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影交錯的街道中央,兩側的水泥房都被這荒蕪土地的沙塵,染上了一層層的灰,墻壁開始褪色,而高高的鐵質吊牌被縫合在窗子上,廢鐵和外露的破舊下水管道黏在一起,地面上踩干的碎裂石塊,組成了新的平整道路。
穿著橡膠皮靴的執(zhí)法隊員們,沒有注意到,在這街道旁邊的巷子里,在那潮濕的,有著生銹防護欄的一間間單元房下面,兩個同樣奇怪的人類,正看著他們。
這兩個人一個戴著花花綠綠的破布頭巾,另外一個則給自己的嘴開了一道疤,可只開了一半讓他的嘴,狠狠地咧向左邊。
戴著破布頭巾的家伙捂著耳機,在耳機的另一頭,一個暴躁的男聲隨即傳來。
“告訴我!72號怎么會失控,吳羊,你不是信誓旦旦的給我保證,不會出問題嗎?”
吳羊隨即回答,“醫(yī)生,這是我的失誤,我會解決問題的。”
“無論如何,把72號給我?guī)Щ貋?,無論是死是活,她不能落在執(zhí)法隊的手里?!?p> “好?!?p> 聽完“醫(yī)生”的囑托以后,吳羊也是嘆了一口氣,他看向自己旁邊,那個嘴向左邊咧開的家伙,這家伙的眼睛在此刻渾濁的,一片茫然,他身上的衣服是完全貼身的黑色衣服,是用污染生物的皮特制的,在衣服的背面用陰文鑿刻出了一道符咒。
吳羊拍了拍這家伙的背,隨即拿著一顆蒜,在他的鼻子前晃了晃,這讓這家伙渾濁的眼睛,逐漸變得明亮,那只咧開一半的嘴,也咧得越來越大,吳羊把綁在背后的“KIN—1號短銃槍”交到他的手上,這讓他的神情更加瘋狂。
“去吧,21號,把72號給我?guī)Щ貋?,去吧?!眳茄虻穆曇糨p的像是蠱惑人類的魔鬼。
21號的眼睛登時變得血紅,“殺!殺死他們,奪回來,奪回來!”
這只被訓化的怪物,將短銃槍插入到了自己的脊梁當中,他背后那些異形的骨骼,相比于72號而言,更加的怪異,這些背部骨骼中段凸起,前端下陷,組成了一個皮制的凹槽,正好把這一把短銃槍插入進去,隨后,他便沿著這老式居民樓的防護欄一路往上爬。
另一邊,執(zhí)法者小隊正在嘗試性的查探這剛剛被擊斃的怪物,他們端著槍,小心的踱步往前,他們的槍口不僅對準了這有可能突然襲擊的怪物,還順便將已經(jīng)暈倒在地的陳竹,納入了射擊范圍。
在執(zhí)法隊的眼中,怪物,和被怪物盯上的人,同樣危險。
陳竹是暈倒在地,只不過他現(xiàn)在腦子還又一些模模糊糊的意識,他嘗試著讓身體行動起來,卻十分困難,而他的耳邊也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
這是,是發(fā)生什么了嗎?
好混亂。
這腳步聲來自他身邊的這些平民,他們看到黑衣執(zhí)法隊端著槍向這邊走來,都紛紛避讓,這幫公路鎮(zhèn)的“黑瘋子”,在開槍的時候可不會認人,他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執(zhí)行公路鎮(zhèn)當中的律法鐵規(guī)。
“確認,目標已徹底死亡,具體異變原因不明?!弊钕茸叩绞w處的執(zhí)法隊員,開始播報。
72號被陳竹一刀刺穿了核心的“活眼”后,生命力便迅速流逝,再加上黑衣執(zhí)法隊的連環(huán)槍擊,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收斂怪人尸體,倒地的那個先送醫(yī)院?!睅ь^的執(zhí)法官命令道。
“好。”手下的執(zhí)法隊員隨即應道。
可正當他們開始執(zhí)行命令,一陣破風聲卻開始在他們身側響起,這種聲音不像是正常的機械,或者說是子彈的響聲,而是某種生物,正在高速移動,向他們襲來,這幫黑衣執(zhí)法隊員,幾乎是本能的轉身,可還是來不及了。
一個人影從他們背后的水泥樓頂躍下,他重重的一踩,差點讓從天臺延伸下來的鐵皮管道給整個斷裂,只見從這21號兩只手的指甲中,骨刺生長了出來,高速墜落所帶來的沖擊力,被他完全施加在了兩名執(zhí)法隊員可憐的后脖頸上,直接貫穿,撕裂,整個腦袋被直接薅下。
這個行動迅速的怪人,四肢著地,根本沒有任何的卸力,這人類肉體無法承受的壓力,完全顯現(xiàn)在了他的身上,皮開肉綻,可這卻讓他更加的興奮,他像是野獸一樣奔跑起來,隨后高高舉起右爪,再次貫穿了一個執(zhí)法隊員的身體,刺穿了他的心臟。
短短時間,連殺三人,如此可怕的殺力,這是這幫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執(zhí)法隊員們始料未及的,不過平日里嚴格的訓練,還是保證了他們沒在這時間隊列崩潰,他們迅速調整了站位,減少聚集,隨后對準21號,子彈上膛,激發(fā),燥熱的子彈噴薄而出。
幾乎是一瞬之間,原本還形勢大好的21號,便被子彈雨籠罩,這些破殼而出的鋼鐵殺手,肆意的吞噬著他的血肉,擊穿它的臟器,可這怪物卻像打不死一樣,嘶吼著就又想咬向一位執(zhí)法隊員,可這隊員及時拉開,讓這怪物的攻擊落了空。
“就這樣,拉開距離,這怪物也沒那么.....”執(zhí)法官的話語停留在了這一刻。
一發(fā)短銃槍噴射出的子彈,命中了他的腦袋,他死不瞑目的看著眼前的21號,而21號卻開始瘋狂的獰笑,將他的嘴往左邊越拉越開。
點射,然后是又一發(fā)連射,在武器沒有差距的情況下,打不死的21號殺穿這支執(zhí)法隊,根本沒費任何力氣,一具具尸體倒下,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戮。
這槍聲如雷,血炎滔天,陳竹這才緩緩的完全恢復了意識,他睜開眼睛,看到身邊早已是尸橫遍野,這讓他腦瓜子嗡嗡的。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死了這么多人。
是那個像野獸的一樣的家伙殺了所有人嗎?
新出現(xiàn)的這個家伙,又是誰!
陳竹的視線隨即看向左邊,在那里,21號正四肢著地的奔跑,追逐著它的最后一個獵物,這位拔腿就跑的執(zhí)法隊員高聲呼救著,而在街道盡頭,持著一把長刀的男人,緩緩出現(xiàn),在看到這個男人后,執(zhí)法隊員如釋重負。
“傀大人,您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這個被稱作“傀”的男人,戴著一副銀白色的面具,上面零零散散的浮現(xiàn)黑色的氣孔,他依舊穿著執(zhí)法隊的指示黑色服裝,只不過,他的上衣頗長,帶著一段碎片似的下擺,在風中飄蕩,而在這衣服的背后,“執(zhí)刑者”三個字,赫然出現(xiàn)。
可這位執(zhí)法隊員,剛剛來到傀的面前,才把話說完,那顆追蹤他的子彈,便悄然而至,精準地打中了他的腦袋,腦漿崩碎,執(zhí)法隊員幾乎是直接撲進了傀的懷里,而發(fā)出這一槍的21號,用半咧開的嘴吹了吹槍口,像是挑釁一樣的看著傀。
傀輕輕地將尸體放下,然后不發(fā)一言,向著21號劈砍而來,長刀在劃破空氣的一瞬間,爆燃出烈火,轟擊在21號舉起來招架的手臂上,烈火焚燃,將21號的皮肉燒灼,而21號的獰笑卻愈發(fā)濃厚,猖狂。
“死!“傀在嘶吼。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烈火揮砍,怪物瘋狂,陳竹作為一個完全的旁觀者,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站起來幫忙。
那個怪物,殺了這么多人,現(xiàn)在看起來也并沒有虛弱多少。
我要是貿然出手的話,一定會死!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我已經(jīng)看到這怪物的“3”在哪里了,
如果我能做些什么的話,就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偷襲一手。
到了這種危急的時刻,陳竹的腦子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靜,現(xiàn)在對于他來說,繼續(xù)裝尸體,是最好的選擇。
這傀和21號的戰(zhàn)斗,在這條街道上徹底打響,作為公路鎮(zhèn)僅有的十二位“執(zhí)刑人”,傀自然有自己的超凡本領,諸多底牌,可他對面的這個名為21號的怪物,卻擁有可怕的不死之身,仿佛這身體上受到的傷害,完全就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轟隆隆的聲響,不斷在街道各處響起,這兩個人就像拆家一樣,把一整棟的水泥房子都給打塌陷了,連帶著金屬鐵皮和梁上青苔,一股腦的全部橫飛了出去,傀氣喘吁吁的看著眼前的這個怪物,他的眼中滿是洶涌的戰(zhàn)意。
在傀的身上,21號已經(jīng)打入了三顆子彈,然后他還用長滿骨刺的手,直接貫穿了這男人的腹部,可這個男人跟他一樣,也是某種怪物,生命力十分頑強,而取得了這樣戰(zhàn)果的21號,他本身也已經(jīng)到達了強弩之末。
他的手臂斷了一小截,腦袋被斬了一刀,已經(jīng)開始搖搖晃晃,而他的兩只腳掌被直接砍去了,要是換做人類,他現(xiàn)在早該重傷垂死了,可這個怪物依舊能趴在這廢墟之間,保持著高速移動,可突然,他的行動停滯了一下,他腦中安裝的接收器傳來信號。
“21號,回家,帶著72號回家!”
這是強制性的命令,于是21號不甘的看了傀一樣,隨后嘶吼著轉身,奔向72號的尸體,而傀這苦戰(zhàn)良久,哪里會輕易放21號走,他提著刀,立馬想要追上,可他的體力早已不支,幾乎是憑著一口硬氣,吊到了現(xiàn)在,哪里還追的上。
“難道,就這樣放他走了嗎?”看著周邊戰(zhàn)友的尸體,傀心如刀絞,牙齒都快咬出血來。
這是令人絕望的注視,傀看著21號一往無前的背影,拄著刀站在原地,卻也只能望洋興嘆。
21號來到72號的尸體旁邊,將她扛起,幾乎沒有半分停留的,就四肢著地,想要爬上最近的一處水泥樓。
可就在這時,他那野獸般的感知發(fā)出了預兆,那是象征著絕對死亡的純紅。
他錯愕的回頭,那張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一顆子彈,隨即貫穿了他的胸口,從他層層的血肉腱膜的防護縫隙中穿過,直直的打到了他心臟處的那顆“活眼”。
那是他的“命門”。
他瞳孔中最后的倒影,能看見一個搖搖晃晃的半跪在地上,以一種極為標準的方式,端起槍的男人。
“呼!幸好哥們當過幾年兵?!?p> 陳竹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