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砸媒
“小伙子，這話怎么說？”
秦廣生明顯變得緊張起來，手不覺一抖，煙灰跟著掉落一截。
“秦叔，不瞞您說，我自小在那四合院長大，對院里每一家的情況都了如指掌，您說您閨女跟誰相親不好，為何偏偏選中了院里條件最差的賈東旭家！”宋雅軒有些痛心疾首道。
秦廣生更緊張了，但顯然還是有些不信，皺眉道：“不對吧，那劉媒婆可是跟我打過包票的，說那戶人家條件在你們四合院都是數(shù)得著的?！?p> “媒婆的話你也信？”宋雅軒鐵了心要砸這門親事，臉不紅心不跳道：“他家情況好個啥啊，父親早亡，家里也不趁幾個錢，平時日子過得十分緊巴，還要靠大家伙接濟才能過下去?！?p> “那賈東旭是軋鋼廠的職工不假，但目前還不是正式職工，只是一名學(xué)徒鉗工，每月掙那點兒錢，還要養(yǎng)活他那老娘賈張氏……”
“另外，那賈張氏也不是啥善茬，你去院里打聽打聽，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好吃懶做不說，沒事就喜歡扯老婆舌，還喜歡動手打人，這些年那賈東旭可是沒少挨她打……”
“你說說，那賈張氏年紀也不大，也就四十出頭，賈東旭一人工作辛苦，她也不知道出去找個活計貼補家用，偏偏還要把持著家里的財政大權(quán)，一個月就給賈東旭三塊錢生活費，日子緊緊巴巴，好幾個月都吃不上一回肉，有點好吃的也都進了她肚子里，對自己兒子都這么苛刻，你說你這閨女要嫁過去，以后能有好日子過……”
“還有，他們祖上就留下那么一間房，平時娘倆都擠在一張炕上睡，您閨女要嫁過去，又怎么住人，以后要有了孩子，又該怎么住人？”
宋雅軒越說越上頭，也不管秦廣生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嘚吧嘚吧說個不停。
這時，突然注意到秦廣生臉色黑的有些嚇人，只知道一個勁的悶頭抽煙，還以為自己演過頭了，趕緊解釋道：“秦叔，我可沒有別的意思，老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純粹是看不慣這種齷齪行為，才仗義執(zhí)言，您要不信可以去院里打聽打聽，保證我所說句句屬實……”
“嗨……”秦廣生重重嘆息一聲，看起來有些頹廢，耷拉著個腦袋道：“你說這算怎么回事啊，那劉媒婆這不是騙人嘛，我們家淮茹心心念念都想成為城里人，本以為找到了一戶好人家，哪成想，哎……”
見宋雅軒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秦廣生內(nèi)心其實已經(jīng)信了八分，將煙屁股一丟，收起煙袋鍋子，臉一板道：“不行，我得趕緊進城將淮茹拉回來，真要進了那家火坑，還不得受一輩子苦！”
這時，他又想到什么，沖宋雅軒感激的一笑道：“小伙子，感謝你跟我說實話，要不是你，說不定我閨女真要跳進這家人的火坑了，你要是沒什么事，可以先去我家坐坐，我家就在村西頭第二排第三戶，等我把淮茹接回來，咱爺倆再好好喝兩盅?！?p> 宋雅軒內(nèi)心暗喜，這是上道了，截胡第一步蠱惑人心已經(jīng)完成，下面就該進行第二步，展示自身實力了。
于是笑著道：“秦叔，那正好，我也要回城里，就一起吧，到了城里我請您和您閨女吃飯。”
“這怎么能行，要請吃飯也應(yīng)該是我請，叔雖然是農(nóng)民，沒攢下什么錢，但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秦廣生立馬拒絕道，老實本分了半輩子，他自認為已經(jīng)承了宋雅軒很大的人情，哪能讓人家請吃飯，占人便宜的事，他可不干。
“一頓飯算什么?！彼窝跑幒浪囊恍Φ溃骸罢f實在的，我與老叔您一見如故，我也不瞞您，我這次回城里，是打算接手我爺爺留給我的家產(chǎn)的?！?p> ……
四合院外，一名長相拉胯的中年婦女正領(lǐng)著一名膚白貌美的年輕姑娘往外走。
這姑娘看著也就十八歲左右年紀，身材高挑，扎著麻花辮，五官精致，長得很水靈，雖穿著樸素，頭低低的，帶著一絲農(nóng)村人的靦腆，卻給人一股難言的魅惑力。
臉上帶雀斑的中年婦女看向年輕姑娘開口道：“淮茹，怎么樣，嬸子沒騙你吧，這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人家，只要你同意這門親事，也能搖身一變成為城里人了，從此就脫離秦家村那個鳥不拉屎的窮山溝，并且人家老賈家還許諾給你買一臺縫紉機，一百六十塊錢呢，這得種多少苞米才能攢出來！”
秦淮茹看起來有些意動，猶豫片刻，還是小聲道：“可是那縫紉機也是結(jié)婚后才給買的……”
劉媒婆趕緊勸說道：“這有啥，結(jié)婚前跟結(jié)婚后有啥區(qū)別，你還怕他們家騙你不成，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他們家只有一間房，怕結(jié)婚后一家人睡在一張炕上不方便。”
見秦淮茹低頭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劉媒婆又笑著勸道：“嗨，要不說你這丫頭傻，人家可是跟我說了，他們家有錢，老賈出事時軋鋼廠給了一大筆撫恤金，等你們結(jié)了婚，就再給你們張羅一間，讓你們倆單住。另外，我聽他們院里人說，后院有家住戶已經(jīng)搬出去一年多了，還空著兩間房呢，說不定哪天就往處賣?！?p> 這番話自然是她臨時編的，純粹替老賈家臉上貼金，他們這種做媒婆的，本就是一錘子買賣，只要能談成拿到錢，其他的一概不管。
反正到時婚都結(jié)了，你還能上門鬧不成。
其實劉媒婆心里清楚，憑老賈家那摳搜樣，連一頓飯都不舍得請，還買房，做夢呢。
就連相親也沒給準備點糖果點心之類的，就只有一小盤瓜子和一盤熟花生，那瓜子還不知放了多少日子，都返潮了，吃在嘴里松趴趴的，一股苦味。
平時她給人說親，主家怎么不得安排一頓好飯，可賈張氏卻一直裝傻充愣，這都到飯點了，始終不提這茬。
“真的？”秦淮茹眼中一亮，有些驚喜地看向劉媒婆。
“嬸子還能騙你不成！”劉媒婆謊話張嘴就來，干媒婆這么多年，忽悠人的本領(lǐng)早已練的爐火純青。
“那我回去跟我爹商量商量！”秦淮茹甜甜一笑，一改之前的猶豫不決，臉上的笑容跟吃了蜜一樣。
“你爹那邊你放心，由我去說，只要你這頭同意，這門親事就沒問題！”劉媒婆也咧嘴一笑，臉上的褶子都化開了，心里樂開了花，介紹費到手了。
二人剛走出胡同口，秦淮茹一眼就看見了正蹲在一處墻角悶頭抽著煙袋的秦廣生，立刻一臉驚喜的走上前。
“爹，您怎么來了！”
劉媒婆也是一臉驚訝，跟著走上前，心頭正美呢，笑著道：“老秦，你怎么來了，怎么，怕我把你閨女給拐跑了不成？”
秦廣生看都不看劉媒婆一眼，拉著一張老臉，在鞋上磕了磕煙袋鍋子，才沖秦淮茹開口道：“淮茹，我問你，是他們送你們出的大門，還是你們自己走出來的？”
“?。俊扒鼗慈阋汇?，爹怎么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道：“我們自己出來的，怎么了爹？”
“哼，宋雅軒果然沒騙我，那家人人品就是有問題，打心眼里看不上我們鄉(xiāng)下人，你嫁到他們家還能有好果子吃，以后還不得被當丫鬟使喚……”秦廣生臉色一沉，憤憤不平一句，突然冷冷地瞪了劉媒婆一眼，沖秦淮茹喝道：“跟爹走！”
“爹，您這是？”秦淮茹有些莫名奇妙，不明白老爹為啥突然發(fā)這么大火。
“秦廣生，我說你這人怎么回事，我給你閨女找了這么一戶好人家，你不感謝我就罷了，怎么還朝我使上勁了，我沒得罪你吧！”劉媒婆也不是善茬，立馬就拉下臉來，指點著秦廣生的罵道。
“你這種人就該遭雷劈！”一向老實巴交的秦廣生也突然來了脾氣，沖劉媒婆狠狠罵了一句。
“我遭雷劈，我怎么遭雷劈了，你這忘恩負義的老癟犢子，是不是見事成了就想過河拆橋，沒天理啊，我不活了，大家快來看看，有人欺負寡婦了……”
劉媒婆立馬就躺在地上，開始了撒潑打渾，不斷踢蹬著雙腿，塵土飛揚，惹得路過的人群紛紛指指點點，駐足圍觀。
秦廣生卻不吃她這套，拉上秦淮茹，頭也不回就往遠處走去，留下劉媒婆一個人在那犯渾。
……
路上。
秦淮茹見老爹臉色不好看，小聲問道：“爹，你這是帶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秦廣生悶聲回應(yīng)一句，這時，見路邊有三輪車，立馬招呼過來，說了個地名，就帶著秦淮茹上了車。
其是他也不想花這錢，但人宋雅軒還在火鍋店等著呢，這邊距離離那邊不近，要走著得花不少時候。
秦淮茹更加驚訝了，往日老爹一分錢都要仔細著花，今天竟然舍得叫三輪車了，這可是一毛，日子不過了。
……
另一邊，宋雅軒正在一家火鍋店等人上門。
他要了個大桌，眼前一個京味十足的銅爐涮鍋，正冒著熱氣騰騰的水汽，周圍擺滿了各種菜品，羊肉，凍豆腐，鮮寬粉，土豆片，木耳……
單羊肉就有六盤，好在這玩意對現(xiàn)在的宋雅軒來說也不貴，三毛錢一盤，可以敞開了吃。
家大業(yè)大的不差這點。
關(guān)鍵是得把未來的老丈人和媳婦伺候好了，這關(guān)系著以后能不能躺平。
沒過多久，秦廣生就領(lǐng)著一臉羞澀的秦淮茹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