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別離
離別
“你該不會是來這里罵人的吧？”陳凡狐疑的看著趙德柱，繼續(xù)道：“你要是來罵人的我可不答應(yīng)?！?p> “嘿~就這樣一老頭兒，也值得你袒護？”趙德柱來了興致，饒有興趣的看著陳凡。
“無論如何，先生對我有恩，這是無法磨滅的?！标惙部粗撞木従忛_口，隨后又正視趙德柱道：“而且先生教我的其實不比王詩少，甚至猶有過之，至于是否收我當(dāng)?shù)茏樱课乙呀?jīng)不在乎了，因為在我心里，他紀青書就是我的先生，我是他的弟子，至于他怎么想與我何干呢？”
趙德柱看了陳凡許久，最后搖了搖頭，竟沖著紀青書的棺槨拜了拜。
陳凡作為家屬還禮，起身看著趙德柱，不舍的開口道：“你……真的要走了？舍得嗎？”
“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呆了三十年了，早就呆膩了，不過我趙德柱一言既出，如那儒家圣人口含天憲，說是三十年就是三十年，多一天老子都不待！”趙德柱極為自得的開口，隨后轉(zhuǎn)過頭擺了擺手道：“走了！”
陳凡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什么，最后卻又泄下氣來，笑看著趙德柱的背影。
可誰知趙德柱腳步一頓，雙手籠袖，身子未動，卻腦袋轉(zhuǎn)了過來，賊兮兮的看著陳凡道：“我曾送你一機緣，你沒要！后悔不？”
陳凡一愣，隨后細想起來，笑道：“是那柄桃木劍？”
說著陳凡搖了搖頭繼續(xù)道：“未曾后悔過?！?p> 趙德柱一笑，沖著陳凡豎了個大拇指笑道：“我趙德柱，很少夸人，但你，是這個！以后若有機會出小鎮(zhèn)，遇到了麻煩可報我趙德柱的名號，畢竟我是真的罩得住！”
“走了！”
趙德柱再次揮手，走到門口時，似是思量了一瞬，深吸一口氣，并指如劍，猛然一指天穹，大呵一聲：“劍來！”
咻~
一道劍芒沖霄，如流星一般閃耀，頓若閃電般，破空而至，呼嘯之音仿佛空氣都在被刺破。
“癡癡傻傻無可束，踏劍登天自逍遙?！?p> “走咯！~”
陳凡走到了門口，看著趙德柱和其身周那光輝像極了一道彩虹劃破了天際，讓人心生向往。
“哎……”陳凡嘆息了一聲，依舊看著那道已經(jīng)遠去幾乎微不可見的劍光，緩緩道：“聽夠了？”
在門口不遠處也看著那道劍光的王詩突然一驚，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陳凡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與她只是一門之隔。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蓖踉姷碾p眸有些紅腫，那蒼白的小臉兒上，泛起一絲紅暈。
“先生未曾教過你，君子不欺嗎？”陳凡臉色淡然，倒是沒有生氣，他早就察覺到了王詩在門口，就連他都察覺到了，那趙德柱又豈會毫無所覺？那一剎那的思量和最后那一聲劍來，恐怕就別有深意咯。
“我又不是君子，我只是個女子?！蓖踉娮煊仓_口，可微微抬起頭，卻又低下，竟是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敢抬頭看陳凡的眼睛。
“女子？”陳凡眼神以極快極快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那坦坦蕩蕩滿是浩然氣的胸懷，剛要搖頭嘆息，卻見王詩猛然抬起了眸子，可陳凡目不斜視依舊看著那遠方早已不可見的身影，這才又微微低下了頭。
“抬起頭來?！标惙餐蝗怀谅暤馈?p> 王詩微微抬頭，有些奇怪的看著陳凡。
“為人之要則，當(dāng)抬頭時觀云，低首時看路，于學(xué)中思，善養(yǎng)浩然之氣，謙卑之行，方能大寫人生。但你既然是先生的弟子，又叫我小夫子，日后對于有些人與事可以低頭，但有些時候必須要恪守本心，絕不能低頭，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其中是非，我想你能分辨的清，剛過易折，柔過則不堅，與你說這些，希望你不要覺得我逾矩?！标惙部粗踉姅[了擺手又繼續(xù)道：“你要是累了就去小瑩的房間休息一下吧?！?p> 王詩張了張嘴，又點了點頭，似是咬了一下嘴唇，扭頭回去休息。
陳凡則是轉(zhuǎn)頭回到靈堂前，繼續(xù)守靈，一把一把的燒著黍稷梗。
時間不久，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
陳凡抬頭一看，竟是尚小瑩，此時臉色有些蒼白憔悴，走進了靈堂，默默的走到了陳凡身邊，跪坐在他的身邊，也不說話，罕見的有些沉默。
“怎么了？為什么不去休息？”陳凡輕聲問道。
尚小瑩依舊悶不做聲，只是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就那么一直低著頭，可陳凡分明看到有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
陳凡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尚小瑩的腦袋，以示安慰。
時間不長，王詩竟也再度折返，三人守在陵前，都默不作聲。
一夜悄然而過。
天色漸青，一陣陣寒風(fēng)灌入，讓陳凡的精神為之一振，微微抬起頭順勢眺望小鎮(zhèn)遠處的山峰，滿山霧氣茫茫，連綿不斷的群山在云霧籠罩之下，猶如那仙境。
王詩和尚小瑩兩女怎么也不肯去休息，此時正口中哈著白氣，不斷的搓著手，陳凡將火籠之中的炭火倒出，又加了些新炭，給了兩人，這才好了不少。
“有人來了?！标惙参⑽⑻痤^，人未至，可陳凡卻聽到了車輦與馬蹄聲。
一旁的尚小瑩面色微微一變，不著痕跡的朝著陳凡身邊挪了挪身子。
這一小小的舉動，讓陳凡不由得看了一眼尚小瑩。
不過片刻，十?dāng)?shù)人黑壓壓一片，涌入到了本就不大的書院之中，朝著靈堂走來。
為首的兩人，正是那之前送尚小瑩來書院的那一男一女。
這是這三年之間，這兩人竟是一次都未曾再來看過尚小瑩，除了派人送一些錢和衣物以外，從未露過面。
看到兩人，陳凡心中了然，卻還是微微皺了皺眉，瞥了一眼尚小瑩，尚小瑩看到陳凡的眼眸，頓時猶如受了驚的兔子又立刻將頭扭到了別處，這一點兒都不像她的性子。
若是以往，早就已經(jīng)回瞪過去了，哪里會如此乖順？
這一眾人，只有那一男一女兩人進了靈堂，朝著紀青書的棺槨叩拜，而后起身，陳凡與王詩還禮。
“小瑩，與我們回家吧?！睘槭椎哪腥碎_口。
可寡言的尚小瑩卻驀然抬起了頭，那雙美眸之中滿是銳利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