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三十分，楚婭姝的眼眸往總裁辦門口瞟去。
她知道張嘉朗要來了。
一遍遍在心里排練著，一會兒他來了，就和往常一樣起身，向他問好。
這么多天過去，張嘉朗每天都那么繁忙，有一堆事情要他處理，他的怒火應(yīng)該已經(jīng)平息。
時間在楚婭姝的不安中流了過去。
九點四十分，張嘉朗沒有出現(xiàn)。
“婭姝，你來，我跟你說件事情?！?p> 麗薩知道楚婭姝一定在心里等著張嘉朗，打算把她不在的時候，集團里發(fā)生的驚天動地的新鮮事告訴她。
“怎么了？”楚婭姝來到麗薩辦公桌旁邊，俯下身去，手肘支在桌面上。
她撩起鬢邊的碎發(fā)，別到耳后。
麗薩站起身，走到總裁辦門口。
扒著門框左右張望，確認(rèn)周圍沒人，把門關(guān)上上了鎖，不放心，又檢查了一次，肯定是鎖好了。
她的舉動讓楚婭姝意識到，張嘉朗今天是不會來公司了。
可能明天、后天也不會來，他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婭姝，你受傷的幾天之后錢可可來公司了?！丙愃_的樣子似乎很是犯愁。
她不應(yīng)該膽子如此之大。
在張明山的秘書施文蕾的明令禁止下，身為張嘉朗的秘書，工作時間在總裁辦，公然對同為秘書的楚婭姝，講述張氏自成立以來最為見不得人的一件事。
別的在集團里無足輕重的員工，在大樓外面嚼舌頭也就算了。
但總裁辦的人是老板的左膀右臂，最應(yīng)該守口如瓶。
她是在感激楚婭姝平日里對她的照望之情，冒死跟她說的這些。
楚婭姝懂得她的好意，“麗薩，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任何公司的事情傳到外面去的。更不會和人提起是你跟我說了什么?！?p> “你的為人我了解，就是這事情太大了。”麗薩停下來，喝了一口水。
楚婭姝不解，錢可可懷了孩子無非就是來逼婚。
難不成是她為了事業(yè)還不想結(jié)婚生子，要打掉孩子，狠狠敲張氏一筆巨款。
是這筆巨款的數(shù)額太大，惹怒了張嘉朗？
麗薩繼續(xù)說起來，楚婭姝的遐想戛然而止。
“錢可可直接去了大樓頂層，大喊著懷了張家的孫子，鬧著要見董事長。被施文蕾攔在外面，她不肯走，在電梯門口大吵大鬧，還開了直播。”
“什么？那我在網(wǎng)上怎么沒有看見？”楚婭姝驚奇地問道。
麗薩的眼神變得復(fù)雜，她覺得楚婭姝關(guān)心的點似乎有些偏離。
“施秘書哪里是吃素的，她的危機公關(guān)能力真的是一流。錢可可那邊剛開直播，她把手機一把奪過來，關(guān)掉了。然后讓公司宣傳部的人聯(lián)系視頻網(wǎng)絡(luò)平臺和各個熱門的社交網(wǎng)站，一律不許給錢可可開直播。還把她徹底禁言了?！?p> “那錢可可的經(jīng)紀(jì)公司那邊有什么反應(yīng)？”麗薩講的精彩，楚婭姝猶如一個看客，聽的入神。
“這個正是體現(xiàn)施秘書魄力的地方。她知道經(jīng)紀(jì)公司那邊巴不得錢可可和張氏的事情鬧得越大越好。都沒有請示張總，就通知戰(zhàn)略投資部，用公司這個季度的收購預(yù)算，把錢可可在的經(jīng)紀(jì)公司買下，合并到了咱們的文娛板塊。”
楚婭姝不禁咋舌稱贊，“直播行業(yè)那么火爆，現(xiàn)在把他們收入麾下，還可以大賺一筆。”
“說的就是。整個過程就在半個小時之內(nèi)完成的。施秘書叫了六個保安控制著錢可可，不許她鬧事。保安也是不好干，又不能侵犯錢可可的人權(quán)，還不能讓她沖進董事長的辦公室，關(guān)鍵還得注意著錢可可肚子里的孩子?！丙愃_感嘆道。
“那把錢可可送出去不就行了，或者送到張總那里去?！背I姝說。
“她不肯走，保安稍一放松，錢可可從包里拿出一把刀來。”
楚婭姝聽到錢可可攜帶了兇器，今天張嘉朗沒來公司上班，不免揪緊了心，恐怕麗薩會說出，錢可可把張嘉朗捅傷這樣駭人的話。
“她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說今天見不到董事長，就在張氏大樓里，和張家的孫子，一尸兩命橫尸在這里。”麗薩道。
楚婭姝驚嘆于錢可可的勇氣，張明山若是執(zhí)意不肯見她，她真的要對著自己的脖子切下一刀不成？
聽到錢可可沒有傷害到張嘉朗，她懸著的心歸于安穩(wěn)。
“董事長還是不肯見她，施秘書料定她不敢抹脖子，就說’你怎樣都與張氏無關(guān)，不要妄想威脅我們?！丙愃_說道。
“那她真的割傷了自己嗎？”楚婭姝摸了一下自己脖頸上被錢可可燙傷的瘢痕，冷冷地問道。
“割了。血一下子就溢出來了?！丙愃_道。
楚婭姝感到令人齒寒。
錢可可幾天前，在這棟大樓里弄傷了她的脖子，幾天之后在同樣的地方，錢可可又用刀劃破了自己的的脖子，多么諷刺。
“抹了脖子，董事長見她了嗎？”楚婭姝問麗薩。
“施秘書看錢可可真敢動手，這情勢發(fā)展下去，董事長再不見她，搞不好真的會出人命?！丙愃_回道。
“施秘書請示董事長見她？”楚婭姝問。
“哪里，董事長一直在辦公室里面看著監(jiān)控畫面。她們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丙愃_有些得意的回答。
“哦。所以董事長跟她談了？”
“談了。董事長嫌棄她不干凈，不讓她進辦公室。叫保安和他的保鏢把她帶進地下停車場的商務(wù)車?yán)??！丙愃_道。
張嘉朗有一輛黑色的圣母鋒，張明山的圣母鋒是乳白色的，更顯穩(wěn)重低調(diào)。
白色是最為純凈的顏色。
張明山喜歡白色，他渴望給人一種純粹之感。
他叱咤商場幾十載，風(fēng)風(fēng)雨雨、波詭云譎，是個極復(fù)雜、極陰鷙之人，白色是他的偽裝。
楚婭姝只在集團大會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過張明山兩次。
他被黑壓壓一眾人包圍，開會時即使是張嘉朗也很難近身。
體態(tài)微胖、不茍言笑。
眉宇之間似有一股嵐煙繚繞，射出一種莊重的威嚴(yán)，使人不敢直視，不自覺地在他面前低下頭去。
從眼眶的形狀看去，他的眼睛若是完全睜開，是不小的。
他沒有戴眼鏡，眼簾低垂著，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他這樣的商界巨擘，大概不是用眼眸看人，而用一顆老謀深算的心，洞察一切。
他心里藏著一把算盤，無時無刻不在為張氏的利益籌謀。
所以，作為張氏的員工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抑作為張明山的家人就不那么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