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進的速度很慢,雪大路滑,火燚小心地避開地面上的坑洼,折騰了一天,他家主子肯定很累了,不能再受顛簸。
銀花掀開車壁的竹簾,車已經(jīng)到了宮門口,看到她靠在車廂角落,閉目養(yǎng)神,面露倦色,還是要提醒她,“姑娘,到了。”
她披上斗篷,戴好帷帽,拉住銀花的手,“走吧?!?p> 侍衛(wèi)攔住她們,肆意靠近宮門口的人格殺勿論,只是經(jīng)常有宮內(nèi)人外出采買,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你們是何人?”
銀花拿出令牌,“這是月華公主,你們膽敢不敬?”
她是靈都國的二公主,中宮皇后的嫡次女,名為百里月華,地位尊崇,其他皇子和公主是比不上的,侍衛(wèi)驚慌下拜,“屬下該死,不識公主尊容,請公主恕罪?!?p> 百里月華掀開帷帽一角,示意銀花收起令牌,“不知者無罪,起來吧。”侍衛(wèi)盡忠職守,她無意怪罪。
“多謝公主?!笔绦l(wèi)謝恩起身。
她不想過多停留,銀花扶著她向月華殿走去,在宮門口看到幾個人,她們原本守在殿內(nèi),卻都站在了殿外,銀花和火燚相視一眼,看來沒瞞住。
百里月華拿下帷帽,遞給銀花,“我自己進去,你們在外面等著?!?p> “是?!便y花接過帷帽,和火燚站到一旁。
百里月華推門進去,里面燈火有些暗,只點了書桌旁的一盞蠟燭,書桌前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女子背對著她,能看到女子白色的發(fā)梢,“姐姐,我回來了?!?p> 女子轉(zhuǎn)過身來,與百里月華的明媚艷麗不同,女子是清冷高傲,似玉如冰,皮膚白嫩細(xì)膩,鵝蛋臉,柳葉眉,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姿,更特別的是,女子發(fā)間摻雜著如雪的白發(fā),在燭火的照耀下,平添幾分嬌艷,只站在那就讓她的氣勢矮了幾分,女子是百里月華的姐姐,靈都國最尊貴的嫡公主,百里宸如,“過來?!?p> 百里月華心虛地小步挪過去,裹緊身上的斗篷,屋子里暖和,驅(qū)散了她身體里大半的寒氣,但她一向畏寒,外面正是冷的時候,她的手還是冰涼的。
百里宸如拉過百里月華的手,氣不打一處來,外面天冷,出去這么久也不知道多穿點,手這么涼,耳朵凍得通紅,明日又該嚷著頭疼了,偏偏怕苦,吃藥的時候經(jīng)常偷偷倒掉,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百里月華見百里宸如不說話,知道她生氣了,連忙示弱,“姐姐,我錯了,我以后絕對不出去了,你別生氣好不好?!?p> 百里宸如牽著她走到火盆邊的榻上坐下,自己先去烤火,然后暖她的手,反復(fù)把她的手暖熱,輕嘆一聲,“你呀,就不能愛護好自己嗎?外面這么冷,你的身體怎么受得了,若是病了,多久能恢復(fù)?!?p> 百里月華低下頭,“姐姐,我錯了,我不該偷偷跑出去,母親還好吧。”
百里宸如握住妹妹的手,沉默良久,終于開口,“今日好多了,不過,母親跟我說了一件事,母親想讓你出宮,拜師學(xué)武。”百里宸歌語氣沉重,母親不得已把她送出宮,想讓她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像自己那樣。
“姐姐,你和母親都在這,我不走?!卑倮镌氯A看著姐姐,她知道姐姐和母親的良苦用心,可是讓她不顧母親和姐姐,獨自逃離,她做不到,無論發(fā)生什么,她們都會在一起。
百里宸如愛憐地看著面前的妹妹,不知何時,那個愛撒嬌嬉鬧,摔倒會哭,要哄哄才能起來的小女孩,變成了端莊持重,遇事會權(quán)衡利弊,多番隱忍的大人,看來她是真的長大了,想到這,百里宸歌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臉,若是她們生在普通人家多好,可以去書塾識字明禮,或者開家繡房,長大后嫁給心愛的人,也不必每日活得這么累。
“月兒,母親決定的事不會更改,為了你自己,你必須去。”百里宸如握住她的手,“月兒,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知道瞞不住你,所以你必須去。”
百里月華眼睛通紅,她知道,可就是知道才不甘心,姐姐,母親,她都要留下。時間百種煎熬,求而不得,得而復(fù)失,終比不過希冀消逝,曾經(jīng)的生機變?yōu)槿缃竦幕哪?,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