(jìn)出,口中甚至還叼著某個幸運(yùn)兒的一大塊皮肉。
白銘將肉吞下恢復(fù)傷勢,可就在扭頭的瞬間,他忽然愣住了。
他看到了一張臉,那是一個頭上帶著燙疤的人。
他永遠(yuǎn)忘不了那張臉,是出現(xiàn)在孤兒院里的那個人!他的腰帶上還掛在劉媽的兩個金鐲子。
白銘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猛蹬地面。
腳下的泥土被崩出一個淺坑,白銘幾乎是一瞬間就沖到了燙疤頭的身邊。
燙疤頭反應(yīng)了過來,他舉起大刀,想要阻擋白銘的斷矛,但卻被瞬間震斷了。
“媽的!什么怪物!”
刀疤臉丟了斷刀,看向白銘,嚇得后退了一步。
此時的白銘渾身浴血,口中還滴落著血漿,牙縫還塞著一些碎掉的肌肉。
他面容猙獰的看著燙疤頭,就像是一只殘忍的野獸。
燙疤頭料被震懾的尿了褲子,和這種怪物打?不可能的...
他果斷拔腿就跑。
而白銘自然不會放過他,三兩步追上去,拉住了燙疤臉的一只胳膊,將他整個人踹到了地上。
他踩著那人的后背,手上力道逐漸加大、
骨頭碎裂的聲音咔嚓作響,十分清晰,燙疤臉的慘叫伴隨著周圍的寒風(fēng)和砍殺聲,格外的悅耳。
白銘冷笑著,聲音如同萬丈寒冰。
“為孤兒院陪葬吧,混蛋,地獄都容不下你!”
孤兒院?刀疤頭慘叫著,但在死亡面前,他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大聲叫喊。
“啊啊啊?。?!別!別殺我!我知道,我知道孤兒院還有人活著??!還有一個小女孩活著!”
“什么?”
白銘心中一抽,整個人僵了一瞬,但他很快恢復(fù),將刀疤頭的一只胳膊扭成了麻花,碎掉的骨片從皮肉中刺了出來,整條胳膊就像一顆血肉交織的詭異仙人掌。
白銘沒有絲毫的同情,他的聲音依舊冰冷。
“我憑什么相信你。”
“小幽!那小姑娘叫小幽!他們賣出去的時候問過名字……是叫小幽!”
“你放過我,我告訴你她被賣在哪了!孤兒院里就剩下那么一個人,你要是不知道具體位置,滿世界的去找,這輩子都不會找到的!也有可能在你找到之前,她就已經(jīng)……”
白銘放開了燙疤頭的胳膊,蹲在他的身邊,淡然的抽出匕首,將燙疤頭的三根指頭削了下來,強(qiáng)行塞在了他的嘴里,如同惡魔。
“說,她在哪,我可以給你個痛快?!?p> 劇烈的疼痛讓燙疤頭幾乎昏厥。
但他依舊在猶豫,思考著要不要把小幽在青城的實情告訴他。
而白銘則是忽然頓了有些,然后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青城……”
刀疤頭猛地愣住了,雙眼睜得老大,驚恐漸漸爬滿了整張臉。
“讀...讀心???”
當(dāng)他意識到這可能是一種神恩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白銘將他整條胳膊從身上撕了下來,緊接著是另一條胳膊,然后是雙腿,牙齒,舌頭...
最后,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了一根孤零零的人棍,依舊在抽搐著,恐怕還要一段時間才會死去。
血腥味早就引來了附近的鬣狗,它們對著變成香腸的燙疤頭蠢蠢欲動。
直到白銘離開,那些鬣狗才一股腦全都撲了上去,啃食著刀疤頭剩下的血肉,也算給了他個痛快。
白銘手中抓著香腸的一節(jié)斷肢,擦了一下臉上的血跡。
此時,他的腰帶上串了兩個發(fā)黑的金鐲,白銘痛心的輕撫著鐲子的表面,滿眼熱淚。
“劉媽...我為你報仇了?!?p> “而且您知道嗎!小幽也還活著!我一定會找到她!”
白銘壓下心中的興奮,揉了揉眼,看向了山下不遠(yuǎn)處。
那里漸漸亮起了稀稀落落的火把,應(yīng)該是治安官……
他們時刻注意這邊的動向,一旦打得差不多了,就會過來收拾戰(zhàn)場,既有了剿匪平亂的理由,運(yùn)氣好還能再山匪窩里面撈一大筆。
大量積累下來的金餅銀珠,或者是……咒具。
此時卡隆也來到了戰(zhàn)區(qū)附近,他在混亂的人群中尋找著白銘,難掩焦急。
白銘丟掉斷肢,雙眼充斥著冷漠,他回頭看著那群仍在混戰(zhàn)的人,拿著斷矛又一次殺了回去。
他早就不知道殺了多少的山匪,心臟每一次脈搏仿佛都能帶來更深的憎恨……
斷矛吸了太多的血,變得沉重不已,上面紅光漸漸染上了一層黑色,這是詛咒變強(qiáng)的表現(xiàn)。
混戰(zhàn)中,山匪的首領(lǐng)正帶著兩個親信,朝著西邊的小路逃之夭夭。
從爆炸出現(xiàn)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寨子完了,此時不走,就算有咒具,也將十死無生。
【混戰(zhàn)中,山匪的首領(lǐng)正帶著兩個親信朝著西邊的小路逃之夭夭?!?p> 白銘看到了腦書上的內(nèi)容,轉(zhuǎn)頭看向了西面,他的眼中反射著雙月的緋紅。
咧嘴,冷笑。
“找到你了?!?p> 白銘毫不猶豫的追上,沿路瘋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倒計時:零】
【濁卿:不要讓他進(jìn)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