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高秋站在院子里,望著遠方升起的太陽,心中擔心不已。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白銘還沒回來,他留在那里的眼線也沒傳回消息。
難道,白銘失敗了?
高秋對白銘有信心,但這次的任務兇險異常,即便是革命軍獲取了許多情報,但那里作為費豺經(jīng)營許久的老巢,肯定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萬一他失敗······
正當他眉頭緊鎖,心中擔憂時。
白銘卻被仆人帶到了高秋面前。
“高叔,我回來了!”
看到白銘的剎那,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眉頭舒展,露出了笑容。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高秋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不少,他將白銘摟入懷中,絲毫不嫌棄其身上的血跡。
被高秋擁抱的那一刻,白銘懵了。
通過高秋的力道他可以感受到他的情緒,這是真正的關心,不摻雜任何利益因素。
頓時,白銘心中浮現(xiàn)出一陣暖流,此前戰(zhàn)斗的疲勞似乎也得到了緩解。
有家的感覺真好。
隨后,高秋放開了他,從頭到腳上下打量著白銘,拍著他的肩膀,
“身上怎么這么多血?沒受傷吧?”
高秋知道白銘身體的異常,但還是忍不住關心。
白銘露出一個放松的笑容。
“高叔,放心吧,怪物怎么會有事呢?!?p> 兩者相視一笑,高秋揉了揉白銘的腦袋。
“你這小子!”
“快去洗洗吧,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等會慢慢說?!?p> 白銘點了點頭,在仆人的帶領下,來到了高秋家寬敞的浴室。
他這輩子第一次知道廁所還能如此豪華,滿地白色的瓷磚,甚至比廚房都整潔干凈。
白銘接過仆人遞來的衣服,全身泡進了溫熱的浴缸中。
這好像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泡這么奢華的澡,頓時感覺全身都放松了下來。
他回想起腦書上一章結尾濁卿的留言。
神...難道是在關心自己嗎?
“我還好么?呵呵...當然好了...大飽口福呢?!?p> 白銘冷冷的笑了一聲,隨后浮想聯(lián)翩。
“神和我之間的關系究竟是怎樣的?之前的留言都是提醒,為何這次會突然慰問?”
“神難道也有限制嗎?為何只能在倒計時歸零后才能說話?”
“是祂創(chuàng)造了世界嗎?還是說僅僅是在觀察我?或是記錄我?”
白銘想了很多,卻對神這個概念越來越模糊,什么都想象不到。
他不再多想,很快完成了梳洗,換上了干凈的衣服,這才來客廳。
“來,孩子,仔細跟叔講講事情的經(jīng)過,我的人可是連你的影子都沒看到,大家都很擔心?!?p> 高秋眼中露出笑意,但他并不想讓白銘知道,自己當時都急的拔胡子了。
白銘看著腦書,臉上露出笑意。
隨后開始講述此事的前后始末,但卻避開了其中某些不太和諧的片段。
聽完之后,高秋陷入了沉默和震驚,他沒想到今晚的行動居然會這么危險,甚至還有拜月教的神恩者插手。
要是早知道那座莊園如此危險,他一定不會讓白銘去執(zhí)行那個任務。
想到這里,高秋再度看向白銘,目光中竟帶著幾分欣慰。
他手下的革命軍要是有多一些白銘這樣水準的人,恐怕青城早就拿下了。
而且,這孩子不僅是單純的殺人,還偽裝了現(xiàn)場,將革命軍的嫌疑撇清,反之引到了城主身上。
不得不說,白銘真的很聰明。
“好孩子,辛苦了,叔可沒忘了答應你的事。”
高秋微微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了白銘。
“這是?”
白銘接過一看,發(fā)現(xiàn)高秋給他的東西是一顆種子,他知道這就是高秋為自己找來的咒具。
只是,這東西看上去好小,該怎么用?
看到了白銘的疑惑,高秋笑著解釋。
“這顆種子雖然威力強大,副作用可控,卻只能激活一次,要謹慎使用?!?p> “這東西叫【咒藤種】,需要種在血肉里,扎根在使用者身上?!薄半S后可以隨時激活,用意念控制其生長,攻擊力很強。但切記,【咒藤種】一旦發(fā)芽,過程不可逆轉!”
說到這里,高秋的語氣明顯加重。
“這件咒具使用時間不能太長,否則長出的藤蔓就會不受控制,吸食使用者的身體,進而生長,吞噬周圍一切生機?!?p> 見白銘拿著【咒藤種】,神色凝重,他繼續(xù)解釋。
“不過,這東西也有缺陷,它怕火。那些強力咒具的副作用太強,你的身體承受不住那種代價,所以,我才給你挑了【咒藤種】。”
“只要不過度使用,及時拔出體內,就不會有危險?!?p> 聽完高秋的解釋,白銘心里樂開了花,這件咒具配合自己的身體,簡直再適合不過。
他本就恢復的快,連斷矛吸血都不怕,被吃點肉算什么。
“高叔,這件咒具很適合我,謝謝!”
“你這孩子,跟叔客氣什么?!?p>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然后白銘就在左臂上開了一個口子,將種子埋了進去。
這一幕,讓一旁的高秋皺了皺眉。
“這孩子對自己真夠狠的...”
他轉頭就去取止血的藥粉,可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白銘剛剛割開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
高秋只好一臉黑線的端著藥品尷尬在原地,他忘了白銘是個奇葩。
白銘看著滿臉黑線的高秋,笑了笑。
“對了,高叔,小幽的事情怎么樣了?”
高秋似是找到了臺階下,趕緊放下手下的藥品,從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
“就知道你小子要問,打開看看吧。”
白銘接過文件打開,這竟是一份買賣小幽的契約,上面明碼標價,幾乎將小幽所有的時間和項目全都買了下來。
只要他拿著契約,就能帶小幽任意出入,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樣,偷偷跑到白房子了。
“謝謝高叔,小幽終于自由了?!?p> 說到小幽,高秋嘆了口氣。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p> “而且,那姑娘看上去狀態(tài)不太好,你既然是她的家人,就抽空去和她聊聊吧?!?p> 白銘沉默了數(shù)秒,最終鄭重的點了點頭。
高秋張了張嘴,此時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深深的嘆了口氣,轉頭離開。
當天,莊園的大門還是被人從外面打開了,費豺身死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在青城掀起了很大風波,眾多高官人人自危。
正當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費豺身死的消息吸引的時候,當天夜晚,高秋給白銘安排了一個假身份,讓他從紅街帶走小幽,在市中心給她安排了一棟房子。
可當他真的拿著契約來到鳥籠時,小幽卻說什么也不肯現(xiàn)在就走,她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夜晚,白銘帶著小啞,再次來到鳥籠中,想要勸說小幽跟自己走,有高秋在,他們可以過上安全快樂的日子。
鳥籠中,小幽正費力的將點心按進模具里,拿出來之后卻還是一團糟。
她看上去心煩意亂。
白銘看著她,拿過她手上的點心咬了一口。
“這樣也很好吃了,為什么一定要按進模子里?”
小幽看著那丑陋的點心,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慮。
“可是...它很丑?!?p> “就像我一樣。”
小幽低下頭,紅著眼,雙手緊握著裙擺,身體有些微微發(fā)抖。
不知小幽這是怎么了,白銘急忙放下手中的點心,想去握住她的手。
卻沒想到小幽仿佛被針刺到,顫栗了一瞬,猛地抽回了手。
“.....”
白銘沉默了幾秒,看著小幽紅紅的眼眶,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
“傻姑娘,你說什么呢?!?p> “你是我見過最漂亮,最好看,最溫柔的女孩?!?p> 白銘說著,將小幽擁入懷中。
“更是我最重要的家人?!?p> 聽到“家人”二字,小幽愣住了。
她雙眼睜大,睫毛簌簌的抖動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兩滴淚不合時宜的滑落。
“我這樣的人...真的配繼續(xù)當白銘哥哥的家人么...”
小幽臉上帶著慘笑,一把推開了白銘。
白銘則是滿臉的不解,不知道腦書上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小幽用胳膊擋住自己的雙眼,許久才放下。
“我們繼續(xù)做點心吧,小啞還等著吃呢。”
也不等白銘反應過來,小幽就掠過了白銘,重新走到了那堆丑陋的點心前,拼命的想將其壓進模具中。
白銘看著小幽的模樣,他知道小幽哭了,但卻除了紅紅的眼眶,什么都看不到。
一滴淚也看不到。
白銘默默的坐到小幽身邊,幫她一起做點心。
但終究還是沒能做出一個讓小幽滿意的。
小啞靠著白銘昏昏欲睡,她才不管點心好不好看。
她只知道自己肚子餓了,別說點心,哪怕只有原料她都能吃光。
“小幽,如果你不跟我走,是為了調查獸骨的事?!?p> “我想讓你收手?!?p> 白銘一邊做著點心,一邊平靜的說著。
小幽沒有回答,只是有些偏執(zhí)的將點心塞進根本不合適的模具里。
白銘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小幽此時非常的傷心。
白銘想起之前腦書的內容,他沉默了數(shù)秒,最終才喃喃的開口。
“小幽,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無論是怎樣的事情,我們都能一起承擔。無論是怎樣的人欺負你,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p> 小幽聞言張了張嘴,雙眼通紅,似乎很想說什么,但卻繞不過心底的不安,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不...白銘哥哥,我沒事,我只是想幫你調查獸骨的事情罷了?!?p> 白銘聞言嘆了口氣。
“哎...你和小啞都是我最愛的人,我不希望你為了獸骨,把自己搭進去。”
白銘的聲音一直都很溫柔,他放下手中的點心,認真的看著小幽,再一次鄭重的開口。
“小幽,跟我走吧,只要我們能待在一起...”
“白銘哥哥,你愛我么?”
白銘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幽突然打斷。
冷不丁的問上這一句,讓白銘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愣了片刻,隨后才笑著回答。
“愛,當然愛?!?p> 但小幽看著白銘說這句話時的神色,臉上卻閃過一絲落寞。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終于放下手中丑陋的點心,點心沾著白白的面粉掉在了小啞的頭上。
被面粉嗆到的小啞打了個噴嚏,她抬頭看去。
小幽正將一條潔白的圍巾,裹在了白銘的脖子上。
圍巾上還有一只翩飛的蝴蝶。
小啞兩眼放光的看著,想要身手去抓白銘圍巾上的蝴蝶。
而小幽卻輕輕推了一下白銘。
蝴蝶飛遠了。
“白銘哥哥,夜深了?!?p> “你快回去吧。”
兩人相顧無言,良久,白銘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拉著小啞離開了。
小幽站在鳥籠中,看著白銘和小啞沒入人群。
消失不見。
【倒計時: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