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
周也與她爭論幾次后便知道牧謹桐不聰明，說話都比較明了：“強者都會有一些秘密，若手底下人沒規(guī)沒矩，始終做不長遠?！?p> 牧謹桐乖乖聽著。
周也帶他回府：“你要的兵器已經(jīng)做了一些，天干氣燥，打的鐵反而好些?！?p> 牧謹桐去邊境呆了段時間，沒想到自己說的話周也都記得。
周也知道牧謹桐最近無聊，就當(dāng)給他找找樂子。
第二天，牧謹桐就見到了周家兵器庫的兵器，還有各種鐵匠。
他們大汗淋漓揮汗如雨盡職盡責(zé)的敲打著生鐵，做好的兵器都堅韌鋒利，牧謹桐隨便拿幾樣試手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分量。
都是好兵器。
但是周也也說了，做事要低調(diào)，這些東西就算做了，怎么運去邊境給將士們用？
“當(dāng)然是交給陛下?！敝芤脖荒林斖﹩柕酱朔N問題毫不猶豫道。
說罷，落下一子，而后自顧自收起棋子來。
牧謹桐想到之前運糧都說是朝廷運的，沒人查嗎？
周也又落一子，氣定神閑收子：“誰要查？誰拿那么多糧食出來會被查？”
牧謹桐若有所思：“所以以后要是我們不給邊境運糧食了怎么辦？”
周也再落一子，若有所指道：“中飽私囊，貪贓枉法?！?p> “什么！”牧謹桐一驚。
周也最后一子落下，整個棋盤都是黑子，他起身道：“有些事你不做則已，只要做了，收不收手都不再是你說了算?！?p> “所以做什么都要留有余地?！?p> 可是牧謹桐已經(jīng)讓鄭東拿了所有能拿出來的糧食了，真繼續(xù)長期為邊境提供糧食牧謹桐做不到。
周也拿了賬本給牧謹桐：“鄭東做什么重大決定都會問我一句，我目前所有的糧食足夠邊境一年的供應(yīng)?！?p> 牧謹桐自愧不如：“垣縣已經(jīng)沒什么收成了，為什么你還能拿出那么多糧食?！?p> 周也坐下喝了兩口茶道：“因為你所有的只有垣縣?！?p> 言下之意，周也所有的，不止垣縣，不止京城。
牧謹桐眨巴眼：“你怎么什么都告訴我？”
周也愣了愣，轉(zhuǎn)頭看他：“你怎么就料定我什么都告訴了你？”
牧謹桐問：“難道還有所隱瞞嗎？”
周也氣定神閑道：“大概算吧?！?p> 牧謹桐一時想不到周也能隱瞞些什么，生意上的事都告訴他了，周通是他的子嗣，也被派去垣縣任他差遣，鄭東算聰明的，也被牧謹桐調(diào)去看店，周也難道不是什么都告訴牧謹桐了？
莫不是周家還有一座礦山？
牧謹桐本就不聰明，周也不說他也懶得猜。
周也在看賬本，旁邊放了一把算盤，時不時敲出幾聲細微的聲響。
牧謹桐伸眼就能看見賬本上寫的什么，他見周也迅速的將幾筆同等支出合并，一盞茶的功夫已經(jīng)算了半本帳冊。
牧謹桐在一邊看著，周也絲毫不避諱，三翻兩打幾行剛勁有力的字跡落筆，沒多久就將厚厚一本賬冊總成薄薄幾頁紙，且明目清晰，數(shù)據(jù)準(zhǔn)確。
牧謹桐問他：“你這些是同誰學(xué)的？”
周也算賬的空余還能立刻回牧謹桐的話，速度絲毫不差：“自己琢磨的，做多了就熟了?！?p> 牧謹桐聽不懂，他從來沒有無師自通的時候，什么東西都得手把手教。
上一世學(xué)功夫不知挨了付遠秋多少打，哪怕是溫柔如付遠秋這般的謙謙公子教他都免不得用戒尺。
賬務(wù)一事更是教得鄭東頭疼，學(xué)琴倒是還好，但每每手指頭劃破時也委屈得掉眼淚，擱置許久才再練。
總而言之，牧謹桐明白不了那些總說：自己琢磨的，那些人究竟是多聰明絕頂。
自己怕是一輩子也到不了那樣的境界。
牧謹桐不問他，周也就自己算自己的賬，一小會兒功夫，一摞賬冊已經(jīng)規(guī)整完畢，周也有條不紊的把他們收起來，起身向牧謹桐道：“小小姐，吃飯吧。”
牧謹桐跟周也一同用餐，牧謹桐不動周也就坐著，時而擦擦手，時而倒倒茶，將茶水蕩過碗放在牧謹桐面前，又將筷子頭朝下放在杯子里，另一茶杯里的水由上至下澆洗，再放置整齊。
牧謹桐側(cè)頭看他搞什么鬼，周也說：“這樣一來沖洗一下，二來如果碗筷有毒，桌上所有人都跑不掉?！?p> 牧謹桐覺得無聊，捏著筷子道：“那現(xiàn)在可以吃了嗎？”
周也做了個請的姿勢道：“隨意?！?p> 牧謹桐隨手夾了幾道菜，味道鮮美，各種口味恰到好處，全是自己愛吃的。
周也靜靜的看著他吃，牧謹桐愛不釋手吃了一口接一口，從離開彰德縣后，很少有吃到這么喜歡的菜了。
牧謹桐見周也不動筷子自己吃飯的速度也慢起來，最后停下筷子疑惑看著他問：“不好吃嗎？”
周也搖頭：“沒事，京城見慣了大家閨秀，如小小姐這般狼吞虎咽的，很少?！?p> 牧謹桐撇了撇嘴：“說我沒什么儀態(tài)唄，我肯定是不如那些名門貴女啊。”
周也笑道：“非也，是一種自在的可愛。”
牧謹桐不知周也想褒還是想貶，只自己吃自己的飯。
再吃幾口，吃得差不多，牧謹桐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p> 周也叫住他：“小小姐?！?p> 牧謹桐不明所以，回頭看著他：“什么事？”
周也讓人抱了一個孩子進來：“小小姐喜歡養(yǎng)孩子的話，我這兒有兩個小孩，同小小姐長得像?！?p> 牧謹桐側(cè)眼看去，兩個丁點大的小娃，最多剛滿月。
孩子還那么小，哪里看得出像與不像，轉(zhuǎn)頭問周也：“你想讓我養(yǎng)？”
周也道：“看小小姐的意愿?！?p> 牧謹桐其實都無所謂，反正養(yǎng)了一屋子小孩了，多一個少一個沒區(qū)別，但如果是放在身邊自己養(yǎng)的話，怎么著？是想當(dāng)親生的？
牧謹桐不說話，周也也不急著問，輕聲細語吃自己的飯，小孩不哭也不鬧，就那么躺在兩個丫鬟懷里，時間一點一點的過，除了周也夾菜的聲音，什么也沒有。
牧謹桐站在那里，像是被架著，突然道：“你先養(yǎng)著吧?！?p> 周也應(yīng)道：“遵命?！贝鹜昀^續(xù)吃飯，毫不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