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行無?!笔莻€什么滋味?我想,不同的人能嘗出不同的滋味吧。
6月12日,騎上破舊的自行車,上午趁有空去看了會兒奇怪的礁石,還有野生的向日葵,
6月14日,大海先生,天漸漸熱起來了呀,謹賀初夏,也請海先生多多關照了,
6月16日,昨天去了西南邊的山里,黃昏的時間,找不到森林的出口,迷路是正常的小事,
荻津婆婆在門口一直站著,我不知道她在眺望什么,不過從她舒展的臉龐上來看,應該是擔憂沒錯吧,
按照她的吩咐,每次快到旅店時摁一聲車鈴鐺,
有些奇怪的請求呢。
還有,她們,會擔心我嗎?
這種猜測就如隔靴搔癢,多少差了點意思,再見面我們會是什么時候呢,或許無知無覺。
......
只是隔壁的倉庫,突然在今天晚上吵鬧了起來,
然后幾位像劇片場士大夫先生一樣的中年人,帶著兩位年輕的女性,聊著天撥開了門簾上的藍色風鈴,
哼次哼次干著海膽的我,沒有抬頭,不過余光中,是年輕的女人,
不算故意聽了聽,
劇本,
姑且算熟悉,
捧著我的海鮮蓋飯,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像一泓不見底的池水起了波瀾。
快一周沒有遇到生人,不愧是群居的動物,連這一絲絲孤單也會被突如其來的陌生人打斷,變成心里的漣漪。
夏日的風,隨著風鈴,走進了這間有著像居酒屋吧臺的木質小屋,
木屐的聲音,蕩漾在室內,
“五位,海膽蓋飯?!?p> 果然如此,海邊的海膽,緊俏貨算不上,但一定是大家的心頭好,
“請慢用。”
電視中播放的叫做《某年夏天》,聽嘴碎的婆婆說,這是1994年的劇,又是戀愛劇無疑,
從前留下來的滋味兒,婆婆撫摸著錄像帶的手,沙啞的笑,久久難忘......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世界的盡頭也許不是北海道的宗谷岬,而是這里,
真是令人懷念啊,全是過去常吃的,這樣的話被那兩位女子談笑著像往事般說出,好奇的我抬起了頭,
是天真無暇的元氣臉,還有沒有棱角的柔和臉,
下意識掩住了左臉,又想了想無法端著碗吃飯的不禮貌,站起身轉換了方向,光線中,左臉被偷偷隱藏,
對方仰起頭,暗影中看不清臉的年輕女子,在尚未暈染成紅意的頰上,沒有絲毫表情,
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不過年輕一點的姑娘,帶著淡淡的疑惑,
出于禮貌,
我沒有加入她們的話題,或許在這里,我也成了一個怪癖的女人,下意識躲避著所有可能認識自己的旅人,
仔細想來,確實有人在從前一直念叨著海啊海的,那么,干脆搬到像什么鐮倉、小樽或者沖繩這些地方不就得了。
海膽的滋味在口中暈開,
事情遠沒有這么簡單。
聽說京都人在不屬于京都的地方,都會微微端坐好身子,在心里嘟囔一聲:“你們是去別處,我啊,可是要回京都呢?!?p> 沒有山可不行,看不到海又有點兒遺憾,搬到這些地方,總會失去某些東西,
直到電視劇中的歡笑,打斷了我的浮想聯(lián)翩,
“仲夏,花火,梅子酒,沙丁魚,櫻花匯成的隧道,
火車經(jīng)過的小鎮(zhèn),
夏天,我在想念你的味道?!?p> 對了,
就應該這樣,生活也許會無趣,可無論是和昨天相比再相似的一天,今天也一定會有不同。
有想念的人,夏日的生活或許并沒有那么無聊,
這里有風鈴、海膽、向日葵、藍天和海洋先生……可惜沒有貓咪,海邊的小屋,世界的尾巴,沒有慵懶的貓,
治愈的元素,將會從這種平凡的日常中滿滿溢出,
逞強說著無意義的碎言碎語,
隱約間,跟來的三位中年人,和那位大一點的女孩子,各自要了一杯啤酒,
大家笑著拒絕了最小女孩喝酒的請求,
嘟囔著的她有些埋怨式的不開心,
好像要證明什么,揮舞起手,朝著婆婆喊出:“一杯啤酒。”這樣的話,
蒼老的手遲疑頓了一下,卻笑著從冰柜中取出酒,遞給了我,
啊咧?
給我的......
屋子內,不滿的嗔怒與大人們的哄笑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特的氛圍,
一罐冰涼的啤酒,用拇指一拉,環(huán)形的拉環(huán)便被拉開,輕輕地啜飲了一口,
啤酒的泡沫在口中破裂,釋放出淡淡的麥香和微苦的味道,
感受到冰涼液體順著喉嚨流淌進胃里,
仿佛也真實地活著,
嘆了一口氣,
裝作大人,
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