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日 自我起,好人不再害怕
獨留李凡一個人在辦公室凌亂……
凌敏其實是在李凡出去之后看到了一條短信,來自于陸游!
“警方找到了路過的出租車行車記錄!”
其實自始至終,凌敏都沒覺得依靠目前的證據(jù)能夠翻盤,按照雙方證詞不一的情況,最大概率就是法官判決劉海承擔(dān)部分責(zé)任。
即使有彭宇案這個前車之覆,這次的審理法官會特別的慎重!
但是還是缺乏最關(guān)鍵的證詞!
只要原告方咬死了是受到劉海的柯基的驚嚇,那么萬事休矣!
劉海又沒有辦法讓自己的狗發(fā)聲!
讓狗去為自己辯護?
所以他拜托了陸游去公安那邊調(diào)看附近的監(jiān)控,在確認兩人相遇的地方?jīng)]有監(jiān)控,但是萬一有其他順路經(jīng)過的汽車呢?
沒想到,真的能找到一輛路過的出租車!
所以凌敏現(xiàn)在要先去把最關(guān)鍵的證據(jù)給補充上。
李凡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才11點,距離下午4點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打算再去補充一下相關(guān)的材料,還有凌教授交代的辯護委托合同也需要他草擬一下。
……
下午3點的時候,李凡在水西門大街派出所門口,接到了凌教授!
凌敏一臉滿足的從派出所走了出來,臨走之前還和送他出來的一個警察握了握手,李凡坐在車上好奇的看著這一幕。
李凡下車幫凌敏把車門副駕駛的車門打開。
“哪來的車?”凌敏嘴上問著話,但是人還是先坐進了車里。
“客戶的……”李凡回答后,幫凌敏把車門關(guān)上,回到了駕駛位。
“客戶把車給你開?”
“客戶逼我開……”
“嗯?”
“劉海女士說,按照律師收費的規(guī)矩,律師的出差費用都由客戶承擔(dān),所以她直接將這輛車的使用權(quán)交給我了,直到這次的訴訟結(jié)束?!?p> “哦,我拿到行車記錄了。”凌敏突然冒了這么一句話。
“什么行車記錄?”李凡好奇的看向他。
“當時晚上,陳阿好摔倒的地方,剛好有一輛出租車經(jīng)過,記錄下來了當時陳阿好摔倒之后的場景?!?p> “凌教授,那是不是可以證實陳阿姨摔倒,是她本人所導(dǎo)致的?”李凡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能!”
“為什么?”
“先去和客戶見面吧,到時候客戶在的時候,我一并解釋?!?p> “好的?!崩罘惨矝]有追問,啟動了汽車。
奧迪A7的起步一剎那會有明顯的推背感,所以李凡盡可能輕踩油門,畢竟這車也不是自己的,該保護好還是得保護好的。
今天是周一,路上的車明顯要比周末少很多,道路兩側(cè)都是數(shù)米高的梧桐,陽光從樹的分岔間照到了車上。
李凡開車的時候不愛講話,凌敏也是一個不愛溝通的人。
兩個人一個開車,一個閉目養(yǎng)神。
等李凡到達劉海家門前的時候,時間才下午三點半,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不過車庫的門自動升了起來,李凡識趣的把車停了進去。
等到兩人下車之后,李凡就看到了劉海牽著一只柯基向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來的挺早的?!?p> “提前一點,以示尊重。”凌敏不驕不躁的說道,并沒有因為劉海所住的別墅有多高級,或者因為車庫里的豪車,而有絲毫的卑微。
“謝謝你們的尊重,進來吧。”劉海轉(zhuǎn)身拉著柯基就往回走,柯基抬頭看了一眼李凡和凌敏,搖了搖尾巴。
跟在劉海身后,這次劉海直接把兩個人帶到了位于二樓的一間書房。
書房的柜子上,擺放的倒不是什么書籍,而是一欄一欄的獎狀。
李凡也是第一次進這個房間,粗略的看了一下,應(yīng)該是各類媒體獎項。
在進入書房的時候,劉海交代了顧姨泡兩杯茶,然后把柯基交到了顧姨手里。
坐在書桌的主位,示意李凡和凌敏坐在對面!
“先簽協(xié)議嗎?”這是劉海坐下之后說的第一句話。
“嗯,帶了嗎?”凌敏看向了一旁的李凡。
李凡直接從包里拿出了下午準備好的律師委托代理協(xié)議,李凡把乙方空了出來,因為他不知道凌教授所屬的律所是哪一家。
他把合同范本交到了凌敏的手里。
凌敏仔細的過了一遍相關(guān)內(nèi)容,滿意的點了點頭,率先在上面的乙方寫上了!
BJ敏心律師事務(wù)所(南京)!
李凡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低估了凌教授,如果說律所名字帶有律師本人名字一部分的話,那么這位律師至少是合伙人級別的,甚至是創(chuàng)始人!
當凌敏簽下這個律所名字的時候,在寫到“心”這個字時,手中的筆微微顫了一下。
不過他沒有過多的猶豫,在下面的乙方委托律師一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把合同交到了劉海的手上。
劉海甚至沒有仔細看,直接將甲方的名字簽了上去,并且在最底下簽了名。
她沒有把合同還給凌敏,而是困惑的看了一眼代理費用。
“1000?”
“是的。”凌敏點了點頭,這是他剛剛寫上去的。
“為什么?”
“我本來不想寫的,但是這是律所創(chuàng)辦之初定下的規(guī)矩,無論接什么樣的案子,最低的費用都是1000,當然,我可以不收取你的費用,形式意義大于實際意義?!?p> “哦,明白了?!眲⒑]有糾結(jié)太多,因為這個案子不僅僅是鄭婉婷感興趣,相關(guān)的官方領(lǐng)導(dǎo),也聯(lián)系過了自己。
并不是說官方要介入到這個案子的實際審判過程中去,而是他們希望能夠?qū)⑼徆_,甚至允許媒體全稱拍攝,跟蹤報道。
對于這一點,反正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鄭婉婷,她也無所謂了。
其實她不知道,官方已經(jīng)和鄭婉婷所在的法制報溝通了,最終的結(jié)果也就一個,由法制報負責(zé)全程的報道。
“說說吧,你有什么建議。”劉敏趴在桌子上,玩弄著剛剛簽完字的筆,并沒有認真的看向凌敏和李凡。
收回委托合同的凌敏,鄭重的放進了公文包,并從包里拿出了一個U盤!
“這是那天晚上,你們在路上遇到的畫面,不過很短,因為路過的出租車速度比較快,你可以先看下?!绷杳魧盤交給了劉海。
聽到這個,劉海突然產(chǎn)生了興趣,然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樣子,有些好奇的接過這個U盤,在手里把玩了一下。
隨手插在了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上面,從手頭拿起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
書柜緩緩向兩邊打開,中間顯露出了一個巨型的屏幕。
李凡被這位姐姐的操作搞得有點無語,有錢原來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凌敏倒是很冷靜,甚至覺得有點索然無味,曾經(jīng)創(chuàng)辦律所之后,他已經(jīng)經(jīng)手了很多的案子,見過億萬富翁鈴鐺入獄,也見過大公司總裁家因為繼承權(quán)糾紛鬧得不可救藥。
有錢人,在凌敏眼里,都是需要應(yīng)付吃喝拉撒的普通人罷了。
沒有誰比誰尊貴!
行車記錄儀上面的錄像,緩緩的在大屏幕上播放了出來。
車速不慢,畫面也有一點模糊。
正好拍到了劉海距離陳阿姨五六米的樣子,陳阿姨已經(jīng)坐在了地上!
而那只柯基似乎是在繞著一棵梧桐樹轉(zhuǎn)圈圈。
整個畫面只有4秒左右。
劉海重復(fù)播放了三遍,然后看向了凌敏,等著凌敏解釋一下,這種證據(jù)有什么用。
“民事糾紛的話,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你應(yīng)該很清楚,這段視頻可以用作對方主張受到了狗的驚嚇之后的反擊。”凌敏稍稍解釋了一下。
“這個我知道?!?p> “那么,還有一個問題,這段視頻只能表示,你們雙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而且你確實使用了牽引繩,并不是特別強有力的證據(jù),雖然這不需要我們?nèi)ヅe證,而且對方的證人是配偶,證據(jù)力不足,我們可以要求法官不采納這份證詞?!?p> “這個我也知道?!?p> “最后一個問題,你希望怎么辯護?!?p> 劉海慎重的想了一下,微微頷首,目光越過了李凡和凌敏,看向他們身后。
在劉海思考的時候,李凡和凌敏都保持了安靜。
“你是怎么想的?”劉海反問了凌敏一句。
“無過錯,無責(zé)任,不賠償?!边@是凌敏看完視頻之后的決定。
而李凡則是分析著視頻內(nèi)容對于庭審的幫助。
“以我的理解,我是肯定要賠錢的吧?”劉海其實只是爭一口氣罷了。
“不一定?!?p> ???
聽到凌敏不確定的回答劉海,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他以為老師會說,肯定不用賠償。
因為老師的主張是無責(zé)任,他一直認為自己的老師會逆風(fēng)翻盤,直接幫助劉海解決掉這件事。
劉海點了點頭,然后直接站了起來,然后走到一塊獎牌前,摸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做媒體的嗎?”劉海突然問了一個不相關(guān)的問題。
“不知道?!绷杳魮u了搖頭,這一點確實不在他收到的被告材料里。
劉海轉(zhuǎn)過了身,然后笑著看著凌敏和李凡。
“彭宇案發(fā)生的時候,我剛好在念大學(xué),當時我們老師,曾經(jīng)給我們分析過新媒體對庭審的影響,按照你們的說法,應(yīng)該叫做輿論監(jiān)督吧。”
“你的意思是?”凌敏微微皺眉。
“彭宇當初塑造了好人的形象,所以最終的媒體輿論一邊倒,甚至影響到了一審二審的法官……”
“我不同意!”凌敏站起來了身,盯著劉海看。
“嗯?我可是你的甲方。”
“如果通過輿論造勢,只會對社會產(chǎn)生更加惡劣的影響,我不想經(jīng)手另一個彭宇案!”
“你倒挺愛惜羽毛,不過,我并沒有想這么做?!?p> 劉海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繼續(xù)開口道:“彭宇塑造的好人形象,就讓我來打破吧?!?p> 凌敏也冷靜了下來,露出了一絲疑惑。
一旁的李凡,同樣很困惑,他不明白劉海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我想了很多天了,我不會故意否認柯基嚇到了老人,我并不在乎別人怎么看,這個案子,再怎么賠償也不會是一筆特別大的錢。”劉海沒有看他們,而是看向了窗外,漸漸落下的太陽。
西方的太陽在云層中燃燒著,火一般的云彩正燦爛著。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這就是劉海心里真正想做的事!
“您不是不想承認嗎?”李凡感到很意外,因為昨天來的時候,劉海還因為原告的兒子的話而發(fā)笑,這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我從來沒說我不想承認,哦不,我確實不會承認,我相信法律,我只是尊重判決。”劉海搖了搖頭。
“那你的意思?”
“不管老人是不是因為狗倒地的,都不妨礙我去把她扶起來,如果做好事需要承擔(dān)這份責(zé)任,我希望自我起,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擔(dān)起這份責(zé)任,毫無顧慮的那種?!眲⒑D樕下冻隽说淖孕?。
李凡看了看劉海,又轉(zhuǎn)頭看向了自己的老師。
凌敏陷入了沉默,然后點了點頭。
“其實,你并不需要對案子感到這么的悲哀,因為,我看過對方訴求,對方提出你的狗驚嚇了老人,導(dǎo)致了老人倒地,我一開始的想法就是不承認這個因果關(guān)系?!?p> “不用了。”劉海直接回答道。
“不行,你必須努力一下?!绷杳魣猿值?,這不僅僅是替客戶考慮,更多的是他一直堅持的原則問題。
“隨你,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最差的結(jié)果,就是和彭宇案一樣,在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六十左右,但是這建立在有侵權(quán)責(zé)任的前提下。”凌敏直接開口把具體的數(shù)據(jù)說了出來。
“那最好的結(jié)果呢?”
“民法典第一百八十四條規(guī)定:因自愿實施緊急救助行為造成受助人損害的,救助人不承擔(dān)民事責(zé)任?!?p> 簡單的來說,這條就是民法典的“好人條款”。
自從發(fā)生了彭宇案之后,社會上的“碰瓷”現(xiàn)象屢屢出現(xiàn),所以才會有“好人條款”的誕生。
“所以,我們到底在糾結(jié)什么呢?”劉海笑了出來,她其實也知道“好人條款”是什么。
在碰到一些沒有目擊者或視頻錄像證明行為人是否為見義勇為的情況下,要按照民事訴訟法“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來認定,而不能一味的將證明責(zé)任加之于見義勇為者身上。
也就是,必須陳阿姨這方原告證明,狗確實嚇到了自己。
這就是“好人條款”出現(xiàn)的意義。
在凌敏拿到行車記錄儀的時候,他并不清楚對方會提交什么樣的證據(jù),而且他也不了解劉海的為人,所以他才會和李凡說,并不能證明陳阿姨是自己摔倒的。
如果劉海一開始就像彭宇一樣的話沒有說實話,他會勸說劉海承認侵權(quán),然后盡力協(xié)商,減少賠償金額。
但是現(xiàn)在和劉海接觸下來,他至少在自己心里排除了劉海撒謊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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