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暮在書房里下令調(diào)兵,韓頌跟在他身后,似乎是在躊躇什么。
“有話就說?!?p> 姜歲暮沒有看他,手里還在給調(diào)兵的密信上蓋印。
韓頌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面露猶豫:“這…這是公主留在城主府的,我猜應該是給即墨承的?!?p> 他趁姜迎不注意,就給偷偷帶了出來。
姜歲暮沒接,看著那信皺了皺眉:“那你猶豫什么?!?p> 韓頌其實是怕里頭的內(nèi)容是姜迎和即墨承合謀,畢竟人是他帶回來的,路上他一直沒有得空看這封信,剛才又站出來打包票說姜迎說的是真的。
等想起這封信的時候話都出口了,他是怕姜迎有問題最后會牽連到自己。
韓頌自然不會說出內(nèi)心所想,將信放在桌上:“我是怕信在路上損壞。”
姜歲暮將密信交給韓頌,便去拆姜迎的那封信,冷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姜迎騙我,你和她同罪論處?!?p> 韓頌扯出一個苦笑,這種笑容在他這個稚童的臉上格格不入。
姜歲暮拆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信封里不止一張紙,而是兩張,姜歲暮打開其中一張,發(fā)現(xiàn)是一份以即墨承口吻寫的和離書。
而另一份就是姜迎寫給即墨承的信:你我成婚本就是逼迫之下,彼時你不愿娶,我不愿嫁,今日留信作別,從此天涯兩路,勿念。
這封信的筆跡和和離書的筆跡一模一樣,顯然這和離書就是姜迎寫的。
姜歲暮眉頭緊鎖,他雖不在宮里,但也知道姜迎處境如何,北思待她實在算不上好。
她沒必要做到這個份上。
他把信連同和離書塞回信封,對韓頌道:“這封信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p> 韓頌見姜歲暮沒說別的,就知道姜迎信里的內(nèi)容表明她沒有和即墨承合謀,也松了口氣,點頭道:“明白。”
隨即拿著姜歲暮調(diào)兵的密信跑了出去。
姜迎累極,躺在床上卻睡不著,翻來覆去半天,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多了個東西,她起身揉著眼睛去看,竟是個白軟的嬰兒,他看著姜迎癟了癟嘴,模樣竟然有些像韓頌。
她又聽到即墨承的聲音在她耳邊縈繞:“迎兒,這是我們的孩子……”
聲如鬼魅,幽幽不絕。
而那個像韓頌一般的嬰兒突然開口笑了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p> “?。 ?p> 姜迎睡了兩個時辰,最后被這個噩夢驚醒。
她下意識去看身邊,并沒有韓頌一般的嬰兒,此刻額頭已經(jīng)滿是虛汗,耳邊卻又傳來了那鬼魅的笑聲:“嘿嘿嘿嘿嘿……”
這次姜迎沒聽錯,她循著聲音去找,便看到了韓頌蹲在門口拿著一本書正看的入迷,笑聲便是從他嘴里發(fā)出來的。
姜迎忍著暴怒,矮身問道:“看什么呢?笑的這么開心?”
韓頌一驚,把書一合:“沒什么,尋常話本子而已?!?p> “你在這兒做什么?”姜迎看他換了身衣服,一身的黑衣,看著像個小黑煤球。
韓頌站起來,腰間橫著一把匕首,揚眉道:“保護你啊?!?p> “你?”姜迎上下打量他:“保護我?”
韓頌就撇嘴:“不吹牛的說,我是五殿下手下武功最好的人,一般人讓我保護我還不干呢?!?p> 姜迎看他一臉臭屁的模樣就想笑,最后忍住笑意無奈道:“也罷,那你能不能小點聲笑,你這笑的聲太大,我睡不好?!?p> “好,知道了?!?p> 韓頌答應下來,就站遠了些繼續(xù)看話本子,姜迎剛進屋準備躺下,就又聽到韓頌壓低聲音的笑聲。
如果上次笑得像是黑白無常索命的話,那這次應該就是閻王爺親臨了。
“嘻嘻嘻嘻嘻嘻……”
姜迎無奈把被一蒙,心說你笑個腿啊。
最后也只半夢半醒地睡了一個時辰,她便起身去找姜天寒,她有一件事,還需知曉。
已是傍晚,暮色四合。
姜天寒正上折請旨,希望父皇姜翀能將前些日子調(diào)走回盛京護衛(wèi)的將領派遣回來共御外敵。
正寫著,就聽到一聲溫軟的:“六哥?!?p> 姜天寒停筆,將未寫完的折子合上放到一旁,隨即說道:“小迎兒,進來吧?!?p> 姜迎推門而入,屋內(nèi)沒有其他人,連姜迎有些不自在,姜天寒便對她笑笑。
姜迎抿了抿唇道:“五哥,我想問你些事……”
即墨承此刻帶領大軍,向搖光城行進,路上他突然暈過去一次,軍中的醫(yī)師來看,是發(fā)了高熱,給吃了些草藥,但人一時半會兒還是滿臉蒼白的病態(tài)。
即墨承的副將中有一個叫馬是遠的,就勸即墨承讓他停下歇息。
即墨承自然沒有答應,他不是一個人,身后是數(shù)以萬計的南梁大軍,他要為他們負責任。
搖光城地廣人稀,搖光城主已經(jīng)帶兵在城門口待命,姜歲暮親自帶兵支援搖光城,盛京也派了人來,但山水迢迢,盛京的人起碼還要四日才能趕到。
而姜歲暮只用了半日便到了搖光城,他站在城墻之上,身上的盔甲都有了數(shù)不清的刀痕或劍痕。
邊關(guān)夜晚的春風依舊是冷的,姜歲暮覺得臉被吹的有些刺痛,望著遠處的黑暗輕嘆道:“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