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乾綱獨斷,親筆詔書授河道都督府以重權(quán),這事在朝廷引起了不小的反響。結(jié)合前面河務廷議上,李道廣那般的意氣風發(fā),不少對此都抱著幸災樂禍的態(tài)度。
可臣工們不說話,武后不能一言不發(fā),趁著皇帝來請示萬壽禮該如何過時,當著太皇太妃-鄭氏、太后房氏、太妃張氏,和她妹妹武碧娘面提了兩嘴。
對她來說這是輕描淡寫的事,可對旁聽的眾人來說,無疑是一種詰問。這是大事,她們可不敢插嘴,萬一說錯了話,這壽就沒法辦了。
而李守義呢!心里也清楚武后問得哪是河道的事,她分明問得是那些被安排到李道廣手下的諸王。他們父輩再不好,也是太宗的子嗣,帝系一脈,根正苗紅。
連他們都去河道干那下苦力的官兒了,那她提拔的武氏子弟,該往哪兒放?有好的位置,不好伸手,閑職呢,又拿不出手,這不是將她的軍嗎?
武后能這么問,充分證明了,她把李守義的這種行為,理解成了宣政殿河務廷議的報復!
將點好的茶,分給諸位長輩,李守義淡淡笑道:“皇祖母,一將有一將的風格。他要的朕都給了;朕要的,他拿不出來,就有帳可算了。”
“這就像朝中的有些臣工,他們覺得朕年紀小,一朝掌權(quán)忘乎所以。等著朕摔了跟頭,跌的頭破血流,好給朕立規(guī)矩,算總賬?!?p> 李守義這是話中有話,都拿他是小孩子撒癔癥,一會兒就完了,最后還得歸他們那一邊去。跟武后以為,他離不開其輔政的道理一樣。
就說右衛(wèi)將軍府吧,武三思那真是進去無百姓,往來無白丁。迎來送往的客人比政事堂都熱鬧,李守義說什么了嗎?
其實啊,很多事都不必講的太透,武后有武后的打算,李守義做事有他的原則,各干各的,誰也不必太在意。真較真,有意思嗎?
武后當然也聽明白了孫子話中潛在的意思,更明白武三思那鱉孫辦事手腳不干凈,給她招惹了堵嘴的事。
微微一笑,武后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道:“你說的也是,一將有一將風格!李道廣是個務實的,總比三思那不成器的東西強?!?p> 僅僅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二人的交鋒很有默契的都不提了;原因很簡單,雙方都拿捏的分寸,都不想因為內(nèi)訌,兩敗俱傷,喪失了對朝中的掌控力,讓心懷叵測的宗室和蟄伏已久的世家們鉆了空子。
既然這小事過去了,那就言歸正傳。為了慶賀太皇太后六十萬壽,李守義專門找三省的宰相商量過了,要大辦,特辦。不僅召回各藩王、封疆大吏,還送國書給周邊領國。
“若沒有皇祖母這些年輔佐先帝嘔心瀝血,朕哪能做個太平太子,說不準這時候還要看長孫家的臉色呢!”
“朕已經(jīng)照會內(nèi)侍省,除了修繕禮臺及慶典的一應事宜外,還要給諸位長輩,從頭到腳的喚行頭?!?p> 估計過幾天,內(nèi)侍省的人,就會把圖樣送到四位長輩的宮中,有需要添置或改動的地方,盡管跟他們提,千萬不要節(jié)省。
太皇太后有功于國家,六十整壽,必須辦像樣了。他得天下臣民,諸國使節(jié)都知道,大唐皇帝至情至孝,敬著他的老祖母呢!
作為武后的胞妹-武碧娘對姐姐,那真是羨慕極了,皇帝如此孝順,姐姐的晚年太幸福了。與皇帝比起來,她家里的那幾個逆子劣孫,簡直可以扔出了。
有武碧娘的這些和稀泥的話,皇太后房氏、太妃張氏也都跟著見縫插針,賣力的替皇帝吆喝著。
當然,做了太后、太妃了!房氏、張氏也是一改唯唯諾諾的態(tài)度。對武后不再是盲目的順從。
無疑顯得閑逸的是太皇太妃鄭氏,自從李守義登基后,她就真成神仙了,每天就是燒香拜佛,其他的啥都不管,也誰都不見,連房氏她們請安都不見。
今兒要不是李守義請,武后也請不動她這座真神。見武后在看自己,鄭氏也是捻著手中的佛珠,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有孫兒孝敬不好嗎?”
“等明年皇帝大婚了,過幾年你也就做曾祖母了!行了,該享受享受,累了一輩子了,這都是該得的?!?p> 鄭氏這話,差點沒把武后給氣死!她這夾槍帶棒的糟踐誰呢?誰老了,誰不能動了?她嗎?
真當她老糊涂了,她不明白皇帝為什么把這壽典大操大辦,還不是借著機會讓天下人都知道,本宮已經(jīng)老了,而他正年輕。
還有那什么,搞頭面首飾什么。他這是給本宮辦嗎?他這是借機會給鄭氏、房氏她們辦。
在本宮面前,唱這種雙簧,真以為本宮老糊涂了!這一手比她在河防廷議上失利,還讓武后生氣。
事,武后是這么理解,但她還真是把李守義想歪了,他就是想接著這次壽典,與封疆大吏們見見面,在諸國使節(jié)面前亮個像,讓他們知道大唐主人是誰。
見武后神情有異,李守義好奇道:“皇祖母,是朕遺漏了什么嗎?”
來精神的鄭氏卻很不厚道的補了一句:“你皇祖母跟本宮都是深居后宮不知年月,哪兒能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呢!”
皇帝是不是這意思已經(jīng)不重要了,鄭氏肯定是有意的。她這一輩子,從來沒贏過自己,就在李守義身上贏了一把,她還反天了呢!
行!玩后宮事是吧!本宮講武德,要是跟你玩別的,算我欺負你。
微微一笑,遞給皇帝一枚果子,武后笑道:“你是一片孝心,皇祖母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有什么挑頭,就按你說的辦?!?p> “但皇帝??!你呢,每天處理政務,事必躬親,身邊伺候的不是宦官,就是軍漢,這成什么體統(tǒng)?!?p> “你跟熙月的事既然已經(jīng)是下過旨意了,就讓她進宮當個女官。等你與新后大婚后,再行冊妃之禮,如何啊?”
武后與鄭氏,還真是一對閨中密友,誰也不肯在誰面前低頭。反正你一下,我一往,把李守義夾在中間,那滋味啊!
陳叔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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