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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環(huán):在交界地賣糞金龜

第六十六章 嗒噠

  葛瑞克感覺很不好。

  一種內(nèi)在的,支撐他的力量消失了。

  繼而出現(xiàn)的是全方位的疼痛。

  這比火焰的灼燒更加痛苦,它是由內(nèi)而外的。

  原本溫順的肢體好像不再聽他指揮,變成一塊生長在身上的負擔(dān),只是有形狀的腫瘤而已。

  葛瑞克開始渾身腫脹,每節(jié)肢體都在讓他變得更痛苦,好像肢體原主人的靈魂停留在肢體中,對他的支配做出反抗。

  最嚴(yán)重的莫過于背后的龍頭和兩臂的蝦頭龍頭。

  即便是英雄,舉行龍饗儀式,長期食用龍心臟也會被異化逐漸化為龍的形狀,葛瑞克直接將龍頭接肢,此時的反噬更為兇悍。

  葛瑞克本就滿是膿包的丑陋身體變得更加腫脹,膿皰紛紛破裂,流出各異的汁液。他接肢而成的肌肉開始融化,連為一體,逐漸化為一個肉球。

  正提著個麻袋偷摸往城外溜的無名注意到葛瑞克這番異變,不知道該不該上去踹他兩腳報仇。

  但想到自己正在做小偷的勾當(dāng),直接跑到城主面前跳臉,還是有些不妥,無名還是偷偷溜走了。

  他拖著比他還大的麻袋,繞著葛瑞克離開史東城。

  無名想沿原路返回,但走出去發(fā)現(xiàn)沿途的風(fēng)景已經(jīng)大為不同。

  風(fēng)暴山丘大片大片的玻璃化,原本他們休息過的小屋已經(jīng)化為飛灰不見蹤影,極目望去無盡的白灰一直延伸到視線的遠端。

  無名撓著頭,只能憑借方向感摸索,找到了原本是山谷現(xiàn)在已經(jīng)化為巖漿河的正路。

  無名站在懸崖上,登高望遠,看著那條灰燼大道,頭皮發(fā)麻。

  “我不會把店也給燒了吧……”他嘟囔著。

  一直等回到引導(dǎo)之始,看到遠方那熟悉的教堂依然挺立在原地,無名才放下心來。

  正看著,帕奇騎著馬朝他奔來。

  “你可算回來了,歡迎歡迎。”帕奇滿臉堆笑。

  無名狐疑地看著帕奇:

  “歡迎你帶著大盾長矛干嘛?”

  帕奇尷尬地笑笑,沒接話,但也沒收起大盾。

  他看著無名護面后方的清澈眼眸:

  “沒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睙o名說。

  “你是怎么折騰史東城那邊的?怎么恢復(fù)的?”帕奇問。

  “我也完全不記得了。”無名說。

  “染上腐敗病了是吧擱這玩失憶?!迸疗娌恍?。

  “我這種人,失憶不也是很正常的?!睙o名打哈哈。

  帕奇愣了一下,想起無名確實連自己名字都記不起來。

  帕奇不再糾結(jié),煞有介事地點頭:

  “也好,記憶是痛苦的根源,你能不記得,算是福氣了?!?p>  “我可不覺得這是福氣?!睙o名說,“不說這些,店里怎么樣了?”

  帕奇跟無名一邊往教堂走,帕奇一邊給他說明情況。

  “店里的員工都沒事,馬匹也沒事,但是種植血薔薇的血池被毀了。亞基爾湖和樹林也被燒毀了,我們無法捕魚獵獸和進行采摘作業(yè),田野間的糞金龜也死干凈了?!?p>  無名張張嘴,說不出話。

  帕奇繼續(xù)說:“還有一點,龍息廢墟因為距離這里太近,那里的傳送陣也一并被毀掉了,我們前往蓋立德礦洞的途徑被掐斷了?!?p>  帕奇總結(jié):

  “業(yè)務(wù)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他斜視著無名:

  “都是拜某個人所賜啊?!?p>  無名憤慨萬分:

  “都怪葛瑞克!”

  帕奇點頭:“啊對對對,都怪葛瑞克——那現(xiàn)在店怎么辦?”

  無名僵住,停在原地,支吾了一會兒,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先不說那個,我還有好消息呢,這對于我們的新圓桌可是大大利好的!”

  帕奇疑惑地等無名表演。

  無名把麻袋的口袋一松,往下一擼。

  一個只剩一根手指帶著斑斑血跡的雙指露出來。豎在麻袋里,手指耷拉彎曲,就好像一個正常雙指的樣子。

  無名伸出兩臂,驕傲地將麻袋里的雙指展示給帕奇:

  “嗒噠——我們新圓桌也有自己的雙指了!”

  話音未落,麻袋里的雙指失去平衡,像條死泥鰍一樣軟趴趴倒地上。

  無名給雙指擺正,豎起那截手指。

  可沒直兩秒,手指又軟下去。

  氣得無名踹了一腳雙指:

  “不給面子啊。”

  雙指沒理他。

  無名看向帕奇:

  “長矛借我一下?!?p>  帕奇癡呆地看著雙指,下意識把長矛遞給無名。

  無名把雙指放倒,從下面找好位置,一把將長矛捅進去。

  雙指有了骨架的支撐,那一根手指立得筆直,好似一柄利劍直指天穹,又像僵死之人直挺挺的肢體。

  無名再次擺出展示的姿勢:

  “嗒噠!”

  “兄啊你神經(jīng)病啊?!迸疗姘汛蠖軄G向無名,抱頭蹲下,“你殺了雙指?”

  無名沉思片刻:

  “我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他的血沾我一身,可能是自殺吧?!?p>  帕奇難以置信:“你知道雙指是什么地位嗎?”

  “不知道。”無名老實承認。

  “這是交界地信仰的頂點啊,是無上意志的代言人!”帕奇說。

  帕奇看無名還是沒理解事情的嚴(yán)重性,說道:

  “你想想你要是殺了教宗會怎樣?”

  無名遲疑:“大快人心?”

  帕奇扶額:“那我換個比喻,要是有人殺了你偶像,會怎么樣?”

  無名立刻殺氣四溢:“弄死他?!?p>  “沒錯啊?!迸疗嬲f,“現(xiàn)在你理解我們的處境了嗎?”

  無名想了想:“可是圓桌里總要有一個雙指的。”

  “你這也不是雙指??!”帕奇抓狂。

  “更說明我們的天命所歸?!睙o名說,“一根手指說明獨一無二!”

  無名拍拍帕奇肩膀:

  “放心,你以為誰都見過雙指呢。我跟你講,雙指的語言常人根本聽不懂,需要解肢女巫才能看懂。只要我們不說,都沒人知道它死了?!?p>  帕奇看著雙指那滿身的血,嘴角抽搐:“你確定?”

  “處理一下就好了嘛?!?p>  無名說著把雙指套進麻袋,轉(zhuǎn)到旁邊的亞基爾湖。

  經(jīng)過數(shù)天的恢復(fù),亞基爾湖積累了部分水分。

  無名將雙指取出,用麻袋蘸水,擦拭雙指身上的傷口。

  無名用泥土燒出一個罐子,將血水?dāng)Q進罐子,沒一會兒雙指干凈起來。

  無名又精心地將雙指的那道傷口填補起來,還用泥土填補了不平衡的部分,確保手指保持中間,顯得和諧。

  無名起身,欣賞著煥然一新的雙指,滿意點頭:“完美?!?p>  帕奇只覺得雙指在朝他豎中指。

  他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你覺得這樣真能混過去?”帕奇問。

  “放心,我有我的辦法。”

  無名就這樣真得帶著雙指回了艾蕾教堂。

  原本無名回來,員工們的心情是復(fù)雜的。老板險些將他們毀滅,但老板又極為強大,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但雙指的到來打消了員工們的顧慮,他們?yōu)樾聢A桌迎來一位雙指興奮異常。

  員工們所以能這么簡單接受,是因為無名用了些手段。

  海妲率先接受了這個“指頭大人”,作為指頭女巫,而且是一位善良溫柔的女巫,她的意見被人普遍接受。

  除此之外,無名還給雙指套上了一層幻象。

  施展光魔法,他將雙指生前的動態(tài)和行為模式做成幻象,先讓員工們放下心,之后再找個機會撤掉幻象。

  就說什么雙指大人突然沒反應(yīng)了,想與無上意志溝通需要幾百上千年,我們這些平民是不會懂的之類的說辭糊弄過去就行了。

  回到艾蕾教堂,無名發(fā)現(xiàn)雖然倒霉事一堆,但還是有不少好事的。

  托普斯的理論成功了,現(xiàn)在他們可以建造覆蓋整個教堂的魔法陣,保護所有商人和老師的安全。

  有了這個魔法陣,也可以招攬那些受鈴珠獵人威脅的流浪商人。

  周圍的魚蝦野獸絕跡,但無名的火終究沒有燒到霧林去,海德可以為他們提供許多物資。

  他的要塞最早遭葛瑞克禍害,但也因禍得福,沒有參加杜鵑攻城戰(zhàn),是最早開始招兵買馬,恢復(fù)生產(chǎn)的領(lǐng)地。

  葛瑞克這次徹底倒臺了,加上史東城半毀,寧姆格福的局勢一下子飄忽混亂起來。

  葛瑞克糾集的那些領(lǐng)主現(xiàn)在剛好手上掌握著不少兵力,沒有了史東城統(tǒng)御,他們很快就會起沖突。

  海德嗅覺敏銳,察覺了寧姆格福的山雨欲來,決定與新圓桌深度合作,雙方互相提供物資和戰(zhàn)力。

  這給了艾蕾教堂很多機會,也可以繼續(xù)做褪色者的生意。

  這些褪色者為了生計也會投入接下來的紛爭。沒了葛瑞克,無名的生意會變得更好也說不定。

  最令無名驚奇的是墜星獸的變化。

  墜星獸的眼眸恢復(fù)了清澈,但卻比以前更加溫順了。

  “這是……完全馴化了?”無名驚喜,“怎么就突然這么聽話了?”

  “那東西是有智慧的?!迸疗嬲f,“當(dāng)初看到你那種力量的,可不是只有我和兩個魔法師?!?p>  帕奇說:“如果意識到逃跑無望,那不能反抗,只能享受嘍。”

  “真的假的?”無名樂,“你怎么這么熟悉?”

  帕奇朝海妲的方向努嘴:

  “有前車之鑒啊?!?p>  海妲現(xiàn)在換了個位置,做到了雙指旁邊,繼續(xù)給長生者們轉(zhuǎn)化盧恩。

  她仿佛感受到無名的目光,對他露出微笑。

  雙指的秘密她是知情人之一,這讓她有種共享秘密的喜悅。

  海妲相信這種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可以讓關(guān)系拉近。

  海妲看不到無名身邊的帕奇,也不知道這兩人間的秘密還有個第三者。

  無名對海妲點點頭,跟帕奇說起新圓桌未來的計劃——

  重新建立和蓋立德坑道的傳送門是必須的,那里的大量礦石非常有用。

  附近的樹林絕跡,長生者和混種沒了工作,需要給他們重新提供工作,并保證教堂內(nèi)部的供應(yīng)。

  最需要重視的是葛瑞克失勢帶來的影響,可以預(yù)見未來的寧姆格福會風(fēng)雨飄搖,新圓桌要何去何從,在其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還未可知。

  還有一個更緊迫的問題:血池被毀,他們無法給血王朝交貨了。

  不僅是交貨問題,還需要考慮血王朝的忠誠問題。

  帕奇說:“這次葛瑞克的攻擊,我懷疑就有血王朝參與。梵雷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在教堂里出現(xiàn)過了。”

  無名和帕奇都有些苦惱。

  返回骨片都是血王朝提供的,他們是新圓桌的重要合作伙伴。

  但另一方面,他們也從來沒有放松對這位合作伙伴的警惕。

  兩人都門清,血王朝和新圓桌是在互相利用,并非牢不可破的同盟。

  葛瑞克的這次襲擊,血王朝參與的嫌疑很大,這將血王朝的威脅擺在了臺面上。

  兩人不得不直面這個問題,開始衡量風(fēng)險。

  托普斯的魔法陣籠罩整個教堂,最容易攻破他的方法,就是敵人直接通過返回骨片傳送到教堂內(nèi)部。

  還要不要保留這個傳送中樞,成了兩人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返回骨片是他們難以割舍的技術(shù),他們被血王朝卡脖子了。

  無名找來瑟濂,問她能不能解決,結(jié)果也是無能為力。

  “還以為你什么都會。”無名說。

  瑟濂搖頭:“我只是會我學(xué)過的,血王朝的傳送陣我也研究過,那不是我的體系,看起來非常古老。”

  “你不是總說觀星術(shù)就是最古老的?!睙o名說。

  “觀星術(shù)就是最古老的。”瑟濂說,“但有些觀星術(shù)早已失傳了?!?p>  她取出一個卷軸,上面有她拓印的血王朝傳送法陣:

  “有點烏魯王朝的意思——早已失落的古文明,我對他們了解不多?!?p>  見瑟濂給不出更多的信息,新圓桌無法破解血王朝的傳送陣奧秘,無名便讓瑟濂去玩墜星獸了。

  “事情還真多?!睙o名感慨。

  “一大半事情都是你自找的?!迸疗嬲f。

  無名不以為意地微笑:

  “但我們有了雙指,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問題總會解決,我們會變得更富余的?!?p>  無名衡量著這個新圓桌:

  “雙指、女巫、老師、鐵匠、商人、戰(zhàn)士……基本上應(yīng)有盡有了?!?p>  帕奇說:“先想想血王朝的問題吧,別走神?!?p>  無名卻沒有停下:

  “但是還缺一種職業(yè),一個或許可以解決問題的人?!?p>  “什么職業(yè)?”帕奇聽到無名居然有辦法,眼睛亮起來,“快說,我可以幫忙出份力,一起去找那樣的人才?!?p>  無名看著帕奇,露出玩味的笑容:

  “這可是你說的?!?p>  “到底是什么?”帕奇覺得無名的態(tài)度奇怪。

  無名慢悠悠地說:

  “是你的最愛——圣職啊?!?

烏鴉托邦

明天要上架力,用這段收個尾,回頭出個上架感言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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