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時辰轉瞬即逝,當李守義再回到祭殿之時,那青玉象樽與黃玉犧樽,竟然好端端的擺在供案上,就好像從來沒丟過一樣。
禮部右侍郎-劉玄意也是一掃頹氣,不顧腰疾,躬著身子請二圣驗看,且紅口白牙的吹捧著,此二物失而復得,定然是二圣福澤圣威護佑。
供器尋回,祭禮可照常舉行,應該是件高興的事。但為什么要讓李輪這倒霉孩子,跪在殿中呢?
見二圣聽劉玄意等人的恭維余興未消,李守義便湊到了李輪的跟前尋問原由。這不問還好,問了完了,他都覺得皇帝做的太對了。
原來,這倆件供器都是那日偷盜的梵音女送回來的,復查禮儀的李輪覺得小姑娘生的好看,便上前搭話,被人拿了活的,使得左千牛衛(wèi)投鼠忌器,只能放任其離去。
這不,李輪的膝蓋前,還擺著筆墨,圣人讓他檢討一下。在御前過關的檢討,哪是那么容易寫的,李輪這編了快一個時辰了,愣是一個字都沒憋出來。
“三郎,救我??!再跪下去,你老叔的這雙腿就廢了!”
心里雖然埋怨李輪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但畢竟是他的親叔叔,還能見死不救不成。
唉,嘆了口氣,李守義給他一個安心的表情。右手成刀,運轉氣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擊了下李輪的脖頸弄暈了過去。
然后順勢抱住了他,佯裝驚恐,失聲喊道:“八叔,八叔,你怎么了?”
李守義這一叫,將眾人的注意力立即吸引了過來。原本笑意連連的李治,臉也不由垮了下來,甩了下袖子,冷哼一聲。
“把這憨慫給朕駕下去,祭禮便不要出席了?!?p> 皇帝都這么說了,誰還能反對,李守義溜溜的跟在后面,待出了祭殿的范圍,就隨手打發(fā)了侍衛(wèi)將人弄醒。
一聽到不用參加這種既枯燥又乏味的祭禮,李輪一蹦老高,脖頸的疼痛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要是知道暈了躲過去,他早就拿腦袋撞柱子去了。
“三郎,這是你的地盤,弄點小酒吧,解解渴!”
“你就不怕喝多了,撒酒瘋,被皇祖扔到廟外去?”
“你看,這就沒意思了吧!別說老叔不照顧你,皇子皇孫善保之道,便在于大錯不犯,小錯不斷?!?p> 圣人,天后威嚴甚重,兒孫也得注意一些。這是李輪打記事以來,百試不爽的寶貴經(jīng)驗。也就是李守義,換成別人,他這么輕易的教嗎?
瞧他這常有理的樣子,李守義不得不豎起大拇指,他這老叔才是真正的高人,難怪別人都死了,他都不帶死的。
行??!他們忙他們的祭禮,咱們喝咱們的小酒。太室內(nèi)山的果酒不錯,甘甜清冽,還不上頭,正合適李輪這種又菜癮又大的人。
昭昭有唐,天俾萬國,祭祀的隊伍猶豫一條長龍般緩緩使向祭臺。最搶眼的要屬被十余把黃羅傘簇擁的二圣,在鼓鐘齊鳴中享受頂禮膜拜。
祭臺兩側即《凱安舞》,凡有六變:一變象龍興參墟;二變象克定關中;三變象東夏賓服;四變象江淮平;五變象獫狁伏從;六變復位以崇,象兵還振旅,行以文舞之制。
文舞之制:左執(zhí)篇,右執(zhí)翟,二人執(zhí)纛以引之。文舞六十四人,服委貌冠,玄絲布大袖、白練領裸,白紗中單、絳領裸,絳布大口袴,革帶,烏皮履,白布襪。
武舞之制:左執(zhí)干,右執(zhí)戚,二人執(zhí)旌居前;二人執(zhí)鼗鼓,二人執(zhí)鐸,四人持金錞,二人奏之;二人執(zhí)鐃以次之,二人執(zhí)相在左,二人執(zhí)雅在右。
武舞六十四人,服平冕,余同文舞。若供殿庭,服武弁,平巾幘,金支緋絲布大袖,緋絲布裲襠,甲金飾白練柯襠,錦騰蛇起梁帶,豹文大口布袴,烏布靴。
且兩舞陣中,各有執(zhí)旌人衣冠各同當色舞人,這是禮制中必不可缺的一項,自貞觀之后,凡重大典禮場合,必有此舞。
是啊,“禮有五經(jīng),莫重于祭?!奔漓?,是人們敬畏、崇拜、信仰神鬼而祈愿報謝的儀式,虔誠而隆重是應該的,自周以降莫不如此。
舉行這種“國家級”的祭祀,既是彰顯圣人的功績,又是向天下昭示盛唐國力的強大。
吧嗒吧嗒嘴,李輪吐槽道:“三郎,你說咱家老爺子,是不是太愛顯擺了!”
相王李輪就是個典型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好嘛,敢私下非議圣人,他知不知道背后罵皇帝也是十惡之罪。
其實,丫本來就不是什么膽大之人,他打定了李守義不是告密之人才敢如此的放肆。
吐槽了一聲癮大人菜,李守義提醒了他一句:“八叔,你以前不是總說騎墻尿床么!”
從前,李守義溜出東宮時,總是喜歡翻墻頭,李輪每次都用這樣的話勸他。這回,他原封不動的還回去,希望李輪別跟耗子似的,撂爪就忘祭殿的事。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說話不揭短!下意識揉了揉膝蓋,臉一垮,李輪反駁道:“三郎,你這就沒意思了!”
“越是在你老叔高興的時候,你越是潑冷水。怎么著,你見不得我高興?。 ?p> 正在李輪準備長篇大論,好好教育一下他這不尊長輩的侄子。可一片呀呀的叫聲,讓他的手停在了半空,臉色也變得異常精彩。
烏鴉!遮天蔽日的烏鴉,如同烏云蓋頂一般從祭臺上空掠過。別說李守義二人瞠目結舌,連正在進行的祭禮也被打斷了。
天降異象,又偏偏是這種時候,文武百官、諸國使節(jié),紛紛相覷議論起來。上天示警,歷來可都不是好事,往往伴隨的便是鮮血淋漓。
手中的葫蘆滑落,李守義咬牙道:“好大的一盤棋?。 ?p> 所謂術業(yè)有專攻,李守義雖然入道門的時間不長,可他卻清楚的很,很多不可思議,讓人難以理解的天象,都是人為造成的。
丟失供器也好,陳政的舊事也罷,那都是開胃菜,真正要命的,是這人人篤信的天象。.......
陳叔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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