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辣得微喘道:“好辣?!?p> 慕斯好笑的給我遞了杯茶水:“好辣還吃這樣多?”
我飲下一口茶水道:“越辣吃得越停不下來?!?p> 用過飯我看著燭光下看賬本的慕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與他說該去姚姨娘處了。
慕斯合上賬本,困倦的伸了個懶腰道:“叫丫頭們打水進來,我洗漱好后便睡覺吧?!?p> 我放下手中書籍,喚春紅安排小丫頭們打水去。
安嬤嬤走了來低聲問我:“爺今兒個不去那處院子了?”
我搖搖頭:“許是不去了?!?p> 安嬤嬤臉上展開老橘子皮的笑道:“我去里間把被褥給您烘暖?!?p> 慕斯在洗漱,安嬤嬤歡天喜地地在烘被褥。外頭傳來秋屏的聲音:“姚姨娘叫婢子來問少夫人,今兒個爺可還過去?”
她不好親自去請慕斯,便又將這問題拋給了我。她這樣大張旗鼓的鬧著,我懷著身子還留著慕斯在房里,到底要叫府里人嚼舌根的。她總借著我礙于身份不與她計較來算計我,確實叫我火大。
還不等春紅進來通報,外頭就傳來一聲慘叫和驚呼。
我嚇得下了炕,安嬤嬤聽見動靜忙將我扶了出去。
還沒出屋門我便聽見慕斯惱怒的聲音:“爺宿在哪里還要與她一個妾通告不成?”
寒風(fēng)里,慕斯只穿了個單衣怒站在還沒化的雪里。我忙叫安嬤嬤去尋件大氅來。
“回去告訴你家姨娘,做好一個妾室的本分。府里的規(guī)矩寫得明白,每月我只需去她院里三回。昨日月初少夫人便叫我去了她院里,她不知感恩,今日又來打攪她。她還懷著身子,被你們擾出個什么,你們拿什么來擔(dān)待?”
他怒不可遏的聲音穿透整個林夕院,秋屏跪哭著磕頭:“爺息怒,爺息怒。”
我現(xiàn)下是有些怕慕斯轉(zhuǎn)了火氣在我身上,卻還是大著膽子去將大氅給他披上。
他沒來得及收了怒容轉(zhuǎn)身,我嚇得半退了一步。他拉住我,卻沒說話。
他收了怒轉(zhuǎn)頭對秋屏道:“滾!”
秋屏忙拿了行燈退下。
慕斯拉著我緩步回了屋,我看著他黑沉沉的臉問:“可有冷著?”
他突然一把把我擁進了懷里,隔著厚厚的衣裳咬在我肩上。
肩頭不痛不癢的一下,讓我知道這人該哄了。
我輕環(huán)住他的腰,柔聲道:“你若不愿去她那里,以后便不去了。我給你想法子搪塞她?!?p> 肩頭一松,慕斯頗是委屈的看著我:“什么法子?”
我認真道:“我給你尋個旁的姨娘,或是通房。”
我看見他眸子里隱隱閃過熊熊烈火,我嚇得微縮了縮肩。再去看他時,他卻一副可憐的模樣。
“可我既不想去她院子,又不想納妾呢?”
我不解:“為何?”
納妾不是男子最歡喜的事嗎?
慕斯看著桌案上的賬簿道:“我現(xiàn)下生意做得正好,實在沒有那心思?!?p> 沒有那心思,你昨日還和姚姨娘不眠不休?
這心間疑惑我斷不敢叫他解答。我思索著道:“那我晚些給你納妾,現(xiàn)在給你搪塞姚姨娘可好?”
慕斯?jié)M意的點點頭,在我額頭輕吻了一下:“好?!?p> 迎香居
秋扇蹙眉看著趴在桌案哭泣得狠的姚姨娘道:“姨娘未免太心急了些。怎么能日日逼著少夫人去要爺?shù)轿覀冊豪飦??!?p> 姚姨娘哭道:“不趁她懷著孕搏一搏,往后就再難了。更何況,一想到爺在她房里,我心里就抓心撓肺的不舒坦?!?p> 秋扇道:“可爺來了院里,他卻…”
姚姨娘哭得越發(fā)傷心:“便是就那么看著他,也叫我比現(xiàn)時好受許多?!?p> 秋扇看著她執(zhí)迷不悟的樣子不再說話。
秋屏捂著被踹痛的肩頭道:“姨娘何苦去惹少夫人,倒給自己惹不痛快,也叫我們跟著難受。”
這話徹底激著了姚姨娘,她恨恨地抬起臉道:“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p> 慕斯要出門辦事去時,我期盼的看著他,想叫他再帶盤辣子雞回來。
他卻用指腹輕撫過我嘴角紅包:“昨日吃那樣多,都上火了。這幾日是再不能再吃的?!?p> 我失望的垂了眸子,他卻又道:“待好了,我再給你帶?!?p> 我歡喜得瞇了瞇眼睛。
懷了身子后,慕母便免了我的晨昏定省。她今日卻一早來了我的院子。
我規(guī)矩地給她行禮道:“母親。”
慕夫人忙扶了我起來,愧疚地道:“昨日夜間的事我都聽說了,是姚笙太放肆了。她從前一向規(guī)矩得很,近日不知為何,她竟越發(fā)沒了規(guī)矩?!?p> 姚姨娘是她院里出來的,現(xiàn)下鬧得府里人盡皆知她欺壓主母,慕母應(yīng)該也不好受。
我溫順體貼地替她開脫道:“府里一下子多了這許多人,想來姚姨娘是一下沒適應(yīng)來。許過些日子,她也就適應(yīng)了?!?p> 沒有一個婆婆希望看到兒子后宅不寧,都希望自己兒媳溫順大度。
慕夫人聽我這么說果然開心許多,只是她卻道:“你大度能容人,我卻不能糊涂。姚姨娘太不知禮數(shù)了,又是從我院里出來的人。你不好管教她,我卻是要好好管教好的?!?p> 我愣住。
慕夫人繼續(xù)道:“我少時沒少吃妾室的虧,最是見不到人家夫人被妾室欺壓。更何苦你還是我的兒媳,我自然更要好好教訓(xùn)她。你安生養(yǎng)胎,這些日子后宅就交給我給你打理,也免得你礙于我的情面,對她不好下重手。”
慕夫人說完帶著一行人,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徒留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院里。
迎香居
慕夫人帶著一行人殺氣兇兇的進了院子。
姚姨娘起初聽見慕夫人來了先是一喜,見了這陣仗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夫人?!?p> 慕夫人一屁股坐在水嬤嬤端來的太師椅上,睥睨地看著姚姨娘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夫人,可你還記得你自己的身份嗎?”
姚姨娘嚇得跪倒在地:“婢子知道?!?p> 慕夫人冷笑道:“我已聽說了昨日夜間的事,你一個妾室大半夜的去主母院里問主母,爺宿不宿你房里是什么規(guī)矩?”
姚姨娘低聲辯解:“少夫人身子重,婢子想替少夫人分憂,這才…”
“分憂?分的哪門子憂?她才入府三月,你便巴巴去與她搶斯哥兒。她大度礙于情面沒重罰你,你倒恬不知恥地又蹦到她眼里去。怎么?你想借著我這張臉皮,在斯哥院里與主母平起平坐不成?”
姚姨娘被說穿了心思,嚇得面上都白了幾分。
“姚笙,做妾是當(dāng)年你自己求的。府里沒主母時,我可寵著你些??筛镉兄髂噶?,你就該守好一個妾室的本分?!?p> 慕夫人看著抽泣的姚姨娘,狠心道:“水嬤嬤,拉過去打二十板子,給她禁半月足?!?p> 姚姨娘被婆子拉將起來,她掙扎著推搡:“夫人,夫人。”
慕夫人不去看她,帶著人往春華院回去。
“你該好好記住自己的本分。”
二十板子不能將人打廢,卻叫姚姨娘徹底斷了慕府主母的夢。
慕斯回府時,我與他細說了慕夫人與姚姨娘之事。
他笑道:“我與你說過,母親雖粗俗些,人卻是極好的。府里的規(guī)矩分寸,她一向拿得很準。”
我嘆道:“似母親這性子的夫人,我倒是沒見過的。”
慕斯鄭重其事的問我:“不好么?”
我搖搖頭:“很好。好到叫人不敢相信,我婆婆竟是個這樣通情達理的人?!?p> 慕斯寵溺的看著我,捏了捏我的臉頰。
姚姨娘禁足的這半月,我安生的過了斷日子。
她院子解禁的時候,我不免問慕斯:“今日可要去她院里宿?”
我懷著身子,也怕他憋得慌。
慕斯看著賬本搖頭道:“我不喜她,不愿去?!?p> 看來慕斯是厭極了姚姨娘的,我合該給他挑個知意的妾室。
“你想要我去么?”
他突然問我。
我為難道:“府里的規(guī)矩……”
不等我說完,他放下了賬本。
“哎~罷了,我去她院里走一趟吧。”
我看著他神色不耐,卻也很是無奈。
我總不該為了他,叫世人罵黎府女是個善妒的夫人。
慕斯再一次邁進迎香居,姚姨娘已不再著薄紗,描紅妝。
她驚呼:“爺?”
慕斯點點頭,尋了處坐下。
“那年說了不愿再近你,便不會再近你的。你莫要吵我,我在這處看夜賬本?!?p> 姚姨娘被慕夫人教訓(xùn)后,這大半月她也算想明白了。
如秋扇所說,若她在這院里安安分分做個妾,慕斯和慕夫人還能保她安穩(wěn)到死。她若再因著不甘折騰,怕是要將自己作死了。
她雖傷心慕斯無心在她這,卻又覺得遠遠看著也是好的。
“妾給您燒茶水去?!?p> 慕斯嘲諷道:“你覺得你燒的我會喝嗎?”
姚姨娘頓住。
慕斯冷哼:“我厭惡鄭絮那樣算計我,你覺得用了同樣手段的你我會不厭惡?”
姚姨娘哭道:“爺,我……”
慕斯打住她的哭聲:“禁聲。”
迎香居外突然傳來春紅驚慌的聲音:“爺呢?”
慕斯忙奔了出去:“可是少夫人發(fā)生了什么?”
春紅看見慕斯,眼睛便一亮道:“少夫人好似動了胎氣,現(xiàn)下正痛得很?!?p> 慕斯邁了步子便往林夕院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