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報名與測試

　　“來來來，趕快坐，快些嘗嘗我的手藝！啊岳你可是好久沒來姐姐家了??！哈哈，有沒有想念姐姐我……飯菜的味道呢！”

　　對街大姐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讓慕岳有些招架不住。

　　“這個……當(dāng)然想啊，金大姐你做的飯菜可是比我做出來的好吃多了！”

　　慕岳瞧了眼餐桌上的那盤回鍋肉，以及那一盤滿滿的甚是難得一見的綠葉青菜，毫不吝嗇地夸獎道。

　　青菜這東西，可是珍貴的很啊，也不知道這位金大姐都是從哪兒找來的。

　　又鮮又嫩！

　　每一次，慕岳來她家里吃飯，都能狠狠地補(bǔ)充一下維生素！

　　對此，慕岳是自嘆不如，且不勝感激的。

　　“不是說了，別叫我金大姐嗎，叫我小玉姐！我雖然姓金，但單名一個玉，小玉姐不比金大姐好聽多了嗎？！”

　　金大姐眼睛一瞪，眉頭一緊，似嬌又似顛地，給了慕岳一個讓他自己意會的表情。

　　“咳咳咳，好的好的，小玉姐，我明白了！”

　　慕岳差點被口中的青菜葉子給嗆到，這位姐，實在是太會撩人了！

　　“好聽！”

　　小玉姐眼睛驀然一亮，嘴上不自覺地便掛起了一彎淺笑，抬起筷子，又狠狠地給慕岳夾了幾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但這個舉動，卻是惹得旁邊的小朋友很不開心，立馬便撅起了粉嘟嘟的小嘴巴，開始不動聲色地悄悄地把盤子里的肉片一片一片地往自己碗里送！

　　“阿岳你最近可有什么打算？那個……爺爺他老人家，年齡也大了……總見你獨來獨往、形單影只的……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趁他還在世的時候……趕快給他找一個……孫媳婦？這樣……這樣也好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不留遺憾的走一回??！”

　　“噗——”

　　慕岳這次倒是沒有被嗆到，但卻差點把剛?cè)胱斓哪瞧嗜饨o噴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桌角下的那只小土狗，立馬便支棱起了腦袋，兩眼直冒賊光，做好了隨時撿漏的準(zhǔn)備！

　　但慕岳卻是繃緊了嘴巴，硬生生地，把小土狗盼望中的那份快樂給一口吞了下去！

　　氣得它打了一個嗤鼻，繼續(xù)悶悶不樂地趴在地上。

　　“這個……這個……”

　　慕岳這個了半天，卻這個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你啊，還是太年輕，不懂！這個時代啊，還是得盡快找一個伴才好！“

　　“姐姐也知道你一心想要加入防異軍，但你們小伙子啊，只知道當(dāng)兵的榮，卻不顧當(dāng)兵的險，最無奈的是，說不定哪一天，便會葬身在異獸腹中……”

　　“你說你，孤苦伶仃的，爺爺他，看樣子也不久于世了，咳……咳，我這可是實話實說！你說，這種情況下，你入伍前要是連個伴都沒有，真要有個三長兩短的，以后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誰去念想你？誰能給你……那啥……留個種？……對不對？”

　　小玉姐講到這里，臉蛋一紅，便沒有繼續(xù)下去。

　　氣氛一時尷尬無比，慕岳只好一個勁地往嘴里扒飯，好掩蓋彼此之間的尷尬。

　　“對了，你下午是不是要去報名？”

　　片刻后，小玉姐率先打破尷尬，問慕岳道。

　　“嗚嗚，是的，我打算飯后就去，忙完了就趕快回來?！?p>　　慕岳嚼著滿嘴的飯粒，支支吾吾地回復(fù)道。

　　“不會那么快的，根據(jù)往常年的經(jīng)驗，你回來估計也快天黑了……要不這樣，晚上還來姐姐這里吃飯！”

　　“別，你可別拒絕，姐姐還要你幫忙呢……”

　　“就是吧……那個什么……這小妮子最近老是鬧著要抓樹猴子！但屋后那片小樹林，一到晚上又恐怖的很，我都不敢去！既然你來都來了，干脆就陪著姐姐一起去吧，到時我們多抓一點回來，明天吃大餐！”

　　慕岳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拒絕，但一聽小玉姐后面的托辭，拒絕的話，卻是到了嘴邊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轉(zhuǎn)念一想：

　　索性就如此吧，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么一個給人幫忙的機(jī)會，也好還一些人情回去！

　　盡管這忙聽起來，有些怪怪的樣子，希望別出什么幺蛾子吧……

　　“那好，那我晚上再來！那個……小玉姐，我吃飽了……可以先……回去了不？”

　　慕岳不愛到別人家里做客，原因便是這樣：

　　每次要走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才好！

　　“你啊，還是這么客氣，沒事，吃飽了就好！來，這些給爺爺帶上，讓他老人家也大飽一下口福！”

　　小玉姐遞給慕岳一個飯盒，拿到手上還是熱乎乎的，想來一定是用余火一直保溫著，很是用心。

　　慕岳提著它，回到了爺爺家的小木屋。

　　爺爺正在打盹，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睛，笑著道：

　　“來來來，趕快拿過來讓我嘗一嘗，我這糟老頭子還是得托你的福，才能品嘗到金玉那丫頭的手藝，那丫頭，真妥妥的顏值派！莫不是瞧上了我家小孫子不成？”

　　老人邊說話，邊瞧著慕岳的反應(yīng)，貌似憨憨地笑著，但其實，心里的鬼眼可不少。

　　“怎么樣，小岳岳，這門親事我是不反對的，但是嘛，肯定要尊重你個人的意見，你呢，意下如何？”

　　慕岳本來要坐下的身體，一個趔趄，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這兩人，莫不是串通好了的？

　　那邊旁敲側(cè)擊也就罷了，怎么到了爺爺這，竟然直接就開始點名道姓、長刀直入了？

　　難道說……

　　莫不是……

　　開始了嗎？

　　那個傳說中，每一個老年人都逃脫不了的宿命——

　　話說這人啊，一旦年齡大了，便開始忍不住地作妖！

　　“爺爺！”

　　慕岳很是干脆地叫了一聲。

　　“嗯？”

　　老人家慈眉善目地看向他，等待著他的回復(fù)。

　　“我勸你好好吃飯……”

　　……

　　一刻鐘后，慕岳從小木屋里走了出來，他要去報名了！

　　剛剛在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下，爺爺果然有好好地吃飯！

　　也是因此，給慕岳省下了一大筆的時間。

　　同時，他算是明白了，什么人死如燈滅，看爺爺這個作妖的勁，他這個燈啊，一時半會肯定是滅不了的！

　　他之前的擔(dān)心也完全是多余的！

　　但慕岳并不生氣，反倒很是開心，他寧愿讓爺爺個勁兒的作妖，也不愿讓他離自己而去！

　　所以，爺爺您就就個勁兒的造吧！

　　孫子我晚上再回來看你！

　　慕岳又回頭瞧了一眼小木屋，在心里如是般痛快地念道。

　　隨后，便頭也不回的，向著報名點踱步而去。

　　但未曾和死神打過照面的他，卻不知，生與死的距離，只是一口氣的功夫……

　　老人憑著毅力勉強(qiáng)堅持下來的這個上午，就是他在這個世間感受到的最后一段美好時光……

　　木屋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老人也靜靜地閉上了雙眼，面容很是安詳……

　　慕岳并不知道這一切，就像他不知道，對街的大姐，從他邁步之后，便一直透過自家窗戶，靜靜地注視著他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

　　“唉……”

　　金玉嘆了一口氣，放下了因一直拖著下巴而已經(jīng)微酸的胳膊。

　　眼中的“麗人”已經(jīng)看不著了，于是，她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對面的小木屋。

　　也不知，爺爺替我問了沒，結(jié)果又怎么樣，或許——

　　東邊不亮西邊亮？

　　想到此，金玉的眼睛立馬便放了光亮，趕緊從窗邊彈起身來，幾步小跑過去，推開了爺爺家的房門。

　　“爺爺你……”

　　大大咧咧的她，剛要問出話來，卻看見爺爺一動不動地躺在窗邊的椅子上，似乎是睡著了。

　　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可咋辦，還問嗎？

　　算了算了，也不急于這一時半刻了，等過一會兒我再來看看吧。

　　于是，她又輕悄悄地掩起了房門，回到了自己家中！

　　……

　　果然，人還是這么多！

　　慕岳站在報名點的外圍，看著那個人山人海、汗味撲鼻的“毒圈”，大了腦袋。

　　“嘿，那小伙，你是來報名的嗎？”

　　正在慕岳手足無措時，一個胳膊上帶著紅袖章的大媽突然招呼他道。

　　慕岳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

　　“看什么看，看你那腦袋不靈光的樣！要報名，到我這里來！你那邊那一堆都是圍起來看熱鬧的！你是沒瞧到里面那一群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和老太太嗎？你說你，年紀(jì)輕輕的，和他們瞎湊什么熱鬧！”

　　慕岳一聽，頓時羞紅了臉，他還真沒注意！

　　習(xí)慣性地就認(rèn)為，人多的地方便是隊伍！

　　不想?yún)s因此鬧了個烏龍……

　　“快點，快點，來我這登記一下個人信息，然后便進(jìn)去里面接受檢測去，你前面的隊伍都快沒人了！再磨蹭一會姐姐我又要被領(lǐng)導(dǎo)說俺消極怠工了！”

　　慕岳一聽，便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只是心里犯嘀咕，看了一眼這位大姐那人老珠黃的模樣，暗道，現(xiàn)在是都流行叫姐姐了嗎？五六十歲的老姐姐？

　　還有便是感到驚奇，自己竟然都不用在排隊上徒耗時間！

　　難道真的會在十五分鐘內(nèi)解決報名問題？！

　　太神奇了吧？

　　慕岳匆匆忙忙地在一張表格上填寫了自己的個人信息，包括姓名、年齡、家庭住址、家庭成員、是否婚配、生育意愿等。

　　然后，便隨著箭頭的指引，繼續(xù)向里走去。

　　“好，過關(guān)！下一個，對，就是你！跑起來！”

　　慕岳還未走到跟前，竟然又被人給催了一遍。

　　忙邁開步子，小跑了過去。

　　“表格給我……慕岳是嗎？背起地上的沙袋，對面的旗幟看到了嗎？那是終點，一分鐘內(nèi)跑到終點，再跑回來，就算你過關(guān)！準(zhǔn)備好了，再告訴我，我給你計時！”

　　慕岳一聽便愣了——

　　這么大的沙袋？

　　還要跑這么遠(yuǎn)？

　　震驚之余，他不禁看了一眼在他前面通關(guān)的那位仁兄——

　　是個壯漢！一身肌肉虬結(jié)，充滿了力量！

　　但即便如此，這個大塊頭，此刻卻是精疲力盡般，用雙手撐著膝蓋喘息個不停，甚至還間歇性地干嘔兩下……

　　天啊，這么一個大塊頭，竟然都被累成了這個樣子？！

　　他都這樣了，我……

　　還能通關(guān)嗎？

　　慕岳不禁開始了自我懷疑……

　　“快點準(zhǔn)備！”

　　一聲嚴(yán)厲的催促，把跑神中的慕岳拉了回來，他看了看腳下的沙袋，一咬牙，便彎腰扛了起來！

　　拼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不戰(zhàn)而退！就是拼死也要試一下！

　　“報告！準(zhǔn)備好了！”

　　扛起沙袋后的慕岳一聲大吼，頓時便好像有了一絲血性。

　　直到此刻，他身旁的考官才露出了一絲認(rèn)可般的神色，同樣孔武有力地回復(fù)他道：

　　“開始計時……3！2！1！開始！”

　　隨著秒表“滴”的一聲，慕岳立馬便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奔了出去！

　　場外那些圍觀的大爺大媽們，也隨之開始了竊竊私語，不，哪里是切切私語，大爺大媽們只要一有話題，那可是巴不得要昭告天下的！

　　只聽——

　　“哎呦呦，這小伙子，細(xì)皮嫩肉的，臉都白成那樣了，就不要來參軍了嘛！在家繼續(xù)做個乖寶寶多好！”

　　這是陰陽怪氣加反諷的。

　　“哼，最恨這些寄生蟲們！還不是因為有個好爹媽，估計來這里報名，也就是圖個一樂，體驗下生活，呸，這是又在浪費社會資源！”

　　這是直抒胸臆、嫉惡如仇的。

　　“要我說啊，先別激動，說不定人家就是天生了一副好面孔呢，你們看他這會跑起來的樣子，還是有幾分血性的嘛！”

　　這是人群里難得的明事理之人。

　　但，管他們怎么說呢！

　　慕岳權(quán)當(dāng)聽不見，況且，他這會兒，也根本就沒有聽閑話的功夫和余力！

　　這鬼沙袋，好重??！

　　不行，我要堅持！

　　我要過關(guān)！

　　我要加快速度！

　　這些才是此刻的慕岳，一心所念想的事情！

　　一想到前面那位壯漢累成了那個鬼樣子才能過關(guān)，他就為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和速度而感到心虛，為不能通關(guān)而感到焦慮！

　　不行，還不夠，還要快！

　　豁出命了，也要快！

　　快，快?。?p>　　“啊——”

　　慕岳放聲大吼了出來，這么一吼，他還真就覺得自己好像更快了一些！

　　于是，一路跑，一路吼！

　　跑到了中點，拐個彎——

　　繼續(xù)跑，繼續(xù)吼！

　　即使嗓子已經(jīng)啞了，也不敢停下分毫……

　　但這樣沒過多久，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快要力竭了，而終點，離他似乎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

　　怎么辦？

　　別說三分之一了，力氣用盡后，慕岳甚至覺得，哪怕只是個兩三步的距離，他都不一定能邁得過去！

　　這鬼沙袋，太重了?。?p>　　快沒力氣了……

　　我該怎么辦……

　　難道說，我真的沒有那個實力嗎？

　　所以，是我不夠資格加入防異軍嗎？

　　慕岳在這一刻很是灰心喪氣……

　　他不禁感到一陣酸楚，自從父母離世后，這十多年來，不管生活多么困難，多么無助，他都咬牙挺過來了，直到……等來了爺爺，等來了溫暖，等來了希望！

　　在這期間，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不如別人！

　　但，為什么，為什么偏偏就在這件另他如此在意的事情之上，迎來了這么當(dāng)頭一棒！

　　怎么辦——

　　停下嗎？

　　結(jié)束嗎？

　　放棄嗎？

　　或者說——

　　認(rèn)命嗎？

　　……

　　……

　　不！

　　我不！

　　短暫的迷惘之后，慕岳堅定了自己的內(nèi)心，他不愿！

　　不愿認(rèn)輸！

　　不愿認(rèn)命！

　　拼死了，他也要搏一搏，哪怕被沙包砸成一張煎餅，也好過現(xiàn)在就輕言放棄！

　　“啊——”

　　他又一次用嘶啞的嗓門大吼，但場外的大爺大媽們卻聽不到他的聲音了，因為，慕岳的嗓子已經(jīng)嘶啞到了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的程度！

　　但他就這么無聲地向著命運宣戰(zhàn)了！

　　一步、兩步、三步……

　　不知是否是錯覺，慕岳竟然感到，他的步伐竟是越來越快、腳下越來越輕……

　　也不懂為何，他發(fā)覺，但或許還是錯覺——

　　當(dāng)他向命運發(fā)出挑戰(zhàn)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好像聽到了他的呼喚一般，從不知名處，突然地就涌上來了那么一股暖流，如沐春風(fēng)般，酥酥麻麻地流貫了他的全身……

　　滋潤著他、支持者他、鼓勵著他……

　　繼續(xù)向前，一步一步地奔跑下去……

　　直到最后，在這股力道將要耗盡之前——

　　慕岳終于，沖回了出發(fā)點！

　　“滴！”

　　秒表落針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一聲，慕岳雙腿一軟，強(qiáng)撐的氣力乍然間便消散地一干二凈！

　　甚至連肩上的沙袋都來不及拋下！

　　眼看著它，便要壓著慕岳的身體砸到地上去！

　　真要這么來一下，閃個腰都是輕的，嚴(yán)重點，傷及到五臟六腑，慕岳今年的參軍夢就別想了！

　　但，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一只寬厚的大手伸來，單手便提起了沙袋，“砰”的一聲，丟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旁邊還有另外一只胳膊，拖住了他搖搖欲傾的身體！

　　前面那只手，是考官的，此刻正面帶賞識的神情，望著他。

　　后面那只胳膊，是壯漢的，此刻正咧著嘴，憨笑道：

　　“行啊，小寶貝！還以為你這么一個小白臉過不了關(guān)呢，結(jié)果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梢钥梢裕氵@個家伙，夠資格做我朋友！”

　　“26秒14，雖然和這個大塊頭破紀(jì)錄的21秒08差了一些，但也足以進(jìn)入此次所有考生中的前十名了，小伙子，確實可以啊！”

　　什么？

　　慕岳這會兒正處在劇烈運動之后頭昏腦漲的狀態(tài)，大腦思緒已經(jīng)跟不上耳目所及，仿佛卡機(jī)了一般，過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

　　待品得其中“真意”之后，更是眼睛一黑，便被氣暈了過去！

　　臨閉眼前，他又望了一眼身邊的壯漢，心里暗道：

　　失策??！

　　竟是看走了眼——

　　這哪里是個大塊頭，這是一個……

　　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