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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梁帝業(yè)

第97章 元沐行險

蕭梁帝業(yè) 閑話風塵 2053 2022-12-25 20:14:40

  “殿下,燕城那邊只留五萬人馬,怕是擋不住陸虎吧?”

  楊彥超說道。

  對元沐的及時來援,身為部將的他自然是感激的。

  否則以其麾下余部五萬人馬,對陣十余萬梁軍,無疑是吃力的。

  甚至有覆滅之危。

  須知此刻的梁軍,已然集齊京營六軍之四,妥妥的南梁主力。

  何況還有梁帝親臨陣前,攜勝之梁軍,士氣必然達到頂峰。

  楊彥超甚至一度產(chǎn)生過退軍的念頭。

  可以說,元沐的到來,給了他再戰(zhàn)下去的信心和勇氣。

  然而五萬偏師,能抵擋得住南梁雙壁之一、素有“陸虎”之稱的陸瀚洲么?

  透過與蕭鋒的交戰(zhàn)經(jīng)驗,他覺得似乎不太可能。

  而且固守燕城的柳世權(quán),也不可小覷。

  一旦陸、柳聯(lián)手,偏師被破便毫無懸念。

  屆時,北軍將面臨腹背受敵之境,楊彥超不無擔憂。

  年逾五旬的元沐,對麾下愛將能想到這步,是欣慰的。

  只慮勝,而不慮敗,終是無法成為名將的。

  縱然悍勇無雙,亦不過莽夫爾。

  然而行軍布陣,有正亦有奇,并非一成不變。

  元沐更是深知虛實之道。

  他笑了笑,淡然說道:

  “想必陸瀚洲,也是如是想法。

  其人用兵素以持重著稱,故能屢屢阻擋我朝兵鋒。

  勝雖少,亦鮮有敗,確是難纏的對手。

  然兵者詭道也,本王偏偏行險,趁其猶豫不定之際,先破梁帝大軍!”

  言畢,他布滿皺紋的臉龐,浮現(xiàn)出勝券在握之象。

  情緒亦漸有激昂,遂指點江山:

  “待到彼時,揮兵西進,本王將擒虎之功賞賜于你!”

  確如元沐所言,陸瀚洲可敗偏師不假,卻必曠日持久。

  無疑,時間站在了北軍一方。

  玄機點破,楊彥超當即會意,疑云盡去。

  心中豁然開朗,他慨然應諾:

  “謝殿下賞,末將必擒之!”

  實際上,元沐兵行險招,除了兵不厭詐之外,還有著不可道破的苦衷。

  淮水糧道,屢遭梁軍水師襲擾。

  雖然短期之內(nèi)尚不至于斷糧,卻是不得不早慮之。

  除卻戰(zhàn)損,北軍尚余近二十萬大軍,人吃馬嚼無異于天文數(shù)字。

  何況楊彥超所部之糧草,已入蕭紹瑜之手。

  于北軍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擺在元沐面前的局勢是:

  頓兵堅城,大軍對峙,糧道堪憂。

  若是不能出奇致勝,久耗之下,北軍必敗于糧草不濟。

  故元沐行險,實孤注一擲也。

  要么大勝奏凱,要么還軍淮北。

  梁軍可拖,他卻不能。

  現(xiàn)在,險招已出,便無反悔之可能。

  若瞻前顧后,再行分兵,回援燕城偏師。

  只能暴露己方的戰(zhàn)略企圖,促使陸瀚洲提前醒悟,全力圍殲偏師。

  若久戰(zhàn)不克,陸瀚洲同樣會識破他的瞞天過海之計。

  換言之,集中兵力,從速力克梁帝,是元沐唯一的勝算所在。

  據(jù)此,他最關心的是,對面梁軍營壘之內(nèi)的情況,遂出言征詢:

  “梁帝可用之兵幾何?可慮戰(zhàn)將幾人?”

  梁帝親至,梁軍主帥自然非其莫屬,此事無須詢問。

  除此,領兵之將是否能征,所轄之兵是否慣戰(zhàn),便是影響交戰(zhàn)勝負的主要因素。

  于元沐而言,這是大戰(zhàn)之前必須了如指掌的敵情。

  戰(zhàn)場形勢瞬息萬變,他擔心自己掌握的敵情已然過時,或者并不全面。

  故特意詢問楊彥超。

  畢竟身處睢陵戰(zhàn)場的楊彥超,對當面梁軍要更了解。

  “蕭鋒已被末將重創(chuàng),月內(nèi)應無法出戰(zhàn)。

  梁將之中最可慮者,當屬范雍?!?p>  楊彥超回道。

  想起自己被范雍追擊的狼狽,他便帶著濃濃的恨意,說出了范雍的名字。

  追擊途中,二將曾短暫交鋒。

  正值銳氣的范雍,無可爭議的略勝一籌,這便是楊彥超心中的隱痛。

  他有意再戰(zhàn)范雍,扳回一局。

  他的心中同樣清楚,蕭鋒已老,范雍卻是正當壯年。

  自己以全盛之姿出戰(zhàn),傷得了蕭鋒,卻必難勝范雍。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悍勇如他,必須與范雍分個勝負。

  “梁帝啟用范雍了么?”

  驟聞范雍之名,元沐頗感詫異。

  十年前的南北和議,北朝的主事人正是他。

  當時,他所提條件之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

  誅范氏父子,則南北罷戰(zhàn)!

  和議,是秘密進行的。

  當時,兩朝大軍仍在江淮決戰(zhàn),且梁軍處于守勢。

  身為梁軍陣前統(tǒng)帥的范隆之,堅決主戰(zhàn),且為南梁主戰(zhàn)派之領袖。

  其嫡子飛將軍范雍,率左游擊軍沖鋒陷陣。

  縱橫馳騁,睥睨群虜,堪稱主戰(zhàn)急先鋒。

  時任右游擊將軍兼濟陰太守的蕭鋒,隸屬于范隆之麾下。

  他與范雍并肩作戰(zhàn),同樣是主戰(zhàn)派的一員。

  然自南梁立國始,十年間南北戰(zhàn)事不休,稅賦已然入不敷出,國力漸衰。

  為應對來自北朝的威脅,又不使百姓負擔過于沉重。

  時任尚書令的范隆之,號召南梁士族出糧出人,并以身作則。

  他清楚得很,不在戰(zhàn)場上擊退北朝大軍,是不會有和平的。

  能戰(zhàn)放能止戰(zhàn),亙古不變之真理也。

  故于南梁而言,再難也必須挺住,堅持抗戰(zhàn)到底。

  戰(zhàn)事曠日持久,被迫舍財、私兵損耗嚴重的南梁士族,漸有不滿。

  厭戰(zhàn)情緒,猶如星星之火,漸有燎原之勢。

  尤其是出身江南的士族,他們并無北伐中原之志。

  在他們看來,與其空耗國力苦戰(zhàn)北朝,不若俯首稱臣,偏安江南。

  出身門閥的范隆之,自然知道他們的心理,也知道他們的短視。

  他依然堅決主戰(zhàn),自有原因。

  客觀上,主戰(zhàn)也是符合南梁國家利益的。

  須知若不能在戰(zhàn)場上展現(xiàn)實力,俯首稱臣不過是一廂情愿。

  道理很簡單,北朝有統(tǒng)一天下的實力,便不會接受南梁的稱臣。

  俯首稱臣,終歸也是要看實力的。

  北宋擁澶淵之勝,放能俯首于遼,換來百年和平。

  南宋若無岳武穆之郾城大捷,一舉殲滅金兵精銳,乘勝兵進朱仙鎮(zhèn)。

  宋高宗便是派出一百個秦檜,也無法俯首于金,延續(xù)百年國運。

  故戰(zhàn)乃和之前提。

  雖不知五百年后之宋遼和議,更不知六百年后之宋金和議。

  范隆之卻作出了正確的選擇。

  《梁書·武帝紀》載曰:

  魏彭城王元沐兵行險招,欲破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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