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牙兒

　　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馬老四在，他們永遠不可能拿到家里的一分錢。

　　他們掙得每一分錢也都會讓他那個偏心眼兒的娘親拿去接濟老四。

　　既然這樣不如分家，能分多少分多少。

　　“分家可以，得先把老四欠的錢扣出來?！瘪R老太太早就看不慣這幾個兒子了。

　　一個個的，也不知道娶得什么兒媳婦，又不會干活，又不孝順長輩。

　　還是他家老四好，將來一定能娶個稱心如意的兒媳婦回來。

　　“那怎么成！”老大不愿意：“都是親兄弟，老四憑什么比我們多拿?！?p>　　他想好了，他娘要是再偏心下去，別怪他不給他們老兩口養(yǎng)老。

　　“什么多拿，那是你兄弟該拿的，他在外頭欠了錢你不知道！”

　　“那是他欠的錢，又不是我欠的，憑什么拿我的錢給他填賬。

　　而且，這些年，老四除了吃喝嫖賭給家里惹事兒還做了什么？”

　　家里掙得每一分錢每一粒米都沒有馬老四出的力。

　　馬老頭兒躺在床上只恨自己不能動，不然他一定把幾個兒子狠狠地打一頓。

　　最重要的是他那個婆娘，不打掉半條命都算對不起他自己。

　　越想越氣，憤怒占據(jù)大腦讓馬老頭兒有了力氣猛的坐了起來：“你們當(dāng)我死了嗎？”

　　馬老太太一回頭就看到馬老頭兒坐在床上惡狠狠的盯著她，嚇得她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

　　“當(dāng)家的，你不會看著老四出事兒對不對?！?p>　　馬老太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恨恨的盯著三個兒子。

　　她是做了什么孽才生了三個不聽話的白眼狼。

　　“畜生！”馬老頭兒氣的七竅生煙：“他自己不爭氣，在外面賭輸了錢和我有啥關(guān)系。”

　　“老大？”

　　“老二？”

　　“老三？”

　　馬老太太小聲道：“怎么也是你們的兄弟，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馬老頭兒看著馬老太太氣急敗壞：“要不是你，老四能變成這樣？”

　　他想沖過去狠狠地打一頓馬老太太，可他渾身沒有力氣。

　　剛才從床上坐起來已經(jīng)用了他全部的力氣，他現(xiàn)在就像一只軟腳蝦，根本動不了。

　　“你們不管，我自己管！”馬老太太一看馬老頭兒病歪歪的躺在床上頓時來了精神：“你們每家各出一點銀子，湊夠三百兩給你們弟弟還債?！?p>　　“娘，這些年兒子掙的錢都給了家里，哪里還有多余的?！?p>　　馬老大傻愣愣的盯著白花花的銀子：“兒子有沒有錢，您還不知道嗎？”

　　“李氏的嫁妝不在嗎？”馬老太太看向李氏：“把你的嫁妝拿出來給家里應(yīng)應(yīng)急?！?p>　　李氏肯定不愿意把嫁妝拿出來給馬老四堵窟窿。

　　只能勉強笑笑：“兒媳家里什么情況您還不知道嗎？

　　當(dāng)年兒媳什么都沒有，虧得大哥不嫌棄才嫁進來的?！?p>　　也對，李氏家里沒錢，當(dāng)初嫁過來只陪了五床被子。

　　“老二、老三，你們呢?！?p>　　“我這些年掙的錢不都給您了嗎？”錢氏一點不怕兒這個婆婆。

　　“每個月我接了多少繡活兒，掙了幾兩銀子，您不都全拿去了嗎？”

　　“你家里有錢，當(dāng)初嫁妝可不少！”

　　四個兒子，除了老大媳婦沒家底，其他兩個媳婦娘家都可厚了。

　　“我的嫁妝統(tǒng)共就二十兩銀子，這些年花了不少，現(xiàn)在還剩不到五兩?！?p>　　錢氏眉頭緊皺：“而且，我從未聽說小叔子出事，要嫂子拿嫁妝補貼的?！?p>　　馬老太太拿捏不了錢氏只能把目光看向王氏。

　　“你去找你爹，要三百兩銀子?！?p>　　這下輪到王氏傻眼了。

　　要說家里媳婦哪個給家里掙得錢多，她排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光是他爹，每年給馬家的銀子就不少。

　　前兩天她的三個閨女也給家里掙了三百兩。

　　現(xiàn)在要她回家，她可做不出來。

　　“娘，這些年我給家里也添置不少東西，這錢我出不了?！?p>　　嫁過來十年，這是王氏第一次這么硬氣的和馬老太太說話。

　　“你出不了？你憑什么出不了?！比齻€兒媳婦就王氏最好拿捏，娘家最有錢，馬老太太怎么會放過。

　　“一個不下蛋的雞，當(dāng)心我讓我兒休了你。”

　　“娘！”老三不愿意了：“平兒她娘給了個生子秘方，這次我們一定會生兒子?！?p>　　“好！你們都出不了銀子！我自己出?！瘪R老太太立馬拿了三百兩銀子出來。

　　“?。∵@個賤人！”

　　馬老頭兒心都在滴血，可他渾身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老太太把他的銀子拿走。

　　“娘！”這個錢你不能拿。

　　馬老二擋住馬老太太：“那是爹養(yǎng)老的錢?！?p>　　“老二，你能看著你親弟弟去死嗎？”

　　百善孝為先。

　　馬老二心里可透亮著呢，這都是他的血汗錢，絕不能給馬老四。

　　這會兒功夫，馬老大和馬老三已經(jīng)把床上的馬老頭兒抬了出來，恭恭敬敬的放到椅子上。

　　“該怎么做，爹給句話吧！”

　　“當(dāng)家的！”馬老太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那可是你的親兒子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去死吧！

　　“爹，這可不是老四第一次惹出來這么大的麻煩了。”

　　馬老三開口：“您想想隔壁村的月牙兒?！?p>　　月牙兒是隔壁村的村花，長得別提多好看了。

　　又能吃苦，又會做活兒，去她家提親的把門檻都要把踩破了。

　　馬老四去鄰村賭錢出老千被人發(fā)現(xiàn)打個半死，正好遇到了月牙兒。

　　月牙兒心善見他可憐就把他帶回家給他包扎傷口。

　　這個畜生看月牙兒長得好看，就直接強了月牙兒。

　　月牙兒脾氣倔不肯嫁給馬老四，當(dāng)天夜里就用一根繩子吊死自己。

　　這件事鬧得可大了，馬家花了好多關(guān)系才擺平。

　　馬老四總是這樣惹禍，次次咱家里收拾爛攤子，馬老三不知道他還要收多久。

　　這里面可還有他賣女兒的錢，可不能讓馬老四糟踐了。

　　馬老四從出生起就是家里最受寵的，三十年過去了，幾個孩子怎么可能沒有意見。

　　以前，他們再不滿也不能說出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有他爹在，他們做什么都行。

　　“畜生！”馬老頭兒嘴里又罵了一句：“這些錢，你一文都拿不走?！?p>　　這些是他養(yǎng)老的錢，他可不會拿出來給他兒子。

　　他斷了腿又中風(fēng)，以后再也不能干活，他要是要沒錢在這個家里可少不得受磋磨。

　　有錢就不一樣了，他可以在家里橫著走。

　　“當(dāng)家的，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馬老太太咣咣往地上磕頭：“只要你肯救老四我保證好好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