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南城的天氣只能用變態(tài)二字來形容,一會兒晴天大太陽,熱得讓你想脫光;一忽兒陰云密布,凍得讓你懷疑人生,后悔出門沒有裹上被子。
葉南希是大成印象廣告公司設(shè)計部的骨干,她最近的任務(wù)是做維納紙巾新一年的廣告策劃方案。
維納一年給他們公司的廣告費上千萬,是怎么都不能丟掉這個大客戶的,為此她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三天三夜沒有回過家。
現(xiàn)在是下午五點半,葉南希加班的第四天,放在電腦旁邊的手機嗡嗡嗡震動不?!鶛C早在兩天前就被她拔掉了電話線,手機也調(diào)成了震動,也擋不住打電話人的執(zhí)著。
抬頭瞟了一眼來電名字,葉南希瞬間感覺腦仁炸裂……她閉上眼睛無力癱在椅子上,不耐煩的推了一把防輻射藍光眼鏡,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到分鐘,剛消停的手機又再次震動,她斜了一眼手機,終是不情愿的拿起滑動接聽。
“葉南希,你要死啦?干什么一直不接電話?你不曉得我們很著急嗎?”電話剛接通葉南希耳邊就響起暴跳如雷的聲音,乍一聽還以為是擔(dān)心她的來電。
“讓你辦個事情,你就玩消失,拖拖拉拉的,你到底有沒有把我說的話放沒放在心上?你弟弟結(jié)婚的日子都定下來了,房子首付你要拖到什么時候?”
面對電話里噼里啪啦的質(zhì)問葉南希真沒有心思回答,她忙的焦頭爛額,設(shè)計方案被否定了一次又一次,如果在競標之前方案還不能通過公司審核,工作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哪里還敢分神。
而電話里的人不關(guān)心她半句也就算了,還不停指責(zé)她,令葉南希一點想解釋的想法的都沒有。只是她瞟到了電腦顯示器上的時間,她得在下班之前把第三次設(shè)計方案給總監(jiān)交過去,否則……她無奈打斷:“媽,我現(xiàn)在很忙,你能不能等我……”
“忙?你有什么好忙的?葉南希你就做破廣告設(shè)計,還真當(dāng)你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嗎?好意思說忙,再說手機轉(zhuǎn)賬,動動手指頭幾秒鐘的時間,你是故意拖著不想給,還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葉南希那是你親弟弟,你這個做姐姐的難道想讓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嗎?”
“……”面對電話里傳來母親的指責(zé),葉南希仿佛頓時停止呼吸,腦子一片空白,心像是被人拿刀狠狠攪著,痛得她渾身顫抖。摘下眼鏡扔到桌子上,她揉了揉泛起水霧的雙眼,倔強的她絕不會承認眼里已驟然聚滿了淚水。
她不想說話……
她就知道每次都是這樣,只要牽扯到葉天賜的事情,母親就會對她各種指使,一旦她沒有及時幫忙或者處理好,母親就會像失去理智般對她各種指責(zé)。
葉南希的心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拿捏著,蹂躪著,痛得她都不能大口呼吸;然而,就是這樣,她還不得不提醒自己算了,忍一忍,誰讓她們將自己養(yǎng)大;誰讓自己欠她們的,等還清時,她應(yīng)該就可以解脫了吧?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知道不能拖了,不然因小失大。否則將來哪有能力跟那一群吸血鬼對抗,她咽下所有的不甘和委屈,說:“錢還沒有湊夠,等我……”
結(jié)果葉南希沒說完為什么,就迎來電話里母親無情的數(shù)落,“葉南希就讓你給個房子的首付款而已,又沒叫你給全款買,你個堂堂設(shè)計師,讓你拿點錢給你弟買房,你就這理由那理由的……葉南希那是你親弟弟,你還是人嗎?你怎么能這樣冷血無情,你到底是在搞什么?我們辛辛苦苦養(yǎng)你這么大,這點用處都沒有?這點事情都不幫你弟弟?”
面對母親振振有詞的數(shù)落,葉南希的心疲憊不堪,她實在是不想跟她爭論這些有的沒的,正在她打算放棄反抗時,突然有陌生電話接入手機,她一看以為是某個客戶,就匆匆切了線,管電話那頭的人是如何暴躁如雷,如何不情愿,反正她是果斷換線。
“喂,南希嗎?”
電話接起的她正深呼吸,打算換一個公式化的口吻跟對方打招呼,就聽見對方率先跟她打招呼。
“……”這個聲音有點熟,她竟一時忘了在哪里聽過,忘了是誰……
做為廣告設(shè)計師不但要設(shè)計能力扎實,還要能隨時隨地準確的叫出客戶名字,包括接電話。
眼下她懵了,一時間愣是對不上號,就在她努力在腦海搜索對方訊息時,對方干凈爽朗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澳舷?,我是梵盛,你不記得了嗎?前幾天我才給你打過電話?”
梵盛,經(jīng)他這一說,她猛然想起來幾天前的事情。那天她正好接到維納這個case,梵盛叫她去摩登酒店參加高中校友聚會,便果斷拒絕,然后投入忙碌的工作中……現(xiàn)在想來,她好像連對方電話號碼都忘了存起來,就算多年不聯(lián)系,好歹也曾經(jīng)是同學(xué),這樣做好像有點過分。
葉南希連忙干笑了兩聲,“梵盛,不好意思,我這兩天加班,忙的頭昏腦脹,找我有事嗎?……”
“南希同學(xué),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敘敘同學(xué)情誼嗎?”
“不是,不是,梵盛我不是這個意思……”
此刻神經(jīng)陷入高度緊張的葉南希竟一時沒聽出來梵盛是在與她開玩笑,連忙隔著手機擺手致歉,結(jié)果聽見那頭傳來低笑聲,“南希,你干嘛這么緊張?我就是打電話再問問你,真的不參加今晚的校友聚會嗎?這可是從我們高中畢業(yè)后,十年來的第一次校友聚會,好不容易才湊齊的,你不來多可惜!”
葉南希覺得校友聚會無非就是給一群感慨青春的人提供偷情,婚外情的場所,外帶大型裝逼謀利益現(xiàn)場。
她沒有時間去感慨青春,也沒有利益要謀,所以,覺得并沒有去有參加同學(xué)會裝逼的必要。
但她不能這樣直接說,思慮間她把電話換到了左手,騰出右手來滑動鼠標,查看電腦上的文件。
“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