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皎月飛雪落長安,我與少年共白頭
將軍府中,溫杳的吃穿用度最最奢華。
而她離開后,將軍府只有溫父一人,便縮減了用度,連膳食都是一人份的清湯面,或者一菜一湯。
此番回來的突然,廚子來不及準(zhǔn)備,溫杳便想親自下廚。
溫父看不得他嬌生慣養(yǎng)的小十一做飯,將人拽出廚房,大手一揮。
出去吃!
遂帶溫杳出門用膳,還特意給她買來了蘇記燒雞。
父女倆吃了一頓簡單溫馨的午飯,便一同入宮。
御書房前,溫杳看到出來的謝珩,愣了愣,而后笑瞇瞇開口:“阿珩,你可曾述了職?”
謝珩頷首,而后朝著溫父作揖:“伯父?!?p> 溫父點(diǎn)點(diǎn)頭:“不必多禮。此番還要多謝子機(jī)在塞北照顧十一?!?p> “都是晚輩分內(nèi)之事?!敝x珩看了一眼溫杳,眼角噙笑。
溫父咳嗽一聲:“皇宮之地,注意形象?!?p> “朕的乖乖十一回來啦,快快進(jìn)來讓阿舅瞧瞧!皇宮便是你家,誰敢說你不是!”溫父話音落下,御書房內(nèi)的天武帝便扯著嗓子開口。
溫父面色一黑。
哼,老兒又來和他搶閨女了。
謝珩朝溫杳眨了眨眼睛,而后離開。
溫父臭著臉帶溫杳入內(nèi),天武帝已經(jīng)起身走過來,一把揮開溫父,拉著小姑娘的肩膀上下打量。
“讓阿舅好生看看。嗯,我們家十一長高了,長漂亮了,就是清減了不少。這塞北果然是苦寒之地,看給十一瘦的,臉上都沒肉了。”天武帝眼露心疼之色。
去年溫杳離開長安時(shí),臉上還帶這些嬰兒肥,這一回來,那一丟丟嬰兒肥都不見了。
不行,一定要給十一養(yǎng)胖一些再讓她回去。
溫杳心頭一暖,笑道:“塞北雖苦,但有大好風(fēng)光。此番北上,十一見到塞外風(fēng)光,與蠻人打了仗,還筑造了塞北城鎮(zhèn)——塞北大漠風(fēng)光,在長安是看不到的?!?p> 天武帝撫了撫溫杳的頭,一臉欣慰感慨:“十一長大了?!?p> 去年他還擔(dān)心溫杳北上時(shí),會(huì)不會(huì)因?yàn)槿涡园胪径怠?p> 但一封又一封的捷報(bào),和塞北各種各樣稱贊溫杳的奏折讓天武帝大為震驚。
隨后便是滿腔自豪。
阿姊在天有靈,十一長大了,她該欣慰了。
天武帝拉著溫杳說了好一番話,才想起旁邊還有個(gè)溫父。
便抬頭看去,果然看到某人臭著臉坐在邊上。
“那個(gè),溫愛卿啊,今日寡人設(shè)宴,為子機(jī)和十一接風(fēng)洗塵,還有賞賜,你務(wù)必要帶她入宮啊。”
“陛下之令,臣豈敢不從。”溫父哂笑。
天武帝摸了摸鼻子,一想到溫杳也有著皇家血脈,他關(guān)心一些也是應(yīng)該的,那心頭的愧疚便散去一大半,又挺直了腰桿兒。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關(guān)心溫杳,暗戳戳地較上了勁兒,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溫杳:“……”
要不她走?
旁邊的內(nèi)侍默默低下頭。
麻了。
最后,蚌埠住的小姑娘尋了個(gè)理由迅速離開皇宮,去了丞相府。
“還是阿珩這里清凈?!睖罔脕淼街x珩的院子,斜倚貴妃榻上,愜意地瞇起眼睛。
謝珩正在整理塞北帶來的奏折,見到溫杳閉目小憩,便拿了個(gè)手爐子過去塞到她懷中,又添了一只火爐子——
“長安天冷,仔細(xì)著涼?!?p> “好~”
溫杳懶散散應(yīng)著,感受到溫暖傳來,長途跋涉的疲憊慢慢顯露,便抱著手爐子沉沉睡去。
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溫父派人來催謝珩和溫杳入宮赴宴。
謝珩吻了吻溫杳的眉心,溫聲開口:“十一,我們要去赴宴了?!?p> “唔……阿珩我好困……”小姑娘嘟囔一聲,翻了個(gè)身子準(zhǔn)備再會(huì)周公。
謝珩失笑,伸手撫了撫她的發(fā)梢:“今日陛下設(shè)宴為你我接風(fēng)洗塵,若你不去,陛下該為誰接風(fēng)洗塵呢?!?p> “唔……”
溫杳又賴了須臾,這才慢吞吞坐起身,朝謝珩伸出雙手,“阿珩,我腿麻了,走不動(dòng)路。”
小姑娘奶呼呼的聲音讓少年一下軟了心房。
他搖搖頭,轉(zhuǎn)過身去:“我背你上車,把手爐子帶上。”
“好~”
府邸外,幼白看到謝珩背著溫杳出來時(shí),愣了片刻,而后紅了耳朵。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啊啊啊,女公子和小丞相真的好好磕!
因?yàn)闇罔眠€打著瞌睡,謝珩便讓馬車慢行,如此便減少了一些顛簸。
等到皇宮時(shí),離宴席開場還有一刻不到的時(shí)間。
溫杳下車,撲面而來的冷風(fēng)帶走了她僅剩的睡意。
哎呀,這一覺睡得真巴適。
小姑娘理了理行囊,隨謝珩一同入宮。
長安正飄雪,他們來時(shí)沒有帶傘,雪花便落在兩人的肩上,發(fā)梢上。
溫杳走在謝珩的后面,踩著他的腳印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著。
須臾后,溫杳忽然發(fā)現(xiàn)腳印跨度便大了一些,她跨出一大步,才勉強(qiáng)重合。
又須臾,腳步跨度又大了一些。
溫杳沒踩住,一個(gè)踉蹌朝前撲去。
而后撲到少年懷中。
皎皎月光下,少年長身玉立,溫潤的眉眼里倒映著小小的姑娘。
“我跨步再大一些,十一便要摔地上了?!敝x珩眼角噙笑。
意識(shí)到謝珩注意自己的小玩鬧,溫杳紅了耳朵,撇嘴:“哼,壞阿珩?!?p> 話雖這般說著,但聞到謝珩身上的藥香,溫杳還是忍不住加快了心跳。
真想一輩子都跟在阿珩的后面,踩著他的腳印朝前走呀。
謝珩笑笑,拂去溫杳眉間的白雪,在她眼睫處落下一吻,而后牽起她的手:“走吧?!?p> 溫杳便這么乖乖跟在他身旁,朝宮宴所在的地方走去。
天上飄雪,看得溫杳心生感觸,忍不住開口——
“皎月飛雪落長安,我與少年共白頭?!?p> 她說得很輕,甚至以為謝珩都聽不到。
身旁少年卻微微莞爾,悄然攥緊溫杳的手。
……
此番宴會(huì),既是為溫杳接風(fēng)洗塵的,也是除夕夜宴。
天武帝請了王公大臣,命其攜家眷一道入宮過除夕。
赴宴的不止他們,還有后宮妃子,與諸位皇子公主。
天武帝后宮妃子眾多,膝下子嗣更多。
這單單是皇子,便有十好幾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