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瓜要保熟
呼…呼…呼…
一陣寒風(fēng)自墻上小窗吹入。
二娘正坐在風(fēng)口位。
鄭修皺眉埋怨：“你怎么杵在風(fēng)口處？”
二娘唇角一勾，沒答。
鄭修再次埋怨：“你不會覺得牢里晦氣，不愿進(jìn)來等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一旁當(dāng)值獄卒一聽，哎喲不好，暗道這誤會大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二娘那位置正巧能對著鄭老爺沉睡時的絕美側(cè)顏。
獄卒不知該如何解釋，站一旁支支吾吾，怕這位富老爺生氣。
“二娘怕驚擾老爺，不怪他們。況且，老爺在的地方，即便是這里，也如同百花盛放，春意盎然，哪來的晦氣呢。”
二娘輕飄飄回道，獄卒趕緊點頭，打開牢門，讓二娘入內(nèi)。
二娘在桌上打開食盒，層層落下，里面是一些精致的菜式糕點，都是香滿樓的菜式，仍冒著熱氣。
“在老爺熟睡時，六哥想來送飯，讓二娘謝走了。”
“六哥是個好人?！?p> 嘴里塞滿珍饈美食，鄭修含糊道。
“對了，你吃了沒？”
二娘搖頭。
“那一塊吃吧?！编嵭扪镆煌蒙拧?p> 獄卒主動將外面的凳子搬入牢內(nèi)。
二娘落座，隨手塞了一袋銀子。
獄卒眉開眼笑，心思機(jī)靈，速速離開，牢門大敞。
吃到暢快處，鄭修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笑了：“有多久沒試過僅我們二人用膳了？”
二娘神情微怔，一時間，真答不上來。
“我記得小時候，剛用了鄭家的積蓄，盤下香滿樓那塊地。很快就遭到其余茶樓食肆的打壓，欺我鄭某人年幼懵懂，香滿樓生意慘淡，連下人的月錢都發(fā)不出，不得不盡數(shù)遣走，就剩我們倆，孤苦伶仃的，天天對著一座空宅。那時，就是二娘你負(fù)責(zé)給我做飯?！?p> “還有爹娘靈位，不算空。”二娘抿嘴，說起孩童時，莫名泛起童心，調(diào)皮地回了一句。
鄭修一愣，然后笑著點頭：“是，還有二老他們看著?！?p> “老爺你得多謝二老庇佑，才有鄭家如今的家業(yè)?！?p> 鄭修撇嘴，弱聲辯駁：“庇佑？我鄭修能今時的財富，靠的是努力、奮斗、拼搏?！?p> “是是是，老爺你說的都是?！倍镆膊慌c鄭修爭辯，想起鄭修白手起家時的辛酸處，二娘眼神稍稍迷離，感慨唏噓：“二娘記得，后來老爺你托了人，竟找了宮里的關(guān)系，立下生死狀，向上任戶部尚書借了五十萬兩銀出來?！?p> “那叫高利貸。五十萬兩，三個月，還一百萬，抵押的可是我鄭氏祖宅與香滿樓的地契，無論最后是否能還得起那五十萬，那一任戶部尚書可沒安什么好心，還說是念在老爹的面子上才借的，分明是圖謀我鄭氏最后的根基?！?p> “可老爺你后來，用著五十萬兩，將皇城十大酒肆茶樓名廚盡數(shù)挖走，將香滿樓一下盤活了?！?p> “他們不仁我不義罷了?！?p> “對了，老爺，上一任戶部尚書呢？”
“也許是心有愧疚，良心譴責(zé)，主動卸任耕田了吧?！编嵭拚ＵＱ?，半真半假道。
在回憶間，午膳畢。
二娘開始將自己得知的消息一一說出。
先是近期的生意火爆。
鄭修點頭。
然后是史文通的死因傳出，鄭二娘努力忍著笑。
鄭老爺面露驚愕，好一會才接受這個“真相”：“這是何等地荒謬啊！”
接下來二娘告訴鄭修他的匿稅污名即將洗脫、重見天日的大好消息。
鄭老爺一聽，心情頓時不好了。
這牢獄，他其實并沒有那么想出去。
最起碼，打通了白鯉村鬼蜮再說呀。
說不定一打通白鯉村，他就能領(lǐng)悟蓋世神通，遨游天地自在逍遙？
最后是有關(guān)白鯉村。
“老爺，你是否記錯了村名？我讓人查了查，在南方海邊，卻是有一個小村，名為‘百鯉村’。”
“你沒查錯？”
二娘搖頭：“若真是隱世村莊查不到也就罷了，可百鯉村這名字，屬實罕見。而南方這百鯉村里，流傳著一個傳說，說是古時有一捕魚人善捕，某日下河捕魚，一網(wǎng)撈起，僅憑他一人之力，撈起了一網(wǎng)紅鯉魚與綠鯉魚，一數(shù)，不多不少，恰好滿百之?dāng)?shù)，紅綠各半。當(dāng)?shù)卮迕裼X得此為瑞兆，便將村子改名成‘百鯉村’，祈求漁業(yè)順利，年年豐收?！?p> 紅鯉魚與綠鯉魚？
那就不是了。
鄭修當(dāng)時也覺得“白鯉村”這名字古怪。村莊命名還是存在規(guī)律的，要么姓氏，要么某山某河，要么吉祥如意，大抵寄托了某種心愿，求個心安。
“這白鯉村，還需繼續(xù)查么？”
鄭修如今也不確定白鯉村是不是在這個世界，那王蒼云的職位也是古怪。御前帶刀侍衛(wèi)？
大乾哪來這玩意。
鄭修懷疑他進(jìn)的白鯉村，又是另一個平行時空了。
他反而覺得這個推測靠譜，穿越者嘛，一回生二回熟。也許是巧合，王蒼云幾人的服飾畫風(fēng)，與大乾有著相似之處。
于是鄭修搖頭說暫且不用。
最后，二娘借著二人獨處，摸出那根中空管子遞給老爺。
鄭老爺沒有避諱二娘，當(dāng)著她面兒打開，既然老爺不避諱，二娘也好奇那是什么。
一看，上面盡是一些東南西北中發(fā)白。
麻將牌？二娘面色古怪，聚寶盆中是有這么幾桌，還是老爺幾年前鼓搗出的，短時間內(nèi)風(fēng)靡全城。
二娘怔眼，湊近些，壓低了聲音：“你讓慶十三傳的便是這些古怪消息？”
鄭修沒有回答。
端著下巴，沉思了很久、很久。
人無打虎心，虎有傷人意啊。
二娘知道慶批？
鄭老爺在心里親切地稱呼慶十三的雅號，看來慶十三應(yīng)是主動在二娘面前表明身份了。
于是，鄭修心神領(lǐng)會，也湊近鄭二娘，說悄悄心里話。
隨手在絹布上點了三下，讓二娘記住，鄭老爺同時囑咐二娘到錢莊取三十萬兩銀票，交給慶十三，無需多問。最后鄭老爺神情凝重叮囑：
“你就告訴慶十三，將這仨歪瓜摘了，要保熟。”
二娘記下，沒有多問，只是好奇，這三十萬兩交給一個車夫，到底要做什么。
臨走前，鄭修想了想，仍是吩咐二娘親自辦一件小事：改賬本。
摘瓜疑慮未解，改賬本的吩咐更讓二娘驚呆了，以為老爺腦子出了毛病，再三確認(rèn)，又捏了捏自己的臉，確認(rèn)并未做夢，總算信了老爺?shù)墓碓挕?p> 臨走時，二娘順手將身上的碎銀打點獄卒們，在一眾獄卒歡送中踏出獄營，慶十三摳著腳丫子抽著旱煙在候著，仿佛今日打定主意要當(dāng)二娘的專屬車夫了。
“慶大哥，我們?nèi)ュX莊，有勞。”
“哎！掌柜的客氣！”
坐上車，慶十三穩(wěn)穩(wěn)地向前奔行。二娘正猶豫如何開口，慶十三背對二娘主動問起：“老爺可有吩咐？”
二娘便小聲將那幾個東南西北中告訴慶十三，末了，二娘將鄭修的話一字不差地轉(zhuǎn)達(dá)：“老爺說，將這仨歪瓜摘了，要保熟?！?p> “哦豁？這是要下田叻？”慶十三車開得很穩(wěn)，笑聲朗朗，說完這話，一路上慶十三再沒說其他了。
直到鄭二娘聽從鄭修吩咐，將三十萬兩銀票取出，親手交給慶十三時。
正蹲在一旁如同普通行腳般不起眼的慶十三，這才眉開眼笑，瞇著的眼睛睜開幾分：“老爺大氣！這瓜，保熟兒！”
……
先不提讓慶十三那邊準(zhǔn)備動手摘瓜。
鄭修這邊。
他萬萬沒想到這鬼蜮，原來真能掛機(jī)呀！
抽空進(jìn)去瞄了一眼，他仍躺在地上，好端端的，無事發(fā)生，一切平安。
看來只要化身沒死，他意識抽出時，化身在鬼蜮中將會呈靜止姿態(tài)。
人不能動，那進(jìn)度呢？
鄭修稍作思考，做了一個簡單的試驗。
點亮油燈。
過了一會再進(jìn)，燈芯短了一截。
挺好，進(jìn)度能推。
鄭修回憶了一下“規(guī)則書”，規(guī)則上并沒有提及兩邊穿梭時的規(guī)則，大多只與搖點相關(guān)。
又總結(jié)出一道隱藏規(guī)則，鄭修心情不錯。
“氣氛挺和平啊。”
鄭修在鬼蜮中，村屋內(nèi)翻了一個身，又跑出來，繼續(xù)掛機(jī)。
意識離開后。
時間流逝。
屋內(nèi)的油燈，無風(fēng)搖曳。
屋中壯漢，躺地板上，一動不動，呼吸微弱，宛若熟睡。
下一秒，燈滅了。
啵~
一根如木棍般粗壯的手指捅開紙窗。
一顆血紅色的眼珠子，伴隨著粗重的呼吸聲，突兀移到破洞后。
“呼——”
腥臭的濁氣呼入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