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色微亮,華大宿舍樓外細雨朦朧。
有早課的學生慌忙起來洗漱,拿好課本,一窩蜂從宿舍樓里出來,浩浩蕩蕩地奔走在校道上,像極了兵荒馬亂年代的生死大逃亡。
黎星若和孫夢瑤躲在教學樓下,頭發(fā)被晨暮細雨沾染了濕意。但是被沁人心脾的氣息拂過臉龐,人愈發(fā)清醒。
孫夢瑤看著撐傘經(jīng)過的學生,“若若,江硯辭真的會出現(xiàn)嗎?你不會記錯了吧?”
“他一定會來的?!?p> 黎星若抱著買好的精致糕點,看著校道對面空曠遼闊的草坪,那一刻,想到了一部電影中的畫面。
男主人公于清晨趕來,踏著綠油草地,背著蒙蒙薄霧,堅定地走向心愛的女孩。
她收回目光,一眼看見人海中那道等候已久的身影。
江硯辭撐著一把透明雨傘,漫步在雨中。
他被雨霧浸濕的黑色風衣,如同暈開的墨水,給陰沉的天空染上了濃濃的文人書生氣息。
后來她才明白,他便是堅定走向自己的男主人公。
“若若,江硯辭真的來了,他真的來了。”孫夢瑤激動地跳起來。
“看吧,我就說他一定會來的。”黎星若走過去,兩縷濕發(fā)沾在臉頰兩側(cè)。她伸手勾去發(fā)絲,眼眸慧黠地轉(zhuǎn)動,語氣輕飄飄地似棉花糖,“江硯辭,你來了?!?p> 江硯辭折起傘,水珠沿著傘桿一滴一滴流下,“有事嗎?”
黎星若微垂明眸,默默把精美的包裝盒和筆遞過去,“昨天你借了我筆,我想了想,還是把它還給你吧。這里還有一盒糕點,就當做是謝意?!?p> 江硯辭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幾分鐘上課。
黎星若抓緊包裝盒,裝出一副可憐樣兒,“請你一定要收下,我專門為你買的?!?p> 江硯辭無奈嘆了聲,臉上掛著嚴肅神情,眸子盡是疏離與冷淡:“以后不用送了,一支筆而已,謝謝?!?p> “好?!?p> 黎星若笑著目送他離去,孫夢瑤湊過來,高興溢于言表,“若若,他竟然收你的東西了,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jīng)喜歡你了???你們是不是有希望?”
“這可是一塊千年寒冰,哪有這么容易融化???”黎星若有自知之明,江硯辭收下她的東西,只是出于禮貌,不想她難堪罷了。
如果這塊冰這么容易化掉,那就不稀罕了。
黎星若紅唇輕彎,“走,我們也去上英語課。”
她抱著書,拉上孫夢瑤,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一樓大廳,經(jīng)過幾間大課室,繞到樓梯處,步行爬到三樓,左手第一間。
這是一間可容納七十多人的階梯式大課室,她們到的時候,前面已經(jīng)坐滿了學生。黎星若本想找個離江硯辭近的地方坐下,他即使坐在中間靠后的窗邊位置,可身邊依舊人滿為患。
她和孫夢瑤只好找了個斜四十五度角位置坐下,打開空白畫本。
這節(jié)課雖然是兩個班級將近一百名學生一起上的課,但是平時鮮少有其他班的學生過來蹭課。
黎星若和孫夢瑤兩張生面孔出現(xiàn),頓時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樣貌出挑的黎星若,更是男生們重點觀察的對象。
幾個女生趁老師沒來之前,湊在一起嘀咕起來:
“那個女生是誰???之前怎么沒見過。”
“人家想學習,專程過來聽課的唄,這在我們學校很奇怪嗎?”
“不對,我知道了。我之前見過這個女生。你們還記不記得,那會我們班打籃球賽,砸到了一個女生,她不正是被江硯辭抱去醫(yī)務(wù)室的那位嗎?”
“對,我也想起來了。她被江硯辭抱過!”
“我要是被江硯辭抱過,我也恨不得天天來和他一起上課咧。”
幾個女生互相交換了眼神,又瞥好幾眼黎星若,這才作罷。
“同學,你是哪個班的?之前沒見過你哎。”一名陽光爽朗的男生突然坐到黎星若身旁,長腿一邁,斜靠在椅子上。
黎星若把散亂的紙筆收到自己面前,和男生隔開,“我是外校的,過來蹭幾節(jié)課?!?p> 男生噢一聲,身子向前一趴,下巴枕在手臂處,“難得坐在一起,你叫什么名字???”
孫夢瑤探出頭來,“我們?nèi)羧羰莵碚夷信笥训??!?p> 男生聽了后,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
黎星若漫不經(jīng)心銜著筆,時不時留意靠窗位置。
江硯辭單手撐著臉,眸子微闔,眺望著窗外遠方,墨黑的短發(fā)被風吹地凌亂,平易近人的表面隱藏著不易察覺的鋒利銳意。
她一邊觀摩,一邊下手描筆。
畫到一半,被從課室外匆匆遛進課室的陳慕白擋住了視線。陳慕白坐到江硯辭旁邊,氣息猛喘,上氣不接下氣。
“好險好險,還好老師沒趕到,不然我就慘了。應(yīng)該還沒點名吧?”陳慕白再次確認。
江硯辭嗯一聲。
“不枉我百米沖刺,累死我了?!标惸桨着艿眉绷耍瑹岬嚼_外套拉鏈,然后瞅到桌旁的精美食物包裝盒,驚喜過望,“哎,認識你這么久,你什么時候這么貼心了?知道我沒吃早餐,特意給我留的???你是不是知道今天老子生日,所以對我好點???那我就不客氣了?!?p> 陳慕白正餓著,心急火燎拆開包裝盒,趁老師還沒到之前,往嘴巴里塞了兩口。
可嚼了幾下后,他又發(fā)覺不對勁,“哎,不對啊,這絕不是你的作風。你怎么可能良心發(fā)現(xiàn),專程給我準備早餐呢?”
江硯辭扭過頭,唇角輕佻,“你知道就好?!?p> “what?真的?。 标惸桨椎纱笱壑?,東西已經(jīng)吃到嘴里,無法當場吐出來,他只能硬吞下去,噎得滿臉通紅,灌下幾口水才緩過勁,“哪個女孩給你送的啊?”
江硯辭靠在椅背上,隨口答道:“人正坐在你十點鐘方向,自己看。”
陳慕白猛地扭頭看去,和黎星若蘊含怒意的目光撞個正著。
陳慕白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沖黎星若抱歉地垂垂首,憤怒看向江硯辭,“人家女孩好心好意給你送的東西,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江硯辭掀起眼皮睨向陳慕白,勾勾唇角,“我有拿刀架你脖子上嗎?”
“你!”陳慕白握緊拳頭,氣得五官幾乎擰在一起,“江硯辭,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